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別墅區。
顧晴坐在客廳剛整理好的桌子前,手中端著古樸的銅鏡擦拭著。這面鏡子是外婆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外婆曾告訴她,這面銅鏡是傳女不傳男的寶物。
但外婆自己也不清楚這面銅鏡有什麼作用,只是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像現在這樣捧著它擦拭,似乎這樣會讓她的心情好起來。
顧晴心情也不好,她剛從顧家搬出來,住進這棟空置了幾年的別墅。剛才忙著打掃的時候還不覺得,這一閒下來,心裡就覺得有些荒唐。
她爸爸寧肯相信繼母帶回來的女兒的話,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親生女兒。
想到家裡的事,她的心情更加煩躁,手上擦拭鏡子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幾分。
突然,銅鏡閃過一道暗芒,竟有一縷煙從銅鏡中冒了出來!
這可把顧晴嚇了一跳,她驚叫一聲,手一抖,銅鏡掉在了桌面上。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沒人告訴她,銅鏡摩擦的力度大了也能冒煙?
銅鏡並沒有因為倒在桌面上就停止冒煙,反倒是冒出來更多的煙,隱隱帶著古樸香味。
見鬼了!顧晴幾乎是下意識地抓起一旁的礦泉水瓶就砸了過去。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礦泉水瓶砸到銅鏡後,竟然憑空消失了,彷彿被銅鏡吞掉了一般!
顧晴驚魂未定地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的銅鏡。
銅鏡吞掉了礦泉水瓶後,就消停了下來,這讓她心裡毛毛的。
外婆只說過銅鏡是寶物,可沒說銅鏡還能吞東西啊?
顧晴蹙眉看著銅鏡,鏡子雖然已經不冒煙了,但她還是不敢拿起來細看。
突然,鏡子又一次閃過一道暗芒,煙霧再次從鏡子中嫋嫋升起。
這次顧晴早有了些防備,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桌面上,因為剛搬家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桌上散亂著許多東西。
她拿起藥箱就向銅鏡丟了過去。藥箱的體積比銅鏡大得多,就算銅鏡能吞東西也吞不了藥箱。
然而,藥箱在接觸到鏡子的瞬間,竟然像之前的礦泉水瓶一樣,憑空就消失不見了。
……
蕭焱辰已在簡易的祭壇前擺好了祭品,祭壇中間放著的正是那面據傳能與神女溝通的銅鏡。
這面銅鏡是他的母妃在他出徵前硬塞給他的傳家寶物,母妃囑咐他若走投無路,可以祭壇祭拜神女,神女會顯靈助他一臂之力。
雖然蕭焱辰自幼便對神女心存敬畏,但他並未真正相信母妃所說的神女,收下銅鏡也不過是為了安撫母妃的憂慮。
但沒想到,到了延邊城後,他便遭到了皇兄的算計,糧草被斷,加之延邊城乾旱,整座城都陷入絕境。
軍無糧草,民無耕田,城內外餓殍遍野,哀嚎漫天。
蕭焱辰咬咬牙,準備撩袍下跪,卻被一旁的副將衛恆給攔住了。
“殿下,您腿上有傷,萬萬不可下跪啊。”衛恆看著蕭焱辰那仍在流血的傷口,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連日水米未進,他一用力說話,嘴唇乾裂處便滾出血珠。
衛恆急忙舔舐一口,生怕浪費。
“心若不誠,神女不會顯靈。下跪而已,不礙事。”蕭焱辰神情淡淡地回道。
隨即,他撩袍下跪,叩頭祭拜,一氣呵成,臉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半分痛苦的模樣。
只有下跪時頭上冒出的細密的冷汗,洩露出一絲糟糕的身體狀況。
旁邊的衛恆心裡明白,別看殿下神色冷靜無比,實則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傷口,痛如刀割。
“神女在上,焱辰守邊城多日,糧盡水絕,唯盼神恩相助。”
蕭焱辰剛叩拜完畢,銅鏡突然閃過光芒,隨即伴隨著光芒,從鏡子中掉出一個東西,恰好落到了他的手中。
蕭焱辰怔怔地看著手中多出來的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晶瑩剔透,表面薄如蟬翼卻頗有韌性,似是個容器,其中的液體還在輕輕晃動,像極了水,卻又比他們日常飲用的水透明清亮許多。
他叩拜了半天,竟是求來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容器?裡面裝裝的“水”能喝嗎?
他端詳幾眼,仍舊不知道這個東西要怎麼開啟,才能取出裡面的水。
衛恆看到鏡子閃了一下就有東西從銅鏡中蹦出來,也是嚇了一跳,立即跑來身邊看這突然多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去取個碗來。”
聽到蕭焱辰的吩咐,衛恆很快就取來了碗。
蕭焱辰用匕首輕輕一劃,那容器就被劃開,裡面的水盡數落進了碗中。
水剛到碗中,衛恆便聞到一股清冽的氣息,心中頓時一陣激動。
這水顯然不是凡物,莫非真的是神女顯靈賜下的甘露?
蕭焱辰端起碗就要喝上一口,就被衛恆攔住了。
“殿下,這水出現的古怪,讓屬下先試試。”
蕭焱辰知道衛恆是不敢輕易讓他冒險。
一國皇子,一城統帥,他若出了事,只怕皇兄明日便能佔延邊城為所有。
皇兄為人狹隘陰毒,必不會善待他留下的軍民,屠城也未可知。
可城內城外死傷一片,他不能放著機會不用。
既是神女相賜,他願以命一試。
“神女賜下的水,怎能容人懷疑?本王這點誠意都沒有,哪裡還有臉再祈求神女?”
他不再猶豫,掀唇喝了一口,頓時感到喉嚨裡乾渴的感覺被潤澤,渾身都透著一股久違的清爽。
是水,真的是水!
是甘甜無比的清水!
他顧不上自己未解的乾渴,立刻遞給了一旁嘴唇皸裂的衛恆。
他不過兩日未飲水,尚且受得住,衛恆卻少說有三日水米未進了。
“喝吧。”
衛恆喝了一口後,瞪大了雙眼:“殿下,這真的是水!”
他忍不住砸吧一口,這水可真好喝啊!他從沒有喝過這麼甘甜的水!
“殿下,看來神女真給我們賜下了神水!”欣喜之後,他又擔憂起來:“可是……”
“不用多說,神女能賜下神水救你我性命已是莫大的恩賜,怎可多加質疑?”
蕭焱辰知道衛恆要抱怨神女賜下的水太少,趕忙開口堵住了他的嘴。
衛恆仔細想了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其實不管是殿下還是他都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可現在神蹟真的出現了,就說明貴妃娘娘賜下的傳家寶真能求助於神女。
這一點已經足夠讓他們在絕望中看到希望,他又何必在乎那神水多與少?
他只喝了那一口,便放下碗在一旁。
如此珍貴的神水,若能有個一桶兩桶,不知能救多少人性命啊……
衛恆依依不捨地移開眼,目光落在蕭焱辰鮮血淋漓的腿上,還是忍不住說道:“既然神女能降下水,那殿下何不再求一求藥物來治療傷口呢?”
蕭焱辰瞥了一眼自己腿上的傷,淡淡道:“這點傷口,不必麻煩神女。”
但衛恆卻是堅持道:“殿下!如今天氣乾熱,您這傷流血不止,再不治,怕是要發炎潰爛,受剜骨割肉之痛!神女既然賜水,便是能聽到您的禱告,軍中藥物匱乏,您就求求她吧!”
蕭焱辰沉思一瞬,他還想再試試,請神女賜些別的東西,譬如食物,或者給他一些指引。
神女不知能給他幾次機會,若他為自己的性命,浪費這次機會,屆時該怎麼辦?
他沒有起身,一旁的衛恆急了,顧不得禮儀風範,跪下來朝著鏡子匍匐在地,大喊著:
“神女在上,求您救救殿下吧!求您賜下止血的藥物給我們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