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龍關後,深入腹地八十里。
騎在馬上的霍風,臉龐之間終於有了一絲放鬆,隨即露出嚮往之色。他回過頭,看著前後左右,都是狄國的精銳大軍。
這一次的戰事,終於攻下了風龍關,南征而去,直搗大冉的腹地。
他知曉情報,在過個二三十里,便是冉人的長河關。他甚至知道,長河關已經在修葺,而李充,很可能繼續守堅。
但憑著這些冉人計程車氣,守不住的,根本守不住。用狄國的趣話來講,便是一群被打怕的胡狼,只知狼狽竄逃了。
“國師,準備到了。”
霍風微笑點頭。
卻在這時,在行軍的後方,數騎狂奔的斥候,急急策馬而來。
“稟報太子,稟報國師,風、風龍關……被冉人攻破了!”
正面帶喜色的霍風,一下子臉色頓住。
“你講什麼!”
“昨日之時,在城關外出現一支冉軍……城關裡忽然又有數千的內應,裡應外合之下,只一夜的時間,便打下了風龍關!”
霍風聽著,身子莫名打了一個冷戰。
“該死,你必然是細作,假傳軍報!”在旁的郝連雄,神色裡滿是焦急,便要抽出佩刀,斬殺面前的斥候。
在旁的諸多狄將,也面色都有些擔憂起來。
“太子冷靜。”霍風咬著牙。他突然發現,在攻破風龍關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跟著南征了。當然,他是想利用冉人赴北軍的連連大敗,趁著士氣崩碎,一路追剿破關。
“太子,國師,前方二十餘里的長河關,冉人開始固城守堅!”這時,前方又有斥候回報。
“陣仗如何?”
“器甲明亮,旌旗招展。”
霍風痛苦閉目。
“太子,你我中計了。”
“國師,怎說……”
“乃是請君入甕之計,我等現在,被困在了二關之中。你看著這百里地的附近,盡是荒野山巒。若無猜錯,冉人復佔風龍關後,肯定要斷我狄國的糧道。得不到補給,最多半月的時間,大軍便要斷糧,發生營嘯與譁變。”
“國師,那現在如何?”
“擇一而攻。”霍風凝著臉色,很快冷靜下來。
“但不管選哪一頭,都需要留下一支埋伏大軍,避免冉人形成夾擊之勢。”
霍風仰著頭,“我現在再細想,吾霍風,是中了李充的驕兵計,好一個遭遇戰大勝,又好一個連敗三陣,他做的這些,都是讓我以為,冉人已經潰不成軍,步步敗退。”
“國師,我們選哪邊?”
“若是選長河關,運氣好破關的後,南征之勢便能徹底鋪開,破了這一支赴北軍,短時之內,冉人也無法形成抵抗之勢。但太子要知道……李充敢走這一步,必然會在長河關那裡,堆了十幾萬的大軍,糧草,守城輜重,民夫,如這些都只多不少。恐怕很難攻下。”
“國師的意思,是調頭攻打風龍關麼?若是調頭,豈不是失去了南征之勢。”
“無法子,冉人斷了糧道。若能攻下風龍關,再度佔領的話,我狄國要不了多久,還能籌備下一次的南征。但太子要明白的是,若是攻風龍關,那麼,至少要留五萬的大軍,堵住李充的夾擊之勢。前狼後虎,若是打狼,那隻虎視眈眈的大蟲,必會出手。”
包括郝連雄在內,一干的狄國將領,都陷入了倉皇之中。
霍風垂頭,皺眉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麼,急急發聲來問。
“斥候,告訴本國師,那率兵攻關的冉人主將,到底是何人?”
“國師,據逃出關的勇士說,好像冉人稱為‘陳將’。”
“陳景!”原本還冷靜著的霍風,驀然有了動怒之色。先前便是這個傢伙,三番兩次壞他的好事。
原先以為是個小哨將,卻哪裡敢想,李充好大的手段,破格提拔,直接升為一軍主將,領大軍奇襲攻關。
“太子,留下五萬大軍,結寨駐防,剩下的人馬,便立即調頭,二次攻打風龍關!”
霍風揚起馬鞭,終歸壓不住心裡的怒火,朝著戰馬重重抽下。
……
“堆拒馬,風龍關三座後城門,再檢查一輪。”
“有無工匠?陳將有令,以最快的時間,打造六座塞門刀車,作不備之需。”
“各軍聽令,中門兩萬人,左關與右門,各分派一萬人。內應營,作為後備機動,準備隨時登城!”
……
風龍關裡,一個個的裨將,不斷傳達軍命。
此時的中門之上,四個將軍模樣的人,並肩而立,遠眺著大冉南面的河山。
“陳將,我們能守住麼?狄人可有十三四萬的精銳。”
“鍾祿將軍,可知城牆之意?”陳景轉過頭,看著身邊的三人,李春,鍾祿,還有內應營的張魁。
“城牆,是禦敵而造,若厚實一些,便如壁壘。”
“不止如此。”陳景面龐認真,“我的意思是,城牆不僅在我等的腳下,此時,更在我等的心中。心有城牆,便能護家國萬里。”
其餘三人,一瞬間,都目光肅穆起來。
“諸位莫忘,此一番李侯的定計,是我大冉天威所在。被堵在兩關的狄狗,當如喪家之犬,惶惶終日,它固然會犬吠,固然會變得更兇,但我等手裡的刀,從即刻起,便是屠狗之刀。”
“我巍巍大冉,當如中原的巨人,手撕外族之犬!”
只等陳景說完,另外的三人漲紅了臉,面龐上,盡是遮不住的肅殺。
“抽刀!”莽將張魁怒吼。
“抽刀!!”在旁的鐘祿和李春,也迅速拔刀。
便如軍中的誓約,陳景立在風中,也跟著抽出長刀。
城頭上,四柄將刀交織碰撞,發出“鏘鏘”之聲。
“當有一日,天下須記,我風龍關四將,共殺狄狗!”
“共殺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