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靈沒想到在這還能見到傅敘白,這對於她來說顯然是個意外之喜。
她上前一步,徑直走到傅敘白麵前,紅唇微彎,打著招呼,“你今天也在這裡吃飯?”
按理說,傅敘白比她要大上幾歲,秦月靈說話理當要更恭敬幾分,可她性格跳脫,加上自來熟屬性,不願意跟傅敘白太過疏遠,所以每次見面都格外熟絡。
男人輕微歪頭,撥出唇間奶白色的煙霧氣,淡淡應道:
“嗯,跟朋友出來吃飯。”
葉弘轉頭看著面前兩個女孩兒,笑呵呵的對傅敘白說道:“這二位,你都認識?”
傅敘白還沒來得及應聲,秦月靈就眸子帶光的更湊近一步,“聽說傅航快要過生日了。”
傅航是傅敘白大哥的兒子,算是他的親侄子,跟秦月靈等人年紀差不多大。
傅敘白:“嗯。”
秦月靈:“他提前就給了通知,說是讓去家裡面過生日宴,你那天在不在家?”
秦月靈表現的明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是什麼想法。
葉弘倚靠在門框邊上,要笑不笑的聽著二人說話。
他旁邊那姑娘,跟他差不多是一樣的角色,都是旁聽的,而且那姑娘杵在邊上,格外安靜。
今日在這邊偶遇秦月靈,也是傅敘白沒想到的事情。
一般能遇到秦月靈的場合,傅敘白都儘量不去。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要是認真起來,還是挺纏人的。
傅敘白不喜歡她,不想給她機會,也不想讓她憑空有什麼希望。
可偏偏秦月靈是個反應遲鈍的,縱使傅敘白對她反應平淡,也架不住她一腔熱情。
所以聽秦月靈這麼說,傅敘白也只是薄唇輕啟,回她:
“不在,那天要去外地開會。”
話音落下,秦月靈面上難掩失落,“好吧,本來以為你也在的話,那樣可能會熱鬧一點。”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傅敘白那天在家,也肯定不會跟他們這幫小輩玩在一起。
而且,聽說傅航跟傅敘白的關係並不是特別好。
這二人僅是有著血緣關係,私下鬥爭的厲害,有些事情還被江城人悄悄討論許久。
傅航雖然是家中大哥的長子,可是沒什麼本事,從國外留學回來之後,心比天高,妄圖把家中大半產業都劃到自己手底下,可惜他沒那個手段本事,父親也是畏畏縮縮,完全敵不過傅敘白的本領,所以一直都在傅敘白的眼色下過日子。
傅航心裡面一直不服氣,整天盯著自己的那個小公司,經濟效益也是一天比一天差。
傅敘白視線淡淡落在旁邊那人身上。
她漆黑瞳仁一眨不眨的往這邊看來,對於他們的談話內容聽的倒也認真。
“我那天不在,你們隨便玩。”說完,他指尖隨意地彈動了下菸灰,順便偏頭問旁邊的岑慕,“你們今天一起出來吃飯?”
岑慕點頭,“對,剛吃完,正準備要走。”
秦月靈:“本來我哥也在的,但是他臨時有事,就先走了。”
傅敘白唇角微彎,“算是約會?”
秦月靈:“對,只不過多了一個我來當做電燈泡,如果我不在,今天送她回家的人,應該就是我哥了。”
岑慕清了下嗓子,“你應該還要跟朋友繼續忙,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傅敘白:“司機就在外面,用不用送你們?”
“不用。”岑慕回答的快速,“我自己有車。”
傅敘白淺淡地應了聲,手掌搭在門板上,微微側身,對旁邊的葉弘說道:“不是要去衛生間?”
葉弘單手握拳,掩在唇前咳嗽了一聲,“對,我跟你一起去。”
待二人離開房間門口,再回頭往剛才那地方看,那兩個姑娘都已經離開了。
葉弘這才開口調侃,“秦姑娘對你還真是痴心一片啊。”
傅敘白頓在原地,把菸頭捻滅在垃圾桶裡面,“你剛才看戲看夠了?”
葉弘:“嘖,怎麼能這麼說話,我可是你最好的兄弟,而且江城喜歡你的女孩兒那麼多,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不過我可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這個秦月靈可不是什麼小白兔,聽說性格潑辣,你小心被她纏上甩也甩不掉。”
傅敘白:“還是先關心下自己,聽說你過段時間要去相親了。”
葉弘:“相親這種事情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來來去去就都是圈子裡面這些人,就算是跟不喜歡的人結婚,也能逢場作戲一輩子。”
“心態很好。”傅敘白輕拍他肩膀,“要是能一輩子保持,也不錯。”
葉弘問他:“剛才站在旁邊的那位是?”
傅敘白:“岑家的女兒,岑慕。”
葉弘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只是之前沒見過。
“原來是她。”
傅敘白:“嗯。”
葉弘:“秦玉明的未婚妻?”
傅敘白睨他。
葉弘:“還挺低調的,很少在一些場合上見到她。”
傅敘白:“她跟秦月靈性格不一樣。”
葉弘:“你們二人很熟?”
傅敘白:“只是見過幾次。”
“是嗎。”葉弘鬆了鬆領口領帶,“我看你一出門就跟她打招呼,中間還往人家那看了兩眼,該不會是——”
他尾音拉長,故意釣人胃口。
傅敘白眼尾上揚,知道他接下來嘴裡面沒什麼好話,懶散開口,“是什麼?”
葉弘早就聽說岑家的那女兒長相清婉柔美,是江城難得一見的絕色佳人。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就連秦月靈這樣秀氣漂亮的長相,在她身旁都被襯托著落了俗。
葉弘用男人的思維很簡單的去揣測了傅敘白。
“你是不是見色起意。”
傅敘白扯唇嗤笑。
“不至於。”
葉弘:“那你剛才是……”
傅敘白冷淡打斷他說話,“禮貌罷了。”
說完,他語氣還冰冷幾分,“看來是喝的還不夠醉,一會兒旁人再灌你,別來找我。”
葉弘沒想到三言兩語這傅敘白就生了氣,趕忙說著好話告饒。
等他從衛生間裡面出來之後,洗了洗手,整個人也清醒不少。
他剛才那話說的的確不太對。
岑家姑娘就算是長的再漂亮話,那也是別人的未婚妻了。
傅敘白還不至於淪落到覬覦別人的未婚妻。
他剛才說的那話,的確不合適。
所以他進了包廂之後,自罰了一杯酒,算是賠禮道歉了。
傅敘白也沒跟他計較,只是讓他少喝,一會兒順便讓司機送他回家。
……
……
走到餐廳大門口。
岑慕偏頭看了眼秦月靈。
由於剛才偶遇了自己的心上人,她此刻臉頰還是紅撲撲的,像是少女懷春,心思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她剛才提到傅航,岑慕有點印象。
這個傅航,性格有些古怪,而且跟秦月明也不是很對付,聽說是年紀小的時候,兩個人因為喜歡的女孩兒有過嫌隙,從那之後關係就僵硬了,江城的人都知道他們二人是面和心不和。
這次他生日,竟然還邀請了秦月靈,岑慕便好奇問道:
“你真的要去他生日宴?”
秦月靈回道:“去啊,他都主動邀請了,我也不好不給面子。”
岑慕:“那你哥呢?”
秦月靈:“他應該是不去的,那天好像是有事兒,頂多就是讓我帶份禮物過去。”
這話還是挺合理的。
岑慕點頭,“好,我知道了。”
她跟傅航不算是特別熟,所以並未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但她沒成想,傅航這生日宴竟然能與她扯上關係。
岑華最近跟傅敘白走動的還算是頻繁,知道他侄子生日,所以特意派岑慕過去送份禮。
岑慕本來不願意去,但岑華卻道:
“你們是同齡人,送份禮物沒什麼要緊,若是我去了,那才是給那小子面子了,你去了無非是人情往來罷了,這是做給傅敘白看的,而且你們都是一個圈子的朋友,多走動也是好事。”
岑慕也沒再反抗解釋,備好禮物,便準備去往傅家。
岑華之後還補充了一句,“聽說秦玉明這次沒去,你是他的未婚妻,也算是替他出席了。”
岑慕這次不樂意了,“我跟他又沒結婚,憑什麼我來代替他,我代替的是岑家,不是他秦家。”
岑華也沒想到岑慕反應會這麼大,怔愣幾秒之後,又匆忙點頭,“好好好,你說得對。”
岑慕在自己的書房內挑了份禮物,聯絡司機在門口等她,這才準備出門。
到了傅家,岑慕正好撞到剛從跑車上下來的秦月靈。
秦月靈停下車,挺意外的打量了眼岑慕,“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
岑慕撇唇,“我也以為不會。”
秦月靈看出來她是被家裡面派出來參加生日宴的,熟絡地挽住岑慕手臂,“不過就是出來吃個飯玩玩罷了,何必苦大仇深的,開心點。”
岑慕停頓兩秒,問她:“苦大仇深?”
“是的。”秦月靈笑著道,“你現在滿臉都寫著‘我不想來’幾個大字。”
岑慕:“……”
秦月靈:“話說之前那個傅航沒招惹過你吧?”
岑慕:“接觸不多。”
秦月靈:“我想也是,你是岑家的大小姐,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隨便欺負你。”
雖然秦玉明跟傅航關係不好,不過秦月靈倒是沒在意那麼多,偶爾也能跟傅航等人出來吃吃飯唱唱K,算是很字面意義上的狐朋狗友。
待走進傅家別墅,秦月靈抬頭忍不住唏噓一聲。
“還真是財大氣粗。”
傅家是江城名流之首,傅敘白坐到掌權人身份之後又不斷擴大自己的商業版圖,成為當下身價最炙手可熱的未婚男士。
別墅連帶巨大庭院,裝修風格大氣斐然,寸土寸金的透露著奢侈且紙醉金迷的味道。
秦月靈自認為她對傅敘白的喜歡不是特別庸俗的那種。
她喜歡傅敘白,不僅是因為這男人有錢帥氣還多金,還因為傅敘白身上總有一股旁人沒有的氣質。
就連他的品味,都如此與她契合。
聽說傅家這庭院別墅之前裝修過一次,還是傅敘白親手設計的,所以這裝修品味才如此不俗。
這男人無論從裡到外,還是從頭到腳,都格外令人著迷。
若是她真的能嫁給傅敘白,肯定也會給秦家帶來巨大的利益,這是喜上加喜的事情。
唯一遺憾的是,今日傅敘白不在,否則便可以與他多聊一陣了。
待二人走進大廳內,裡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傅航正坐在沙發上跟好友喝酒,見岑慕和秦月靈走過來,唇角輕勾,“看來今日我的面子還真的是足,岑大小姐竟然也大駕光臨了。”
岑慕忽略他的陰陽怪氣,把手中禮物遞給他,“生日快樂。”
傅航接過她手中的禮物,不甚在意的掂量了下,然後不正經地笑了笑,“謝了。”
說完,他就把禮物放到那堆禮物山上,繼續跟身旁好友聊天。
岑慕不在意他如何對待自己送出去的禮物,反正送給他,就是他的了。
而且,送給他的那幅畫也不是什麼珍藏貨,也就是噱頭好聽,沒什麼特別收藏價值,估計像傅航這種紈絝子弟也看不出來什麼名堂。
岑慕暗戳戳藏了些小心機。
好東西至少要送給懂品味的人,若是送給這種狗屁不通的,才是真的浪費。
傅航終究是顧忌岑家面子的,也沒有冷待了岑慕。
他把岑慕讓到沙發最中間,對自己身邊的幾個好友介紹道:
“這位就是秦玉明的未婚妻,岑慕。”
他說話的時候,指尖還夾著煙,身上混合著酒精味道,有些難聞。
岑慕鼻子微動,不太適應的挪動下身子,試圖離他遠上一些。
傅航沒看出來端倪,笑呵呵道:
“其實我一直覺得,秦玉明若是配岑大小姐,還真的有點配不上。”
岑慕沒反駁這話,倒是讓旁邊的秦月靈聽見了。
秦月靈雖然沒說話,視線卻是有些不爽地瞪過來。
她想著,回去定要把這番話學給哥哥聽,這個傅航,仗著傅家有錢有勢,說話做事未免也太不過腦子了。
而且他也沒什麼本事,無非是仰仗他叔叔罷了。
再怎麼說,她秦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他今天這麼說她哥哥,也是在打她的臉。
可秦月靈也無奈,傅航一直都是這樣紈絝不羈的性子,把誰都不放在心裡面,若是真的與他置氣,可能會得不償失。
後來大廳內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秦月靈跟幾個熟識的人聊得越來越開心,划拳喝酒玩遊戲,簡直樂在其中。
其實她還挺喜歡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最起碼不用去考慮什麼家族使命,父母期待,整個人完全放鬆的沉浸在酒精香菸裡,快活似神仙。
岑慕往她那邊看過去的時候,就發現秦月靈在抽菸。
她纖細的指間夾著一根菸,正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迷霧一般的煙氣遮掩住了她那張漂亮跋扈的臉蛋。
秦月靈有煙癮,只不過一般都是揹著她哥抽。
在她哥面前,她一向還挺乖的,不敢暴露自己有煙癮這事兒。
她哥要是知道了,估計家裡麵人也都會知道,到時候她又要完蛋,所以秦月靈索性偽裝到底。
但她在岑慕面前沒裝,因為按照她對岑慕的瞭解,她不覺得岑慕是那種喜歡打小報告的人。
岑慕觀察著秦月靈臉上的表情,估摸著她應該是喝醉了。
她臉頰緋紅,笑容也頻繁,心情很不錯,一看就是玩開心了。
岑慕一開始也就瞥過去幾次,但後來就看不到秦月靈身影了。
她左右看了眼,都沒看到秦月靈。
雖然秦月靈跟她沒什麼關係,但好歹也是秦玉明的妹妹,在這種場合,她總要擔心下她的安全。
剛才跟她一起玩的那幾個公子哥,看起來年紀都不大,心思不知正不正,但總纏在秦月靈身邊,看上去不像是有好念頭。
岑慕低頭拿出手機,給秦月靈發著訊息,問她:
【你在哪兒?】
她這時候早就從傅航那一堆人裡面走出來了,改坐在一個偏僻的安靜角落裡面。
那邊煙霧繚繞的,燻得人腦袋疼,她還不如一個人在這裡消停會兒。
她這訊息發過去兩分鐘後,手機震動起來。
岑慕低頭一看,看見秦月靈給自己回了訊息。
秦月靈:【我在三樓房間休息。】
岑慕:【身體不舒服?】
秦月靈:【喝多了。】
岑慕猶豫幾下:【用不用我去看看你?】
半分鐘後。
秦月靈:【三樓長廊盡頭,左手邊房間。】
岑慕放下手機,準備去三樓看看秦月靈到底醉的怎麼樣了。
要是秦月靈真的在這出什麼事兒,她也沒法跟家裡麵人交代。
岑慕到了三樓,徑直走到長廊盡頭左手邊房間。
房間門沒鎖,虛掩著一條縫。
岑慕敲了敲門,試探性問道:
“秦月靈?”
裡面沒人應答。
岑慕便推開了門。
門推開,裡面一片漆黑。
屋內很大,窗簾緊閉的閉合著。
岑慕看不到屋內的陳設,下意識的想開啟手機螢幕,照亮屋內。
她翻轉手機,往屋內看了眼,腳步緩慢的移動著。
然而,她剛前進沒幾步,身後便突然傳來異樣。
修長有力的手掌橫亙在她脖頸前,鋒利閃光的刀刃危險地抵著她,似乎再微微用力,就可以毫不留情地割破她的大動脈。
岑慕驚地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一聲。
溫熱平淡的呼吸噴薄在她耳垂處,聲音嘶啞低沉:
“未經主人允許就隨意進入別人的房間——”
他似是遊刃有餘的獵人,熟練的操控著手中的工具,刀尖輕佻散漫地抬了抬她下巴,質問道:
“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