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就在鍾邪思索之際,身後傳來脆物折裂的聲音,伴以些許咀嚼。
循聲望去,他居然又看見炸屍站在不遠處揮手,一邊打招呼還一邊從油炸貓貓爪上掰下脆生生的指節,丟進嘴裡嚼吧嚼吧。
炸屍也參與了這個遊戲?
鍾邪心下訝異,但不等他回應,炸屍像是感應到什麼,迅速退回身後的房間裡。
回去了?
遊戲快開始了?
他向走廊的兩頭觀望,發現原本三樓兩邊的樓梯全部消失,這就意味著現在的三樓是封閉空間。
封閉,即無法逃脫。
鍾邪轉過身去,此時他的身後已然再開一扇門,門後連線的並非是地下室。
這是一間小小的臥室,亮著溫馨的暖光燈,佈置簡約,僅有小床、書桌和椅子。
小床的床尾正對大門,上面掛著一隻小玩偶,書桌貼近床頭,邊上的椅子背對門口。
書桌之上,一副卡通老鼠面具擺放在正中間,等待鍾邪的到來。
【捉鬼過家家】
【我們的大家庭共有十一人,每個參與者都有自己的臥室,臥室中附有角色面具,包括“黑山羊小姐”“庫斯特先生”“貓”“鼠媽”“鼠”“人類”等角色,全員戴上面具十分鐘後即可開始捉鬼遊戲。】
【遊戲流程分為熄燈、開燈和票決。開燈和票決階段所有生物無法被傷害,熄燈階段不得隨意離開房間。】
【每次熄燈階段為十分鐘,期間鬼可自由活動,怪談能力得到強化,其他身份者將剝奪視覺。“鬼”在熄燈結束前必須進入任意房間取走對應床尾的玩偶並丟棄,視為“殺死”角色。】
【熄燈階段時,身處自己房間(以佩戴的角色面具為準)的參與者無法被傷害。“鬼”在離開房間後腳步聲將被其他參與者(4米範圍內)聽見。】
【每次開燈階段為十五分鐘,所有參與者離開房間,進入會議室討論。開燈階段開始前“鬼”必須回到自己房間。】
【每次票決階段為五分鐘,透過討論結果投票選出嫌疑“鬼”。】
【若投票結果正確,“鬼”將失去遊戲資格,受害者“復活”,參與投票者將獲得獎勵。】
【若投票結果錯誤,受害者失去遊戲資格,其餘角色進入下一輪遊戲。】
【當參與者人數無法繼續進行遊戲時,遊戲結束。】
遊戲規則並不複雜,簡單來說就是狼人殺,除此以外就是每個佩戴面具的角色能力不同。
鍾邪看向桌上的鼠面具,面具被卡扣鎖定在桌上,大概是等到遊戲開始才能佩戴,而他也透過觸碰得到了新的資訊。
【鼠:寄居於黑山羊之家的生物,數量較多。】
【能力:每輪遊戲的熄燈階段你獲得一個打通鼠洞的機會(最多儲存兩次),鼠洞將連通牆體兩側,但僅可容“鼠”透過。穿越鼠洞後你可以自由活動並恢復部分視力。】
角色是老鼠,能力是打洞,穿越鼠洞即可自由活動,直面“鬼”的行動,與狼人殺中的小女孩類似。
綜合腦海中的怪談資訊後,鍾邪已經對整個遊戲基本瞭解,類似真人版的狼人殺,唯一不同的就是遊戲的參與者中有怪談,更加刺激。
炸屍這樣的怪談危險程度相對較低,“鄰居”才是真正需要防範的傢伙,就是不知道現在的“鄰居”究竟是什麼東西。
從遊戲規則來看,鄰居想要殺死他只有兩種方式。
1.藉助遊戲票決。
2.自身的怪談能力。
而第二種方式必須滿足多個條件,鄰居要在熄燈情況下恰巧撞見離開自己房間的他,這才能夠使用怪談能力攻擊,其他時候他都受到規則保護。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參與者人數下降到無法繼續遊戲,但鍾邪不清楚結果,可能是他們這些參與者被抹除,也可能是單純結束遊戲。
不過沒有遊戲規則保護的話,他肯定會被鄰居弄死。
至於反殺鄰居的方式……
鍾邪同樣給出幾個淺顯的猜測猜測。
1.藉助遊戲“票決”鄰居。
2.在熄燈階段用自身的怪談能力殺死鄰居。
3.找到遊戲中能夠殺死鄰居的隱性規則。
1不難理解,2的話就要看看庫斯特究竟有幾斤幾兩了。
於是鍾邪在腦海中詢問:“庫斯特,有把握剋死鄰居嗎?”
“我的能力尚未完全孵化,但規則系的能力可以正常使用。”庫斯特答道,但他不抱什麼希望,“只要能滿足【妻喪】的條件就行。”
黑山羊小姐的鄰居倒是都以“女性形象”露面,但哪有鄰居會在這種時候和他結婚啊?
“行吧,我儘量滿足你的願望。”鍾邪聳聳肩,腦海中出現了蜥蜴人的捏臉頁面,為其新增泳裝、瑜伽服和單薄圍裙什麼的,儘可能增加魅力。
於是他開始發散思維:“不對,裸露服裝的誘惑太過低階。你現在算是未亡人吧?給你穿一套黑喪服,裡面是白底襯,遮得嚴嚴實實,反而更加澀氣了不是嗎?”
“目標是鄰居,作案地點還是黑山羊小姐的家裡,再擺個黑山羊小姐音容宛在的黑白照,放倆大花圈,差不多就是‘妻目前犯’了。
“這裡剛好有怪談事件,絕對能觸發成就吧。”
“會獲得一個【惡墮】詞條嗎?感覺意外的合適啊。”
庫斯特:“……”
“你不覺得非常變態嗎?”
鍾邪認真回覆:
“你不覺得非常刺激嗎?”
不過一人一怪談的交流戛然而止,因為腦海中出現了新的資訊。
【第一輪遊戲開始,進入熄燈階段,鬼開始行動】
聞言鍾邪立刻戴好面具端坐在書桌前,他自然地背對著著敞開的大門,門外的黑暗也逐步入侵,直至吞噬整個房間。
視覺在一瞬間被剝奪,鍾邪嘗試看一圈周圍,入眼處只有一片混沌的虛無。
鼠需要在穿越鼠洞後才能恢復部分視力,也就是說想要直視“鬼”就必須離開安全的房間,看見鬼的同時將會受到來自鬼的傷害,這才符合遊戲的博弈點。
這場遊戲除鼠以外還有其他角色,其中對鍾邪來說最危險的自然是貓。
黑山羊小姐制定的規則中貓就是抓老鼠的,鍾邪不確定熄燈階段時碰見貓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畢竟他不清楚貓的能力,也不清楚貓的動機。
既然遊戲的名字叫作過家家,他猜測遊戲中的各個角色也會按照原有規則行事。
鼠,需要為鼠媽帶去食物。
貓,需要捕捉鼠盡職盡責。
對老鼠來說,打洞前必須判斷出左右兩邊房間的角色,至少不能隨意闖進貓的房間中去。
這個時候,鍾邪的耳朵精準地捕捉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有一個生物走了過去,步伐略帶急促。
從左邊,到右邊。
如此說來,“鬼”的房間就在我的左側。
鍾邪回憶先前在走廊上看見的景象,隱約記得在自己的左邊還有三四個房間。
“鬼”的範圍就在此之中嗎?
遊戲規則中有一條,“鬼”在熄燈階段時行動一定會露腳步,這應該就是整場遊戲最重要的“資訊博弈”點。
畢竟熄燈情況下正常角色什麼都看不見,再不給點資訊的話票決就沒有意思了。
每個房間中的角色至少都能聽出來經過門口的腳步聲是從左到右還是從右到左,以此作為基準來判斷。
假如人人都說真話,推匯出鬼所在的房間並不難。
然而難就難在不可能讓人人都說真話,至少鬼肯定會撒謊,更別提還有“貓”,“鼠媽”這樣的角色,利益糾纏下很容易將水攪渾。
現在掌握的資訊太少,第一個熄燈階段不能光躲在房間裡度過。
他不確定究竟“鬼”的數量也不確定熄燈期間各個角色間是否內鬥,情況不妙的話可能整場遊戲只有三四輪,那樣的話每一輪的熄燈時間都至為關鍵。
鍾邪在房間裡慢慢踱步,接近牆壁時他的意識裡會出現一種打洞的本能,就像是看見蘋果你知道自己可以拿起它一樣,他也知道自己可以在牆壁上開洞,前往左右兩個未知的房間。
左還是右?
鍾邪稍加思索,鑽進床底。
在床底簡單地摸索幾下,沒有什麼特殊發現,於是他選擇在這打洞。
並非向左也並非向右,鍾邪挖穿地板。
很簡單的道理,既然不確定左右房間的角色是否對自己有害,那就打洞到二樓去看看情況,說不定能有意外發現。
早先他在走廊上就觀察過了,整個三樓是封閉的,這就意味著熄燈階段下只有“鼠”能透過鼠洞進入二樓。
貓、鬼和別的什麼東西都進不了二樓。
鍾邪判斷二樓可能是熄燈階段最安全的地方,相當於鼠的地下巢。
看著鍾邪雙手扒住鼠洞門口,庫斯特忍不住出聲問道:“你不怕判斷失誤嗎?”
“失誤就死唄。”鍾邪隨口回應,反正他已經選了最安全的道路。
在怪談事件裡什麼都不做,那還不如直接去死。
身體懸掛在鼠洞口,鍾邪嘗試側頭往底下看。
這個姿勢就算他“穿越”了鼠洞,部分視力恢復,而他也看見二樓的臥房。
佈局和他的房間沒有區別,鍾邪並沒有嗅到危險的氣息,於是鬆手落在二樓臥室的床鋪上,踏足二樓的地面。
他快步走到房間門口,朝著走廊外望去,走廊上是等量的房間,壁燈與壁畫的數量都與三樓一致。
空無一人,異常安靜,安靜到鍾邪能夠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還有從樓上傳來的輕微腳步聲。
夜視能力提高了,但我眼中的畫面只有黑白,沒有顏色之分,這應該是模擬了“鼠”的視覺。
而且更關鍵的是——
二三樓間的距離不超過4米,只要保持位置同步,他就能全程聽著樓上“鬼”的腳步行事。
換言之,現在是我跟著鬼。
脫下鞋子沿著走廊快步向前,沒多久他就在六號房附近聽見了樓上鬼的腳步聲,於是放緩了步伐,儘量消除自身的雜音。
腳步聲停在了……
4號房或5號房附近。
鍾邪察覺到些許不對勁,在間隔約五秒後,腳步聲再次響起,這一次要堅決很多,鬼直奔走廊盡頭的房間而去。
鬼進入了1號房,大概取走了床頭的玩偶,視為“殺死”1號房的參與者。
鍾邪在心中將這些資訊記錄下來,然後繼續跟著腳步聲走走停停。
在離開一號房間後,腳步聲開始回頭,大概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規則中提到過,鬼在開燈前必須回自己的房間。
不過此刻的鬼每路過一個房間都會停留數秒,就像是在全神貫注地觀察房間內的狀況一般。
在8號房門前,鬼更長久地停留。
8號房?
是我的房間?
鍾邪訝異,但還是跟著腳步聲依次經過9、10、11號房,這一次鬼停在了11號房的門口。
“篤篤。”
樓上的鬼蹲下身子,用手指的指節輕輕地敲擊兩下地板。
如同敲門。
堅硬的大理石地板是門,而鍾邪就是這個門後的人。
一鼠一鬼,二三樓,隔著地板便清楚地知曉對方的存在。
篤篤。
有人在家嗎?
鬼發現我了,她知道我向下打穿鼠洞,知道我此時此刻就在二樓。
鍾邪凝神看著天花板,全身肌肉不自覺地緊繃,豎起的汗毛瘋狂提醒他危險。
就像是曾經以“鼠”之軀面對“貓”一樣。
敲門過後,鬼的腳步聲延伸到11號房間中徹底消散。
一切彷彿歸於平靜。
不平靜的只有鍾邪的內心。
他終於知道鬼在每個房間前觀察什麼了。
鬼在找他,從1號房找到11號房。
只有他不在房間裡,所以她猜到他在樓下。
會這麼找我的只有鄰居。
鬼鄰居。
找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