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是好,不過,我偶爾會看見……”老太眼中閃過晦色,住了嘴搖頭走了。
我知道她看見了什麼。
看見餘安安扇我巴掌,看見姑姑用衣架打我,看見姑父猥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雖然老太什麼都沒說。
但靳薄寒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了。
“找人去周曼麗家,暗中放置監控裝置,我要親眼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幸福。”
“是!”
我蹲在輪椅前,託著腮想。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在乎我幸不幸福?難道是我爹死後重生了?
我仔細看著他的臉,卻怎麼都辨認不出。
只有那頭白髮,好像和印象中某個模糊的影子重疊。
當天下午,男人坐在沙發上,我的鬼魂坐在他旁邊,面前的螢幕上,周曼麗的家被分割成數個畫面,出現在上面。
靳薄寒放大客廳畫面。
門鈴響,周曼麗匆忙去開門,周知行,周念安,和餘安安站在門口。
周曼麗:“顏末呢?她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周知行:“顏末最近找了個畫廊的工作,沒時間回來。”
周曼麗怒道:“反了天了,我給她打電話!”
餘安安不滿地說:“媽,我才是你女兒,你總要見她幹什麼?”
“不是我要見是……哎,你這丫頭,懂什麼。”周曼麗走到一邊給我打電話,但卻打不通。
她罵罵咧咧地走進客廳,看見餘安安和周知行緊挨著坐在沙發上,卿卿我我,頓時臉色一黑,“安安,你給我過來!”
廚房。
周曼麗揪住餘安安耳朵。
“不是跟你說了嗎?顏末是你表姐,也是周知行的老婆,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更不要……要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總是這樣,一個毀容的醜八怪,到底有什麼可讓你惦記的?”餘安安尖叫。
餘安安氣得跑出去,周曼麗追過去。
“你這蠢丫頭!”
“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客廳裡,周念安大叫。
旁邊的姑父。
追過來的姑姑。
全都愣在當場。
周知行一把捂住周念安的嘴:“兒子,別胡說八道!”
姑姑臉色煞白:“什麼死?誰死了?”
“姑姑,小孩子胡說八道的。”周知行提著周念安衣領:“今天顏末不在,我們也不在這吃了。”
“知行,我跟你一起走!”
餘安安追著周知行離開。
姑姑問道:“你剛才問什麼了?”
姑父說:“還能問什麼,問小安他媽呢,他就說……就說……你說那丫頭不會真的……”
“這……前些天她好像給我打過電話……說什麼救救她……”
我冷笑。
終於想起來了?
被周知行拉走帶回家那天,我知道我肯定要捱打或者是遭受別的什麼懲罰,我害怕地給姑姑打電話,求她救救我。
“肯定是你又不聽話,惹知行生氣,就應該讓他好好教訓教訓你。”
“再說,老公打老婆幾下怎麼了,那麼多捱打的,就你天天告狀。”
“行了,別耽誤我打麻將!”
螢幕突然一黑。
是靳薄寒關掉了監控。
我回頭看他。
從那句周念安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他就不對勁,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現在連身上的襯衫都被冷汗打溼了。
他按下桌子上的鈴。
立刻有人走進來:“總裁,您有什麼吩咐。”
靳薄寒的眼神陰鷙可怕:“把那個小孩帶來,我要見他。”
保鏢走後。
他顫抖著從懷中拿出我的照片。
“你不會死的……”
“不會……”
“可是顏末,為什麼我最近……總是夢見你死了?”
濃濃的悲傷從靳薄寒身上散發出來,讓我也跟著悲傷起來。
我突然想抱抱他。
可我是鬼魂,做不到。
……
很快,周念安被帶了過來。
實話實說,周念安既沒有繼承他父母的容貌,也沒繼承他們的智商,整個就是一個蠢貨,簡單的美食加玩具,就讓他對一個陌生人放鬆警惕。
“地獄之劍限量版!”
“魔眼,是魔眼!快給我!”
周念安丟掉雞腿,朝靳薄寒撲過去,被保鏢按住。
靳薄寒晃著手裡的玩具。
“小安,我們玩個遊戲,你帶上這個,每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一個稀有款玩具。”
他說的“這個”是一個儀器。
好像是電視裡演的測謊儀。
周念安毫不猶豫地帶上。
靳薄寒問出第一個問題:“顏末,和你爸爸感情怎麼樣?”
“顏末是誰?”
靳薄寒愣了下,看一眼測謊儀,上面顯示他沒有說謊。
他皺眉:“你不知道你媽媽的名字叫顏末?”
“噢,你說那個女人,她不是我媽媽,她是醜八怪,而且她沒有子宮,根本生不出我,我的親生媽媽比她好一萬倍……”
“你的親生媽媽,是誰?”靳薄寒眼神冷得可怕。
“是我表姨。”周念安毫無顧忌地說:“她和我爸爸是青梅竹馬,天生一對,後來被我姑姥棒打鴛鴦。
那個女人走了狗屎運,遇到我爸爸,我爸爸可憐她跟她結婚,又可憐她沒有子宮,生不出兒子,就把我抱給她養。”
靳薄寒攥緊手指:“這些年,你爸爸,對她怎麼樣。”
“我爸爸當然對她很好。”周念安不滿地掰著手指頭算:“她又醜又笨,我爸爸不讓她上班,只讓她在家打掃衛生和照顧我。
可她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經常惹我和我爸爸生氣。我爸爸一生氣,就會懲罰她!”
“怎麼……懲罰?”
“罰站,睡陽臺,不讓她吃飯,對,我爸爸最喜歡關禁閉,因為她有幽閉恐懼症,每次關完她,都會聽話一陣子。
不過,這些都太小兒科了,哼哼,要是我,我就讓她跪榴蓮嘿嘿……”
啪!
靳薄寒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周念安疼懵了,捂住臉大哭:“壞人,你是壞人,我要回家,嗚嗚嗚我要回家!”
靳薄寒掐住他脖子把他提起來:“顏末在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靳薄寒收緊手指,神色可怕得像地獄的惡魔。
“嗚嗚我說,我說,她死了,她被關在衛生間裡,不知道怎麼就死了,我親眼看見爸爸媽媽把她用箱子把她運走了……”
靳薄寒手一鬆。
周念安摔到地上。
“總裁。”
“把他關起來。”靳薄寒手扶著輪椅,竟然試圖站起來,“立刻派人去調查,周知行,餘安安……”
“總裁!”
靳薄寒死死揪著胸口的衣服,突然一口血噴出來,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