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一連做了七天的道場。
起因是老太太做了個噩夢,夢見大將軍戰死沙場卻連個送終的後人都沒有。
道長做完法事,臨走之時給老太太留了一個箴言錦囊。
“陰陽調和,方能一勞永逸。”
老太太想了三天,都沒想明白道長是什麼意思。
溫婉嗑瓜子的時候,聽小姐妹說起這事兒,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陰陽調和,不就是讓老太太送女人去邊關跟大將軍配種留後的意思嘛。”
小姐妹恍然大悟,偷摸去老太太那裡把意思一說,還得了老太太賞賜的二兩銀。
於是,後院裡屬於大將軍的十七八個女人都動起了心思,紛紛往主母跟前湊,想要抓住生下大將軍孩子的機會。
只有溫婉,依舊吃飽了睡,睡飽了喝,喝飽了打馬吊,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上輩子,她熬夜加班到猝死,這輩子穿成大將軍的小妾後,她只想躺平、拒絕內卷。
不用九九六,沒有末位淘汰和績效考核,每天好吃好喝,還不用應付老闆。
這樣的生活,簡直是打工人的夢寐以求。
所以,生孩子這種高風險、低迴報的工作,誰愛去誰去,反正她不去。
可惜,將軍府主母趙氏也是個人精,越是往她跟前湊的,她越覺得不好把控,反倒是打起了溫婉的主意。
溫婉:“……”
這老闆娘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溫婉不得已,只能收拾包裹,和另外一個小妾春娘一同跟隨趙氏往邊關走。
原本一個月的路程,因為世家小姐出身的趙氏經不住路途顛簸,走走停停,一個半月才臨近邊城。
這次護著她們來邊城的,還有府中十幾個青壯護院。
天色漸暗,眾人在驛道旁的村子落腳。
村子上只有一家客棧,趙氏孃家有錢,大手一揮包下後面獨立小院。
溫婉和春娘住一間房,剛睡下沒多久,客棧外就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山匪來了!山匪來了!”
尖叫聲,銅鑼聲,夾雜在一起,在暗夜裡十分的駭人。
春娘被嚇哭,抱著被子瑟瑟發抖。
溫婉也害怕,不過怕歸怕,她還是摸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往外看了一眼。
這一看,嚇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先前還一起吃飯的護院被衝進來的匪徒一刀砍下了腦袋。
匪徒已經衝進來了,不跑就得死!
溫婉縮回脖子,一把抓住春孃的胳膊,拉著她準備從後窗逃。
她剛把春娘推出窗外,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
兩名匪徒,一人一把長刀衝進來,看見溫婉的時候,眼神一亮。
“喲,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今個兒運氣好,這客棧里居然撈到這麼多好貨,剛才外面那幾個小子皮相也好,能賣個好價錢。”
“甭廢話,先捆起來帶出去再說。”
溫婉聽兩人對話,暫時鬆了一口氣。
只要沒有立馬把她殺了,總還能找到逃跑的機會。
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溫婉主動抬起雙手,十分爽快的對兩個匪徒說:
“大哥,麻煩你們綁的時候輕點兒,我會積極配合的。”
兩名匪徒打家劫舍多年,還是頭一回碰見不吵不鬧,直接任由他們綁的小娘子,看她的眼神變得怪怪的。
這小娘子怕不是腦子有病,是個傻的?
“傻子”溫婉被綁住雙手帶到客棧前屋。
偌大的屋子裡,五六十個凶神惡煞的匪徒將一群肉票圍在中間。
溫婉被推過去,跌跌撞撞往前倒,眼看要砸在一個年輕人身上。
她心道還好,有個肉墊緩衝一下,應該不會太疼。
誰知原本的肉墊往旁邊退了一步,沒給她緩衝的機會。
溫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尾椎骨立刻傳來一陣劇痛。
她吱呀咧嘴的看向見死不救的肉墊,頓時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眸。
呃,這肉墊長得還真好看。
男人身材高大,劍眉星目,一身村裡農人的粗布短打,露出精壯的手臂和小腿,微敞開的衣領後,隱約可見小麥色面板和勁朗有力的肌肉線條。
溫婉這三年被圈養在後宅,雖衣食無憂,可精神生活卻極度匱乏。
她極其想念現代社會時,能隨時隨地在網上舔屏的快感!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如此長在她審美點上的帥哥了。
許是她的目光過於赤裸,青年眉頭一皺,嫌惡的掃了她一眼。
“呃……”溫婉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行為不妥,趕緊收斂眼神移開目光。
在被抓來的人裡,她沒有看見趙氏。
想來趙氏是當家主母,護院們肯定是全力護著她逃走了。
山匪挨個盤問被綁來的肉票。
有略認得幾個字的山匪,抓著紙筆專門負責記錄。
記下肉票的年齡,名字等基本資訊,家裡有錢的,他們會去要贖金,家裡沒錢的,他們就會直接賣給關外的蠻子做奴隸。
她一個被人當禮物送到將軍府做小妾的,估計將軍府捨不得花大價錢來贖她,可被賣去關外,逃跑難度肯定更大。
思忖片刻,溫婉對記錄的山匪編造說:
“我叫趙小婉,我夫君是臨丘城南大街的周百萬,我夫君很有錢,他還極寵愛我,定會派人來贖我的。”
臨丘城南大街有個商賈周百萬,這是春娘和她閒聊時提過的,的確有這麼個人。
溫婉琢磨著,只要她在這些山匪送勒索信之前逃出去,就不怕謊言被拆穿。
“原來是周百萬那家的,我說這客棧裡怎麼還有身手這麼好的護院呢。”
山匪不疑有他,能用得起那種護院的,必定是有錢人家,再看溫婉身上質量上成的綢衣,的確像有錢人家的夫人。
溫婉矇混過關,偷偷鬆了一口氣。
很快輪到那長得好看的青年自報家門。
“阿柴,二十四歲,家裡有個做生意的兄弟能出得起贖金……”
長得好看,聲音還這麼好聽。
可惜和她一樣淪為了階下囚。
半個時辰以後,山匪們把肉票分開押送,能換贖金的被關在了一輛大馬車裡。
溫婉最後一個上馬車,掃了一圈車上的空位,本能的在阿柴的身邊坐了下來。
阿柴臉色一沉,排斥的往後挪了挪。
溫婉:“……”
不就是多看了他幾眼,有必要把她當色胚一樣避如蛇蠍麼?
怪傷人自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