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若發現陸時卿一路上時不時以古怪的目光看著她。
若是以前她或許會暗中高興很久，但她此刻只當作沒看見。
陸時卿蹙了蹙眉。
疑惑沈桑若方才的神情似乎平靜得有點反常。
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他之前也對沈桑若下過類似的蠱。
那時沈桑若對他生出了師兄以外的情感，他不得已才用了蠱蟲對她加以糾正。
那次他讓蠱蟲在她體內留了七日，七日後再見到沈桑若時，她的表情依舊痛苦無比。
他當時覺得沈桑若冥頑不靈，孽情根中於心，連情蠱對她都無用，對她多有厭惡。
好在之後沈桑若很長一段時間都躲著他，不敢逾越，他這才對她改觀了些。
所以沈桑若在幽禁室見到陸時卿時，會那樣害怕。
怎的這次不過一日，七情蠱就沒作用了？
若不是他收回了七情蠱的蠱蟲，他都以為沈桑若用什麼法子將蠱蟲逼出。
是沈桑若想通了？
陸時卿想都沒想就否定了，沈桑若對他們胡攪蠻纏了那麼久，怎麼可能想得通？
他寧願相信是自己煉製的蠱蟲失效了。
溫玄走在前面，並不知道身後的陸時卿表情那般豐富。
來到凌霄真人的洞府，溫玄恭敬抱拳：“師尊，我們已將五師妹帶回來，五師妹已認錯。”
洞府內除了凌霄真人，還有沈道塵和坐在軟塌上虛弱無比的白沐沐。
“師尊，師叔，弟子知錯，弟子願受一切懲罰。”沈桑若面不改色。
在宗門內，沈道塵從不讓她叫自己爹爹，而是已師叔相稱。
說是進了宗門便只是一名普通弟子，不可享受特權。
若不是後來白沐沐日日在他身後叫爹爹，她便真信了。
而此刻，沈道塵正面色鐵青地看著她。
座上的凌霄真人眼皮子都懶得掀開，只是嗯了一聲，像是不想看到她。
“嗯，那便開始吧，取十滴心頭血。”
沈桑若是單火靈根，白沐沐天生極寒體質，她的心頭血，於她而言是最好的蘊養體質的靈藥。
“不、不必了師尊，我已經大好了，十滴心頭血怕是會傷了師姐的根基。”白沐沐柔聲替她求情。
白沐沐臉頰微紅，杏眸溼潤，誰人見了都會有想要保護的衝動。
“沐沐，莫要任性，你因她掉下山谷，山谷寒涼，若是日後寒氣復發如何是好？”沈道塵板著一張臉。
沈桑若認錯事小，為白沐沐拿到心頭血事大。
白沐沐掉下山谷時在場沒有別人證人，之前沈桑若一直咬死不認錯。
他們沒有正當的理由取心頭血，眼下沈桑若認錯，他們才有了合適的理由。
“我說我願受一切懲罰，師妹莫要再推辭了。”沈桑若出聲，打破他們父慈女孝的畫面。
眾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發現她神色淡漠，彷彿在說著和自己不相關的事。
不等他們細想，她已經在準備好的石凳上盤腿座下。
溫玄是醫修，便由他來取心頭血。
閃著寒光的銀色針頭刺入沈桑若的心口，她咬牙皺眉，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溫玄有些許懊惱，刺取心頭血的過程異常痛苦，居然忘了給五師妹準備麻痺劑。
當即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滴滴由靈力包裹的心頭血被收集入白色瓷瓶中。
隨著心頭血的流出，她的面色變得蒼白無比，幾乎沒有了血色。
幽禁室，七情蠱，心頭血，兩天內經歷瞭如此多折磨，她的身子已接近極限。
見心頭血已取出，沈道塵板著的臉也露出了幾分笑意。
白沐沐眼底的狂喜一閃而過。
“師尊，師叔，心頭血已取好，便寬恕五師妹吧，日後弟子定會多加教導。”
溫玄用靈力將白瓷瓶送到凌霄真人手中。
“嗯，此次便作罷，若還有下次，便逐出師門。”凌霄真人目光冷冷掃向沈桑若。
沈桑若深吸一口氣，壓下暈眩的感覺，“弟子謝過師尊，從此以後弟子便不再欠宗門教導養育之恩。”
她的話聽得在場的幾人眉頭一皺，正要指責她莫要賭氣任性時。
一口鮮血猛然從她口中噴出。
緊接著，她的丹田像是一隻洩氣的球，靈力不要命地流瀉而出！
眾人皆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瞪大了雙眼。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一直冷眼旁觀的陸時卿，他一步上前，接住搖搖欲墜暈倒的沈桑若。
“沈桑若！你又在耍什麼把戲！不要命了？！”
座上的凌霄真人立即騰空落在沈桑若身前，揮手用靈力封住沈桑若的丹田，如謫仙般的面龐上迅速閃過一絲慌亂。
“五師妹！”溫玄心中一滯，心快要從喉嚨中跳出。
沈道塵也疾步趕過來，“若若怎麼了？！怎麼突然吐血？”
吐血是次要的，更讓他們擔心的是，沈桑若外洩的靈力。
凌霄真人用靈力探查了一番沈桑若的情況，表情變得異常凝重。
他面色鐵青看向一臉擔憂的溫玄，“她剛步入築基中期，修為不穩，此時取心頭血便是想讓她成一個廢人。”
他話裡的意思便是責罵溫玄為何要此時取血。
凌霄真人這段時間專注於教導白沐沐，無暇顧及沈桑若，他們這些師兄，自然比他更清楚她的修煉情況。
聽了凌霄真人話的溫玄愣在了原地，“什、什麼？五師妹剛突破？”
若是他知曉桑若若剛突破，他必定不會在此刻取心頭血。
可他……不知道。
“沈桑若突破了？”陸時卿也露出驚訝的神情。
明顯他也不知她突破了。
凌霄真人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煩悶，同門師兄，竟然都不清楚自家師妹的修煉情況。
更別說還有一個不知道在何處逍遙喝酒的大師兄和瘋跑鬼混的四師兄。
正要發作，卻聽見沈道塵怔怔說道：“桑若何時突破了？突破至何水平了？”
凌霄真人忍住想要將兩個徒弟掀飛的衝動，揉了揉眉心。
還有個更不靠譜的爹！
白沐沐緩步走過來，故作擔憂道：“五師姐現在如何了？”
凌霄真人語氣沉重，“她……修為散盡了。”
“什麼？！”陸時卿驚撥出聲，死死盯著懷中暈倒的沈桑若。
一群人臉上難看到了極點。
這時他們終於明白沈桑若之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