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煉魔錄

第九章 魔宗血案

林任御起青蛾劍,他的丹田是尋常修士的四五倍大,真氣充足,又兼風雷天禹訣加持,遁速奇快,十天光景便到了界山範圍內。

林任隱匿行蹤,步行靠近界山。遠遠望見山下集鎮,想起和伯父凌萬青、兩位師兄的時光,林任心中五味雜陳,而今,師尊與褚師兄不知生死,顧自芳背叛師門,只餘林任一人。

林任躊躇前行,來至在集鎮,只覺得萬籟俱寂,原本熱鬧的集鎮一個人影都不見。林任心感不妙,繼續前進,周圍的房屋建築逐漸看見毀損,再往中心,路邊漸漸出現屍體,數量越來越多,有修士有凡人,死相慘不忍睹。

林任越看越心驚,不免謹小慎微,慢慢走到界山山下,眼前之象讓他終身難忘。只見滿地殘肢斷臂,屍體橫七豎八倒伏滿地,整片街道染成了恐怖的紅褐色。烏鴉啄著死人的腸子,銜在嘴裡飛上樹枝,草叢中婦女赤身裸體,抱著自己臍帶尚未剪斷的孩子,七竅流血。一些腐屍瞳孔睜大,面容猙獰,顯是生前遭到極大驚嚇。黃綠色的屍水浸潤了附近的地面,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林任出生在修真世家,自小受到家人保護,碰到的敵人也不過是幾個正道宗門的修士,何曾見過此等人間慘象,對魔修的認識又深了一層。

林任忍著噁心,登上界山,一路來至藥仙居。卻尋不見房舍府邸,只餘下一片焦土。林任搜尋一陣,未見爭鬥痕跡,心中略寬。

轉身下山,途經黑市前的山神廟前,只見廟前壘滿了頭顱,林任此時目力過人,看到有人影閃動,趨步上前,正欲詢問,忽然十餘支弩箭射出,林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正要發怒,門內忽然傳出一個沙啞滄桑的聲音:“上仙息怒,不知上仙是何門派,可是來追查鬼王宗一事?”

林任不想還有凡人活著,道:“老丈勿憂,我只是過路的散修,不知此地發生何事,又是誰造此慘絕人寰的大案?”

老丈苦嘆一聲,道:“十天前,不知從哪兒來了一夥修士,自稱鬼王宗,追著另外兩個修士逃到此地,那兩人不敵,躲入界山體內,鬼王宗的人便開始屠殺全鎮百姓,我等只好逃入這裡,又來了一個執鐵扇的白面書生,在門外屠殺我等親眷,逼迫我等將兩人送出去,為求保命,我們只好照做,可他們還是殺了人質……”話猶未畢,廟中傳來悲愴的哭聲和忿怒謾罵聲。

林任一聽急忙問道:“那兩個被追殺的修士是何模樣,如今到哪兒去了?”

那聲音回應道:“一個拿著拂塵的老者,腰間掛著個破葫蘆,另一個是個雄壯的漢子,拿著一把鏨金槍,只看他們往西南去了,不知後來如何。”

林任陷入沉思:看來師尊他們沒避過鬼王宗的追殺,卻不知他們往何處去了,我該如何解救?

思忖之間,林任朝西南飛去,只覺得身下的地形熟絡起來,林任想起這是去往無量山的路,想起父親在無量山天鏡峰遭遇不測,如今師尊又逢大難,內心焦躁不安,生怕悲劇重演。

林任腳下加速,行至一半看見山林中四個修士押送著一隊女修,押送的修士每人腰間都掛著一枚鐵牌,林任凝神望去,那鐵牌與鬼王宗杜長青的鐵牌一般無二,頓時明白這是鬼王宗的弟子,卻不知押送這些女修意欲何為。

林任收起寶劍,落下地面,暗中跟隨。自從續接靈根之後,林任的真氣波動便會自動隱藏,未主動隱藏修為時外人感知到的他的境界也會比實際的低兩三個階層。

林任緊跟其後,發現這些女修禁錮在囚車之中,衣不蔽體,雙目無神,腹部隆起,好似懷孕一般。

只聽一人說道:“雲歡宗調教的爐鼎滋味真是不錯,但這些根基崩毀又懷了孕的卻留著何用?”

另一人壞笑道:“堂主有令,待這些懷有身孕的女修腹中胎兒足月,再將魂魄一併吞食,你也知道,有修煉資質的嬰孩魂魄對我等最是有助。”

“哈哈哈,還是堂主大人英明,一份耕耘,兩份收穫,哈哈哈……”

“此次進入南州,危機四伏,這些女修也可當作隨軍糧草,隨時補充。”

“抓兩個散修何須這麼大陣仗,隨便一位長老不就能將兩人輕鬆拿下。”

“報仇不過是由頭,入塔奪寶才是目的,探子來報,今年南州各宗門團結一起,誓要破除古塔禁制,一探究竟。”

“想不到南州煞費苦心把古塔的訊息隱藏了這麼多年,每次對外宣稱是各宗門切磋比試,到頭來還不是我們鬼王宗的囊中之物。”

林任聽到幾人之言,深知關係重大,須問個明白。暗自估量了一番對方的實力,兩個築基五階,一個築基六階,一個築基七階。這等實力在鬼王宗當是內門弟子。林任此時是築基六階,但身體異於常人,實力可與築基九階者匹敵,兼有風雷天禹訣和青蛾劍加持,在鼎熹境初期修士手下亦有把握逃脫。

林任算計已定,悄悄摸近兩人背後準備一舉拿下,正欲動手,一陣陰笑傳來:“嘿嘿嘿,小友,那邊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要,怎麼對我鬼王宗弟子下手啊。”

林任頭皮發麻,暗道不好,回頭看去,但見一個精瘦老者飛過頭頂落在眼前,看他眯著眼睛,佝僂著身子,八字鬍鬚,一臉猥瑣。

兩個鬼王宗弟子一見那老者,忙跪地拜道:“參見西門長老,望長老贖罪。”

老者依舊眯著眼睛,不知心中作何想法,悠悠道:“這位小友似乎對你們情有獨鍾,還不快與他玩玩?”

四人看向林任,眼中充滿惡毒,拿出武器應敵,為首兩人使劍,直取林任,另外兩人則是彈琴鼓瑟,並不冒進。

林任側身避開,雙掌乘勢拍向兩個弟子後背,兩人當即使一招呂祖背劍擋開掌擊,轉身欲要還擊,卻見林任劃個劍圈,展開混元劍法,兩隻青蛾裹挾著劍氣直指二人咽喉,兩人慌忙避讓,林任施展風雷天禹訣欺身至其中一人身前,一劍刺去想要速戰速決,忽聽得耳後“叮”的一聲琴響,一道真氣將林任的劍彈開,劍尖劃開了那人的衣領,胸膛汩汩冒血,那名弟子顧不得傷勢,與另一使劍弟子繼續合攻林任,林任剛要反擊,耳邊傳來琴瑟之聲,只覺五臟翻騰,真氣執行不暢,兩名劍士抓住時機橫劈林任,林任凌空翻身躲開,催動功法,向鼓奏樂器之人逼去,那兩人似乎早有預料,一擊便走,林任若是追擊則另外兩名弟子便會從後偷襲。

林任知道最危險的不是這四人而是那老者,故留了三分力以防不測。那老者在旁掠陣不能撤戰,林任一時難以取勝,進退兩難。

林任邊打邊退,正欲施展遁術,那西門長老突然出手,以手為刀直向林任頭頂砸下,林任不敢硬接,使出混元劍法崩劍式中的殘星問月,依仗身法靈活挑劍刺向老者手腕,巧妙迅捷,觀者無不暗暗喝彩。老者直接從林任頭頂翻轉,繞至林任背後,一腳後蹬在林任背心,林任吃痛,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借勢轉身橫劈,一招大江橫流拉開身距。

那西門老者依舊一臉笑容,道:“小友,看你修行不易,老夫可留你一條全屍。”

不等說完一掌劈去,林任不及躲閃,只好把劍往胸前橫擋,那老者一手抓住劍身,往回抽奪,又一掌將林任打倒飛出去數丈。但見他握住青蛾劍刃,用手一抹,青蛾劍靈氣盡消,立時變為一塊凡鐵,兩手用力一撅,只聽“鐺啷”一聲,劍被折斷為數截。

林任捱了一腳,後背出現一道黑印恍動,手腳逐漸僵硬不能動,但是絲毫不懼,憤然道:“你們這些邪魔歪道,殘害無辜凡人,根本不配做修士,害我師尊,滅我師門,我林任生不能啖爾之肉,死亦當追汝之魂。”

西門老者不屑冷笑,一掌劈去,忽地一個女聲響起:“不愧是鬼王宗的長老,西門泛,幾年不見修為又精進不少呀,居然能將一個築基小輩打成這樣。”

那西門泛聞聲臉色驟變,滿臉驚懼,旋即搖身一變,化作一股黑煙沖天而去。還未飛出三尺遠,一點寒芒釘在黑煙頭頂,把西門泛打落在地。

兩個人影從空中緩緩降落,說話的是一位老婦人,看面貌年逾花甲,身材不高卻顯富貴,衣裝華麗,儀表堂堂,威儀凜凜,舉止矜莊,手裡拿著一把長劍,一雙眼睛奕奕如電,頗有威嚴之氣。身邊跟著一個年輕女子,碧玉年華,一身紅緞勁裝,眉如青山聳翠,目似秋水凝寒,面靨如花蕊,小嘴若熟櫻,一顰一笑,百媚俱生,真乃人間尤物。

那老婦人繼續說道:“西門泛,你染指我瑤宮弟子,還不以死謝罪更待何時。”

西門泛急欲掙扎起身,那老婦人釋放出威壓,頃刻間天地變色,山林震動,樹木東倒西歪,山石簌簌發抖,幾個鬼王宗弟子當場爆體而亡,西門泛則被迫壓在地,手腳趴伏五體投地,身下地面陷下寸許深,艱難說道:“這就是歸元境的修士嗎,與陽神境果然是天壤之別。”

那紅衣女子走上前,道:“今日便用你的狗頭祭奠我師姐在天之靈。”說罷,右手一甩,手中出現一把長劍,劍格處刻著“流風”二字,一劍劈下,那西門泛霎時身首異處。

老婦人看到這一幕古井無波,又看向林任,林任若感長瀑灌體,被人洞穿內外。

只聽那老婦人道:“原來是‘風塵三客’中林風小友的後人,倒與老身有些淵源。”

轉念暗思:珺瑤便是被這小友的父親所救,我此番冒然出手挑起了二人因果,恐怕日後會耽誤珺瑤修行,將來如何能繼承我的衣缽成為瑤宮之主?該等鬼王宗把他除掉再行出手的……

原來這老太太便是中元大陸北部最強的隱世宗門——瑤宮的宮主柳冰塵,來到南州只為替自己的關門弟子報仇。瑤宮歷來的規矩便是宮主只收兩個親傳弟子,將來一個作為新宮主,一個則為瑤宮的傳功長老,調教其他門下弟子,而老宮主便可出門雲遊,尋求飛昇機遇。那西門泛為求突破,膽大包天,竟將瑤宮大弟子柳璧琳誘騙囚禁,當作爐鼎雙修,最後殘害至死,柳冰塵知曉後悲憤填膺,四處探聽鬼王宗行蹤追殺至此。

柳冰塵正想著如何解決二人的因果,那紅衣女孩上前朝林任問道:“見過公子,我叫柳珺瑤,未請教尊姓大名?”

林任觀她吐氣如蘭,溫婉率真,不由得沉醉其中,全然忘卻了剛剛令自己震驚可怖的畫面,痴痴道:“我叫林任。”

少女低聲重複了一遍:“林任,林任…他便是林恩公的後人麼。”禁不住又看向林任,想起他剛剛對戰鬼王宗的場景,低聲呢喃道:“他也稱得是一個好兒郎,與我正是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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