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尸解者,形之化也,本真之練蛻也,軀質之遁變也。故又喻之為“蟬蛻”,如蟬留皮換骨,保氣固形於巖洞,然後飛昇成於真仙。”
“尸解有兵解、杖解、火解、水解。史書上記載了一個叫丹的人,死亡數年,屍體不腐,死後復生。其他方士或假託一物、杖、衣、劍等。”
漢武帝時有個方士,其人被官吏所殺,官吏命人開棺,不見其屍,只見竹杖一副。
張都霄不愧是龍虎山天師,對尸解之法娓娓道來,說了數十條尸解的案例。
許玄聽完沉默不語,半響才評價道:“有點假,像是某些方士對過往之人死亡的溢美。”
這種情況根本不能踏入修煉之道,甚至不能誕生真氣。即便是真的,也大機率是一種特殊的長生之法。
“天師說得極是,據史書記載,光漢代成仙者就有四十五人,成仙之人絕對沒有這麼多。”
漢代方士橫行,如果有方士驟然死亡,他們的弟子也不會承認這是真的死了,而是謊稱尸解成仙,繼續騙取達官貴人信任。
尸解的人有個特點,死後開棺找不到屍體。
但為啥要開棺呢?而且還不是一例兩例,華夏自古是人死為大,方士生前也是達官貴人的座上賓。
之所以開棺,估計也是弟子們故意所為,提前藏好長輩屍體,讓人看不到屍體,以為方士早已成仙。
“但確實有尸解成功的人,秦朝安期生,楚國中尉履、漢代許復皆是我先祖所說會神通之人,再往後尸解之法無效,被人駁斥為虛妄自殺之說,此後再無尸解的傳說。”
至於龍虎山的祖師爺,他們得到上古神物,擁有了真氣,透過法印法劍也能釋放法術。
再之後祖師爺死了,世上再無正法出世。
“龍虎山有一印、一劍、一符,能否借用一觀?”許玄問道。
“這些法器的象徵作用大於實用,原版的已經毀壞遺矢,剩下皆是歷代皇帝所贈。”
光是天師印就有三個版本,唐代的紐扣版、宋代的扁平版,金屬版。
法劍更是高達五六種。
聽到這裡,許玄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不用問,必是假貨無疑。
漢之前真假有之,漢之後必假。
“我有個建議,十副小青龍散以及小青龍散藥方,換取龍虎山的秘法,我要的是先秦乃至秦漢時期流傳的秘法。”
自從搞丟了祖傳的秘方,龍虎山一日不如一日,以前還能透過護法的武功取信他人,再這樣下去只能靠民間術法欺人了。
“可以,真仙大人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弄來。”
無論給不給藥方,張都霄都願意給許玄觀看秘術,反正秘術放著也沒用。
而且有些還不一定是真的。
一千多年,幾經戰火,不知有多少東西遺失。
“好,多謝道友,到時我派人前往龍虎山抄寫。”
許玄不願離開此地。
長沙有重兵看守,又是自己的人。
山上還有二十殭屍護法。
此地最為安全不過,到了外面就不一樣了,流民遍地,出手也是浪費靈氣,不如研究怎麼提高境界。
“好。”
之後,李見性和張都霄帶來一眾弟子一起回到江西龍虎山。
兩個月後。
一馬車秘籍滿滿當當送過來。
“這麼多?”許玄驚訝道。
“大多是秦漢之法,還有先秦流傳的尸解法。”
“行,你們搬到藏經閣。”
接下來工作量可就大了。
此後,許玄一直泡在藏經閣辨別秘籍。
半年時間緩緩流逝。
許玄意外地發現清靜訣原是龍虎山嫡傳秘法一部分,龍虎山版的比以前版本更有細節。
研究秘籍的過程中,也完善了自身功法。
同時發現兩幅藥方,一個紫鉛養氣丹,另一個黃芽存神丹。
以及一門雷擊木煉符牌之法,還有金光咒法術。
三幅藥方,雙管齊下。
基本可以保障日常修煉了,甚至還能出口鏡中界。
至於其他法術金光咒……可以先練練,金光咒看起來逼格很高,金光可以殺敵,亦可護體。
新春佳節,亂世的新年並沒有以往繁華。
除了湖廣地區過的比較好以外,其他地方慘不忍睹。
長沙,原吉王府,現許府。
一家人開開心心吃團圓飯,
許永一家就有十口人。
妹妹許靈兒也嫁為人婦,旁邊英武男子正是他的丈夫李安邦。
李安邦是張獻忠的義子,去年襄陽之戰,許永將其俘虜,念在他為人正派,於是將其收為麾下。
“吃吃,先別等了,老大不知道回不回來呢。”許光庭兩鬢斑白,這幾年是他最悠閒的時刻,整個人都發福了不少。
如今兒子事業有成,即便是自己也難以打下這般基業,心裡早已服輸的他,提前過上了退休的生活。
唯一可惜的是大兒子沒有後人。
不過他也明白,這輩子可能見不到老大的孩子了。
這類人不能用常理度之,凡人生後代的作用是從另一個角度延續自己生命,老大說不定比自己玄孫輩活得都長。
“大爺到!”
門外管家喊道。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放下筷子,喧鬧聲頓時停下來。
只見門外走來一個長相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膚若凝脂,眼如星辰,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大哥!”
“大哥!”
“老大回來啦?請坐。”許光庭沒有發覺自己語氣變得客氣了。
“嗯,我回來了。父親,三弟,四妹,別來無恙。”興許是與世隔絕久了,許玄的語氣竟有些僵硬,一家人跟不熟似的。
許玄來到許光庭身旁坐下。
“這個大哥哥是誰啊?”許永二兒子許德安問道。
許妻崔氏扯了扯兒子的衣袖,小聲喝道:“瞎說什麼呢,這是你大伯,還不快跟大伯打招呼。”
“大……大伯好。”
開宴,幾輪推杯換盞,氣氛活躍了不少。
許玄看向李安邦,問道,“這位想必是妹夫吧?前些日有點忙,沒有空下山參加你們的婚禮。”
“呵呵,大哥的心意小弟已經收到了。”李安邦客氣笑道。
這就是許家復興的源頭了吧?
他還依稀記得戰場上發生那一幕,自己明明突進到許永附近,射出的三發箭在許永面前懸空靜止,而後被彈開。
李安邦以及親兵士氣一下崩潰。
後來才知道許家有這麼一個神人。
有神人護佑,許家定能興旺。
宴席結束,許玄獨自一人上山。
夜黑風高,明日孤照。
許玄步行走山路,夜風瀟瀟,月下舞動的林間樹枝彷彿妖魔爪牙。
對影三人,背影蕭瑟。
不知不覺,他已經格格不入了。
或許這就是長生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