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人就埋人,殺馬乾啥?”
“有一種說法是:這是草原民族版本的活祭。”程老二解釋道。
這些說法,和張揚瞭解到的情況基本一致。
元朝98年國祚,15任皇帝,可直到現在,依然沒有任何一座元朝的帝陵被發現。
靠的,就是這種葬法。
不過大家腳底下這座元代墓葬的主人,有點“調皮”。
他不知道盜了哪座宋代的墓葬,還把人家墓前的石像生都給運過來了。
上一個做出這種騷操作的人還是乾隆,他把明陵裡的金絲楠木拆回來,給自己蓋宮殿。
“那為啥這裡有宋代的石像呢?”韋福光問。
這個問題,張揚可以回答。
自古以來,朝代新舊更替,都有盜墓的傳統。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陪葬品也一樣。
坐皇位的人都換了,那前朝皇帝搜刮的寶貝,自然也該跟著換主人,埋到地裡也躲不掉。
秦朝的皇陵,被項羽盜了;
西漢的皇陵,被赤眉軍給盜了,他們是卸嶺力士的原型;
東漢的皇陵被曹操給挖了,摸金校尉和發丘天官由此而來;
唐朝大部分的帝陵,都被五代時期的梁國人溫韜給霍霍了;
北宋的皇陵,被金國扶持的偽齊皇帝劉豫給盜了個乾淨;
南宋的帝陵,元朝人幾乎一座不留,全挖的乾乾淨淨……
“……元朝人盜墓很絕啊,連墓前的石像生都沒放過。”張揚有些感慨的說道。
“這附近,有宋代的古墓嗎?”
“沒有。”程老二搖了搖頭,回答說:“漢代的倒是發現過一兩處,但早幾百年就被搬空了。”
“附近有漢代的古墓?”韋福光一臉懷疑的看向魏老三:“我怎麼沒聽說過啊?”
“我也沒聽說過。”魏老三同樣疑惑。
“這個……不關鍵。”
張揚扯開這個有點危險的話題:
“好了,墓也找到了,該收工了。”
“收工???”
在場的其他人聽到這話,都表示不理解。
剛找到古墓,你現在讓我們收工?
“揚哥,說句實話,我想挖。”韋福光坦白道。
“要不看看元代的墓葬是啥樣的吧?我都沒挖過這種。”茅十七附和道。
“我也沒見過。”程老二表達了相同的想法。
“我同意……”
支援的聲音,瞬間佔據了上風。
張揚這時候才發現,跟自己來這裡的人,好像或多或少,都有點問題。
這元代墓葬能不能挖?
當然能,但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由自己帶來的人挖。
“阿韋,萬一,我是說萬一哈,這地下,埋的是你的祖先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韋福光連連擺手:“我祖孫三代都是漢族,跟草原民族沒有一點關係。”
“也不能這麼絕對吧,當年元朝的大臣、將領裡,還是有很多漢人的。元世祖忽必烈早期的政策,對漢人比對自己的老鄉都好……”
張揚這麼想的主要依據,是村裡那些元代的塑像,還有老村長那面【遼東路轉運司監造】的銅鏡。
三川市離遼東路,直線距離超過兩千裡。
金朝遼東路的鏡子,怎麼會有序的流傳到老村長手裡?
結合元朝在滅掉金國後,吸收了很多當地的漢人兵卒進軍隊的史實,一切似乎都說的通了。
但這個說法,韋福光很不樂意聽,他直愣愣的反問張揚:
“那揚哥你的意思是,我祖上是宋朝的罕見?”
“我覺得你有點侮辱人了。”
“我覺得也是。”旁邊的魏老三摻和了進來。
作為韋福光的老鄉,他站出來力挺:
“我可以作證,他們韋家,祖上那可是大將軍。”
“哦?大將軍?”
張揚意外的看向韋福光,後者的表情比他還驚訝。
“我怎麼不知道?為什麼我祖上的事,你比我還清楚啊?”
“因為我祖上也是大將軍啊,魏、韋兩位將軍,鎮守這個地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聽說過沒?”
“那全對上了。”張揚一臉瞭然的說道。
後人談及自己的祖先,會下意識的美化。
大將軍?大頭兵才對。
三川市這個地方,往前倒推一千年都是荒無人煙的山溝,將軍在這裡鎮守什麼?難道是山上的妖獸嗎?
應該就是在這裡守墓的普通士兵。
張揚的分析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不過韋福光寧願相信,他這個“韋”是少數民族改姓,也不信自己祖上是罕見。
“那現在還挖不挖呢?”
茅十七拄著鐵鍬,等待最後的決策。
“別挖了、別挖了。”
韋福光徹底放棄了挖墳的想法。
不管地下埋的是他祖先,還是他祖先要守護的人,他這個做後人的,都不好動手。
他嘆了口氣,安撫跟過來的小弟們:
“晚上三川市最大的夜總會,隨便大家消費,我請客。”
“切!沒意思。”
茅十七鄙夷的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張揚則開始指揮大家把挖出來的馬骨,重新埋回去。
這地址記下了,萬一以後日子過不下去,這裡就是東山再起的地方。
……
晚上,從夜總會出來時,大家都喝了個七葷八素。
張揚雖然沒怎麼喝,但房間裡吵吵鬧鬧的,以至於他根本沒注意到,有個人不見了。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回到臨海,酒醒後的程老二才打電話告訴張揚,說:
茅十七丟了!
電話不接,訊息也不回,很可能回了魏家溝村。
回去幹嘛?
當然是奔著那個他沒挖過的元代墓去了。
這還得了!
張揚趕緊電話聯絡韋福光,讓他表舅帶幾個人去山裡看看。
看看那個元代的墓葬附近,有沒有新挖的坑啊、洞啊之類的,同時也注意下,附近有沒有什麼地方,踩上去以後感覺軟綿綿的。
再次得到訊息,已經是一天以後了。
老村長直接給張揚打了電話。
“洞口沒找到,但是我們在那附近,找到了一個暈過去的老漢。”
“已經送到派出所了。”
老漢?茅十七雖然長得著急,但離老漢還是有點差距的。
張揚問老村長,魏老三看到那個老漢沒。
他是見過茅十七的,才過去兩天時間,看見肯定能認出來。
電話那頭回答說,魏老三也不認識那個人。
不過老村長又表示,那個人看著有點面熟,可能是附近別的村子裡的村民。
“這樣啊,那辛苦老村長了!”張揚帶著疑惑結束通話了電話。
手機還沒放下,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何館員。
接通以後,電話那頭傳來對方悲喜交加的聲音:
“館長,我堂哥,終於,在三江市,落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