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徵還真猜中了。
去後宅傳訊息的人跑得早,只知道陛下震怒,踹了駙馬一記窩心腳。
蕭靖凡看得鬧心,伸手一指楚流徵:“扶長公主起來,仔細跟長公主說說駙馬都幹了些什麼。”
楚流徵立刻上前攙扶長公主,在長公主困惑的目光中,非常摻雜私人感情的,將駙馬乾的混賬事吐槽了一遍。
長公主越聽越心驚,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蒼白得嚇人,瘦弱的身體晃了兩下,若非有劉嬤嬤攙扶,早就摔在地上了。
駙馬竟然養外室,還養了三個,還用外室的兒子換走了她的兒子?
駙馬一直都在騙她?
不,這不是真的!
她在做噩夢。
一切都是噩夢。
等夢醒了就好了。
“公主,您想想世子啊。”劉嬤嬤都快急死了,握緊長公主的胳膊給她力量,“當務之急是先找回世子啊!”
男人有什麼要緊,最重要的是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啊!
這話宛若迎頭棒喝,長公主眼中的茫然無措之色雲霧消散,自眼底浮現出些微犀利的光來,依稀有了出嫁前的威嚴。
她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雙膝一彎要朝蕭靖凡跪下。蕭靖凡一個眼神,楚流徵立刻伸手將人攙住。
她輕聲安慰道:“長公主殿下不必擔憂,陛下已經安排錦衣衛去接世子了,太醫也一同去了,世子不會有事。”
聞言,長公主心中一鬆,強打起來的精神便洩了兩分,眼前一陣陣發黑,只是勉強支撐著不暈過去。
楚流徵看得直皺眉。
她猶記得,兩個月前的中秋佳節,宮中擺宴,長公主進宮參宴,那會兒大肚圓圓,臉盤圓潤,氣色很好。
如今面上卻沒什麼血色,整個人看著跟紙片似的單薄。
【長公主不像是生了個孩子,倒像是被哪個妖精抱著吸乾了精氣。這臉白得都能反光了,一點血色都沒有,誰家孕婦才生產三天就瘦成這個鬼樣子?嘖嘖,別又是遭了駙馬一家的算計吧?】
楚流徵悄悄開啟系統,翻找三天前的八卦。
【長公主產子、產子……】
【有了!】
【蛙趣!真的被算計了!周氏竟然在參湯裡下了大寒之物,想讓長公主一屍兩命!】
蕭靖凡聽得眉心一跳。
都說婦人生產相當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生產之後氣色差些也正常。
可皇姐如此虛弱,竟然又是周氏這個惡婦搞的鬼!
他冷聲道:“停手。”
周元德立刻住手,退回到蕭靖凡身邊站定。
周氏當著眾人的面被太監掌摑,雙頰高腫如桃。
平日裡也是養尊處優被人敬著的老太太,一時受不了這屈辱和打擊,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死過去。
皇帝不發話,奴僕們根本不敢上前攙扶。
駙馬也被錦衣衛堵了嘴,縱然心急如焚,卻也只能發出無法辨別的“唔唔”聲。
蕭靖凡對隨行的太醫招招手。
李太醫立刻揹著藥箱上前,要去看暈倒的周氏。
眾人也以為陛下突然良心發現,覺得自己不該命太監當眾掌摑二品誥命夫人,想彌補一二。
誰知,見李太醫往周氏那邊走,蕭靖凡一腳朝他屁股踹過去,罵道:“蠢貨!”
李太醫被踹得一個趔趄,趕緊抱住自己的寶貝藥箱,就怕摔壞了。
一旁的楚流徵暗暗翻了個白眼。
【就你腿長會踹人是吧?人太醫招你惹你了,能不能對救死扶傷的醫生禮貌一點啊?!】
蕭靖凡怒氣一滯,倒是沒有接著踹面前那個不知道看眼色的蠢貨,沉聲道:“給長公主扶個平安脈。”
長公主一愣,沒想到蕭靖凡讓太醫上前是為了她。
分明她產子後駙馬派人送喜訊入宮,太后和皇后都差宮人送了賀禮來,只蕭靖凡一點表示都沒有。
她以為蕭靖凡還在介懷三年前那件事。
原來,這個只比她小一歲的弟弟還是關心她的嗎?
長公主心情複雜,劉嬤嬤卻很是歡喜。
只要陛下還顧念著和自家公主之間的姐弟情,甭管駙馬是好是歹,公主以後的日子都不會難過。
她趕緊扶著長公主坐下,請李太醫把脈。
“長公主這脈相……”李太醫眉頭緊皺,小心地瞧了眼蕭靖凡的臉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蕭靖凡心知脈相肯定有異,當即不耐煩道:“說!”
李太醫跪下:“回稟陛下,長公主殿下在生產時被餵了損傷根本的虎狼之藥,若非長公主殿下身體底子好,生產時便會一屍兩命。即便如今順利產子,若今後不好生調養,恐……於壽數有礙。”
簡言之就是活不長。
吃瓜眾人:“!!!”
哇哦!今兒這瓜真是一個接一個啊。
長公主竟然差點被害死在自己的長公主府裡,這話說出去都沒人信吧?
“老奴記得,公主發動那日,老夫人曾命人送來一盅參湯。除了那盅參湯之外,其餘吃用的東西都是老奴親自盯著準備的。”
劉嬤嬤邊說邊憤怒地盯著暈倒在地的周氏,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如何也沒料到這老虔婆會在參湯裡做文章。
那也是周氏嫡親的孫子啊!她怎麼下得去手?
“參湯。”長公主呆滯地坐在凳子上,口中喃喃重複這兩個字。
自與駙馬成婚後,她事事退讓,孝順婆母,友睦妯娌,得了好東西都先差人給婆母送去,就怕慢怠了一分。
婆母病了,她親自侍疾,連藥都是她親手熬煮,還一夜夜跪在佛堂替婆母誦經祈福,盼望她儘快痊癒。
三年來掏心掏肺的付出,得到的竟然是一碗加了料的參湯。
哈哈,何等諷刺!
長公主只覺得渾身發冷,連帶著心裡也被灌了風,凍得發麻。
“公主。”劉嬤嬤心疼地抱住自家公主,察覺她兩手冰冷,急忙命人拿毛披風來。
長公主卻推開她,一步步走到駙馬面前,彎腰扯下其堵嘴的帕子。
她一字一頓地問:“此事你可知?”
駙馬想說不知,但在蕭靖凡投來的刀子似的目光下,簡單的兩個字仿若粘在他的喉嚨口,根本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