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煬突然說話,安小月愣在原地。
這人是有X光線眼睛不成,她站牆後面都被發現了。
正在安小月準備轉身跑掉,假裝沒有聽見男人的聲音時。
倏地看見地上短短的一個影子。
抬頭,那有一盞燈,散發著微光,正好照在她的身上,投下一片陰影。
安小月只得硬著頭皮,向前跨一步,站在門口,低著頭,不敢看傅盛煬。
“我......”安小月沒來由緊張,嚥了咽口水,“我就是看書房亮著燈,確認一下你是否在這裡。”
“我住這裡。”
安小月震驚,“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說完,她灰溜溜地回了房間。
反正有小寶寶護身,住一起就住一起。
安小月收拾好衣服,拿了書,在窗邊的沙發坐下,就著落地燈看書。
沒看幾頁,手機就響起來了。
“安小月,你才22歲,你結什麼婚!我看你是腦殼發昏!!”
玲喜的憤怒,安小月透過震得她手發麻的手機,就已經感受到了。
她開了擴音器,放在沙發上,任由鍾玲喜發洩。
“你還是個學生,就上趕著當別人老婆,你氣死我了,我爸媽也得被你氣瘋。”
“等你畢業了,以你的能力找個什麼樣的人不行!非得現在就把自己鎖在一個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身邊。”
鍾玲喜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輸出,喝一口水潤潤嗓子。
“安小月,你現在就給我離婚,那個男人配不上你。”
“玲喜,他是寶寶的父親,他願意擔負媽媽的醫療費用,也給媽媽換了特護病房,我覺得挺好。”
鍾玲喜一愣。
安姨的醫療費用多高啊,能擔得起的,肯定是又老又醜的男人。
小月多美好的人啊,怎麼能嫁給老男人呢!
即使聽到這個訊息,鍾玲喜氣的肝疼,可她也是理智的。
因為現實擺在眼前。
她本想勸小月,不要因為錢結婚,更不要覺得嫁給一個男人就能解決目前的難題。
可話到嘴邊,她說不出口。
安小月不是沒有努力過,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繁重的課業,輾轉多地的廉價兼職,依舊杯水車薪。
還有肚子裡的寶寶,誰都不想傷害它,尤其是小月那麼善良的人。
她只知道指責小月做得不對,但是她能幫小月解決所有的困難嗎?
不能。
所以她沒有資格說小月做得不對,她這就是所謂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除了嫁給男方,確實沒有更好的方案。
結婚,既能讓孩子出生,也能解決安姨的醫療費用。
這無疑是小月能做的最好選擇,只是她犧牲了她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幸福。
鍾玲喜咬牙,“我也覺得挺好,小月。”
安小月重重點頭,安慰玲喜,也說給她自己聽,“嗯,是的呢。”
“等我有空去找你,這幾天加班忙得很,我現在還沒下班,嗚嗚嗚~”
鍾玲喜吐槽著就假哭起來。
“老闆真的太變態了,他加班,全公司都在加班,雖然說實習工資也很高,但是加班猝死比漲薪來得更快,到時候我的錢都沒花完,我就死了。”
“對,萬惡的資本就想著壓榨勞動者,即將成為律師的你,都沒有辦法避免,更何況其他人。”安小月附和,最後還惡狠狠的補一句,“你們老闆真不是人。”
“關鍵是,加班也是假的,領導不準提前下班,非要做出很忙的樣子。”
“啊?還有這樣的啊?”安小月詫異,“你們領導也太不是人了,和你們老闆一樣可惡。”
“誰說不是呢?等實習結束,我可不留在長豐集團。”
安小月在書上勾勾畫畫,嘴巴還不忘和鍾玲喜一起吐槽長豐的老闆、領導層。
所以,她沒有注意到已經回房間的傅盛煬。
傅盛煬在聽見長豐集團的時候,腳步一怔,臉色冷硬。
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才發現安小月沒說集團的任何一個專案。
全是和電話裡的人一起罵長豐集團的老闆,也就是他傅盛煬。
公司的領導,居然因為他加班,就讓所有人加班。
他是第一次聽說。
平時下班,都是坐總裁電梯直達地下室,走的另一邊出口,也沒注意公司的照明情況。
安小月看見傅盛煬進來,慌忙拿起手機,“玲喜,我先掛了啊。”
不等鍾玲喜說其他,她直接把電話結束通話。
手機熄屏顯示已經晚上十點多。
傅盛煬回房間,應該是要睡覺。
“我馬上收拾。”
洗澡時她刷過牙,趁傅盛煬刷牙的時候,安小月將書頁摺疊放在沙發上,把明天的計劃也寫好翻開,就不至於早上起來沒事情做。
不用兼職,她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支配,當然要用在學業和陪伴媽媽上。
整理好一切,她準備睡覺的時候,才看見床頭櫃上的計劃表。
是給她的,結合她的課表列得很詳細。
內容包括一日三餐,每天的瑜伽訓練內容,以及孕期心理輔導、孕產知識課程的時間。
滿滿一整張都是這一週的安排,在她的課表裡見縫插針。
她除了晚上和中午的午休,幾乎沒有時間去陪媽媽。
安小月盯著計劃表格,紙張微抖。
和喬勳簽下協議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完全被傅盛煬安排滿。
沒有尊重,沒有被問一句是否願意,拒絕無效,不配合就用媽媽威脅她。
無力感蔓延心尖,安小月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閃婚帶來的後勁。
既然只談利益,那麼感受就不重要,她必須按照協議、表格執行。
安小月說不清楚心裡的感受。
有解決媽媽醫藥費的輕鬆。
有留下寶寶的欣喜。
有可以專心學習的快樂。
也有失去自我的難過。
她側躺在床上,盯著窗外漆黑一片發呆。
如此算下來,結婚還是利大於弊,安小月自我安慰。
浴室的門被擰動,空氣中飄來沐浴乳的草木香氣。
房間的燈一一被關掉,身後的床下陷,最後一盞燈也被關掉,房間陷入黑暗。
房間很安靜,能聽到窗外溪流的聲音,潺潺流水,天然的白噪音。
“你睡過來一點。”傅盛煬的聲音響起。
“就這樣。”
傅盛煬也沒有強求她,只是挪動身子,向她這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