天聖二年,汴京。
一座頗為富麗堂皇的府邸內。
“我看我還是回去才好,這活兒我真接不了。”
一位面如冠玉,模樣極為玉樹臨風的年輕公子,望著院裡涼亭上端坐的恬靜女子,嘆了口氣。
他叫韓序,是東京城一個專業的小白臉。
韓序身邊,還站了另外兩位年輕男子,其中一位錦衣玉服,一看便是打小富貴人家出來的富家少爺,另一位相比之下氣質就普通了些,但舉止作態卻十分老成。
三人做賊似的站在院外,連說話聲音都是輕聲細語,好像生怕院裡女子聽見。
錦衣玉服的富貴少爺聽了韓序的話,撇了撇嘴,像是有些洩氣,憤憤不平的向另外一位作態十分老成的男子質問道:“怎麼回事啊老虞,來之前不是口口聲聲說什麼韓公子乃國朝第一小白臉,沒有他接不了的活兒嗎?這怎麼就又說不行了呢?!”
老虞聽罷富家少爺的話有些尷尬,賠笑道:“這個...陳公子莫要著急,韓公子一向是比較謙遜...陳公子你稍等一下,容我單獨與韓公子再說道說道。”
說罷,便拉著好似事不關己的韓序走到一旁。
“他孃的,來之前說好的能做,這會兒咋又搞這一出?一百兩銀子啊!韓兄!這活兒要是成了,能頂上咱哥倆辛辛苦苦幹多久你知不知道?”
這位玉樹臨風的韓公子對老虞的話視若無睹。
作為東京城公子哥圈子裡最名聲在外的小白臉,他有著自己的原則。
作為從千年之後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炎黃子孫,他更是知道做人無原則走不遠的道理,不管是如今的大宋,還是千年以後都是如此。
韓序原本是二十一世紀一渣男,而且還是一位有文化的渣男,打小孤兒院長大的他,出奇的爭氣,某知名雙一流大學歷史系畢業,原本以為可以靠讀書改變命運的少年,畢業到了社會才發現,自己這專業,只能當社畜。
雖說能輕易找到一份相對安穩的工作,可這對別人來說算是挺好,但是對一無所有一切從零開始的韓序來說,遠遠不夠,所以韓序十分努力賺錢,白天上班,晚上去夜場做兼職,憑著一張人見人愛的臉龐和那些個書本堆疊出的儒雅氣質,終於住上了屬於自己的大房子。
原本以為終於可以上岸好好享受生活的韓序,在剛剛搬進新家的第一天,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穿越了。
最他娘可氣的是,沒有書上的什麼逆天系統,沒有金手指,就連個小富小貴的家世都沒有。
爹死的早,不過小時候好歹還有個娘,但幾年過後,在十三歲的時候娘也死了。
當時韓序很不是滋味,難不成自己註定這麼悽慘?
不過好在依然有著一張同二十一世紀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絕美臉龐,才讓情況不算太糟。
眾所周知,臉上自有黃金屋。
於是韓序在生活所迫之下在東京幹起了老本行。
他的初衷是先賺點銀子讓日子過得滋潤一些,卻沒想到名氣在東京公子哥圈子裡傳開了。
於是私底下,越來越多的公子哥找上門來,希望韓序能夠出手勾搭自家相好,並且奉以重金。
韓序後來想想,能夠為情不投意不和的眷侶們早日結束苦難,還男子一份自由,同時也能夠幫女子早日擺脫那份沒有未來的期待。
其實也是在做好事。
於是憑著一張俊俏臉以及二十一世紀在女人身上學來的釣魚經驗,韓序在這個行當簡直是如魚得水,畢竟大宋這些個小娘子,多半都是些心思單純的傳統女子,對於在二十一世紀見識過各種神仙高手的韓序來說,這些小娘子簡直就像不諳世事一樣。
特別是在結識了這位名為虞硯書的江湖混混之後,二人簡直是一拍即合,虞硯書常常跑江湖給韓序拉生意,韓序負責謀劃實施,很快便名聲在外,讓那些個為“情”所困的公子哥們有了希望。
就在昨個,老虞得意洋洋的跑到韓序面前,嚷嚷著說是有一單能讓韓序少幹一年的大單,問韓序敢不敢接。
做人極有原則的韓序還是先問了大致情況。
老虞說,委託人是這汴京城裡一位富商家的公子,只因家裡小妹對一位窮困書生芳心暗許,可家裡眾人都不太贊同這門婚事,於是便想著讓韓序出馬改變小妹心意。
韓序覺著這事兒定是沒那麼簡單,否則不會平白無故開出這麼高價碼,於是便決定先來走一遭看看再說。
可今天韓序隨著老虞在陳家公子陳阜的指引下剛從側門悄悄來到這陳小姐的院外,便看到陳小姐丫鬟從院裡正門風風火火跑了進去。
手裡拎著一份應是裝了吃食的木盒,對自家小姐說道:“小姐,今天又沒見到陳公子的人,不過卻是讓私塾的孩子幫忙帶了話。”
陳家小姐猛然抬起頭,神采奕奕。
“什麼話?”
丫鬟又有些支支吾吾說道:“說是...以後讓小姐別再送吃食了...還說...小姐身為大家閨秀...應當知禮數一些...”
原本到這,韓序只是覺得,這還是個單相思得主兒呢,倒沒覺得有什麼難辦,可是接下來一幕,讓韓序恨不得扭頭便走。
只見那陳家小姐聞言先是一愣,
丫鬟還以為是自家小姐傷了心,氣哄哄的說道:“小姐千萬別傷心,真是讀了幾天書以為自己有多了不得了,真是不知哪來的膽子敢說出這般羞辱人的話!”
哪知道陳家小姐眨眨眼,抬起頭傻笑道:“他定是喜歡我才會說這番話,否則就算是羞辱,他怎麼不去羞辱別人呢?”
丫鬟與一旁偷看的三人皆是無語。
這才有了開頭的那一幕。
此刻拉著韓序單獨來一旁講話的老虞,看著韓序不吭聲的模樣,著急說道:“哎呀,其實也沒那麼難辦不是,頂多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娘,韓大公子你一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啊?”
韓序不為所動的說道:“這女的得了病,這活兒我接不了。”
老虞有些摸不著頭腦,尋思韓序啥時候會看病了?隨後有些疑惑的問道:“是何病?”
韓序緩緩開口:“戀愛腦。”
老虞更摸不著頭腦了,畢竟這病他聞所未聞,於是接著問道:“這是何症?好治不?”
韓序瞥了老虞一眼:“絕症。”
瞧見韓序這個表情,老虞似乎不願就這麼放棄,又問道:“當真不接?”
韓序淡然一笑,像是認認真真的看向老虞:“你知道的,我是個很有規矩的人,幹這一行,接活兒我有三不接,一是沒銀子我不接,二是傷天害理我不接,第三,便是戀愛腦我不接。”
老虞聞言,嘆了口氣,像是有些惋惜。
“算了,既然是原則問題,兄弟我也不勉強你了,這錢咱哥倆不賺便是了,容我去給那陳公子說一聲。”
於是老虞轉頭便向陳家公子去解釋。
沒過一會兒,老虞便又走了回來,臉上有些為難的說道:“害,本來我說了這是我兄弟的原則問題,那陳公子還非要讓我再過來勸勸你,說若是這事成了,可將原本的報酬提升三倍,我不太好駁他面子,便來與你再說一聲,不過你也不用為難,我這就......”
老虞還沒說完,韓序便緩緩開口打斷了老虞的話。
“告訴陳公子,打今兒起,韓序的原則便只剩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