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峻清逸的臉沒有異常。
可他連她遭人算計出軌,都要跟她離婚,沒道理會在得知她懷了野種之後,什麼情緒都沒有。
所以,他是不知道她懷孕?
寧沐先開了口,“老公,你出軌的人是誰……”
是……
蘇落綿嗎?
她耳邊響起這個名字,胸口緊繃,憋了口氣。
顧斯忱的雙手落進口袋裡,腦海閃過蘇落綿被折磨的慘狀,眼神幽暗,“是走錯房間的女人,事後給了賠償。”
得到答案,寧沐神經驀然一鬆。
她連忙從床上起身。
還沒來得及下床。
聽到靜靜觀察她的男人又說,“念在你遭受我三年冷落,又遭人算計出軌,十分鐘之前,我在顧家官微只公佈了我出軌這件事。”
誰人不知他最怨恨她。
他這番話倒向他對她有愧疚。
寧沐恍惚以為眼前的人不是顧斯忱。
繼而,她褐色眼眸中閃爍驚喜的光亮,搖晃下床。
她太激動,心急,以至於重心不穩,但好在男人結實的臂膀環住她差點栽倒的身體。
寧沐抬眸,顧斯忱並沒有如她所想,臉上出現任何疼惜,或者是愧疚,而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她臉上揚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顧斯忱收起打量她的視線,把她抱回床,“聽到我隨便找女人也能這麼冷靜,寧沐,我倒看不清你。”
她能把蘇落綿折磨個半死,還逼出國。
卻在聽到他酒後亂來,不光無動於衷,甚至還有竊喜……
寧沐張了張嘴,沒有任何雜質的空洞狐狸眼不曾離開他英俊的臉,“因為我愛你啊。”
“忘了嗎?老公,我說過,你只要肯在我身邊,我無所謂你去找誰,只要不是蘇落綿。”
只要不是蘇落綿是誰都好。
顧斯忱低沉發笑,“所以,只要不是落綿,我睡了誰對你都無所謂?”
“寧沐,你的愛也太廉價,太髒。”
“髒嗎?”寧沐挽唇一笑,明媚動人的表情斂去虛弱的狀態,“如果骯髒能夠留住你,讓你永遠在我身邊,我無所謂。”
到底是心狠手辣,為愛不顧一切,瘋魔的女人。
連這種話都說得出。
顧斯忱打掉她試圖環在他脖子上的手,優越的五官線條剎那冷冽,“你的愛真廉價!”
“你不願意去一會的釋出會,就等律師來找你!”
他轉身就走。
寧沐急了,“你要和我離婚,我就馬上讓人弄死蘇落綿!”
她一步下床,底盤不穩,轟然倒地。
同時,拉開門的男人,眸中迸射寒光。
“惡女!”
幾乎是從齒間蹦出來的兩個字。
她太敏感蘇落綿這三個字,不管是誰說,都能將她竭力剋制的情緒掀翻,她忍著痛坐在地上,迎上男人兇狠目光,她崩潰情緒陡然耗盡了一樣。
顧斯忱真的是把蘇落綿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
她這輩子都擠不進去,“顧斯忱。”
挽留的話沒能從她嘴裡流出一丁點,顧斯忱不看她,冷臉離開。
寧沐慌忙從地上起來,心中又怨又痛,追出去。
顧斯忱步子邁的極大。
寧沐身體虛弱,就要追不上了,拐角處突然出現一個小腹隆起的女人。
那女人錯愕地對視上男人的眼,在原地站定。
而後,寧沐就聽見顧斯忱關切的聲音,“懷著孕,少出來。”
溫柔輕緩的聲音全然沒有剛剛強忍怒氣的緊繃。
寧沐被這幕刺傷了,乾燥的喉嚨發緊,“蘇落綿,你出現的這麼及時,是來關心我老公,還是想要來奚落我?你是讓我老公酒後亂來的人?”
仔細看蘇落綿的孕肚,月份很大了。
做那種事,只要不太激烈,不會傷到孩子和孕婦。
顧斯忱把蘇落綿放在心尖尖上,平時不會碰,可是有酒精加持之後,作為一個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
能剋制住嗎?
明明恆溫的室內,寧沐卻感覺到了陰冷。
顧斯忱轉過身,他高大的身軀像之前那樣,擋在蘇落綿身前,“離婚這件事一直都是我們之間,你提什麼落綿,一切都跟落綿無關,剛剛我說過,我出軌的物件不是落綿。”
“你再胡亂猜測,別怪我不客氣。”
寧沐深吸一口氣,胃裡湧進的不少冷空氣化作利刃割在她心上,她眼眶發酸發熱,忍不住說,“你這麼在意她,當初還不是娶了我?”
“寧小姐!”
一向面對她怯弱畏懼的蘇落綿突然說話。
顧斯忱伸出手扣住蘇落綿的手腕,他似乎是不准她說什麼。
蘇落綿卻倔強起來,“斯忱,所有的事情都因我而起,你不能霸道的阻止我和寧小姐交流,有些誤會,還是要當事人解決。”
蘇落綿一臉認真,身上沒有半分之前在醫院裡的緊張。
大概這就是有人做靠山的底氣。
連心中的恐懼都可以短暫克服。
寧沐不禁記起蘇落綿對自己求饒,哀求她放過的可憐樣,嚥下苦澀,笑了,“蘇小姐原來不是縮頭烏龜呢?”
蘇落綿,“我是縮頭烏龜,寧小姐您有權有勢,面對您的折磨,我從來都是受著。”
“我在國外結了婚之後,亡夫告訴我,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所以,回國之後我就特別想找您,問問您,到底為什麼,您要折磨我。”
“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過交集。”
不記得?
不記得!!
無盡的痛苦和折磨,突然之間湧進寧沐腦海裡,她攥緊了手,指甲全部嵌入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痛。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守著為什麼折磨蘇落綿的秘密,誰都不知道。
這會兒突然要翻出來。
猶如把她心底那個最沉重的傷疤揭露。
她永遠都不會忘,多年前,她被囚禁在高塔之上時,目睹蘇落綿殺害那兩個人的場景……先是那個男人,後是她的朋友。
顧斯忱回來後問過她兩次,傷害蘇落綿的原因,她都選擇避而不談。
這會兒,顧斯忱大概是感興趣,他臉上的陰冷淡去不少,手攥著蘇落綿的胳膊,沒有作聲。
寧沐的視線從男女交握的雙手上移開,“自己做的事情不記得,你以為你和自己的名字一樣,清清白白麼?”
蘇落綿那張跟她有幾分相似的臉充滿茫然,和無辜,“我真的不知道。”
“好一個不知道啊。”寧沐悲涼一句,感覺腦袋脹痛,氣血在慢慢上湧。
殺過人這種事也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