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練的場館中,莫里託尼奧早已在角落等待西索與朧。
見他二人出現,團長招了招手。
西索與尼奧坐在了一起,朧則站著。
“劇團的人怕被西索偷學技術,偷偷練習的成員增加了…”莫里託尼奧微微一笑。
正常情況,累了一天,成員在吃完飯後,都是返回宿舍休息的。
然而現在…場地上仍有人影在活動。
也未注意到他們幾個。
“大家都很膽小啊…”
團長一聲輕嘆:“西索明明對別人的東西,不感興趣。”
“不是哦,團長…有一個東西,我倒是挺想學的。”見團長似乎很瞭解自己,西索伸出手指,“就是鼎鼎大名的,莫里託尼奧的‘空中游泳’…那個好像很有趣。”
團長沒有因為西索直呼自己的名字而生氣,笑了笑:“那個嘛…我不教哦,再怎麼有才華,這也不是一碼事。”
“說的也對。”
西索點了點頭。
畢竟是團長的成名絕技,要是讓別人學會了,莫里託尼奧的大名就要易主了。
這是馬戲團的金字招牌。
“團長的絕技…和這個有關吧?”忽然,西索口風一變,目光鎖定在了尼奧的體表,“就是這個…隱約在流動的東西…或者說物質?”
“哦?”
莫里託尼奧明顯有些吃驚:“西索…你…看得見氣嗎?”
“氣?”
西索歪了一下頭。
“又或者叫念。”
“念?”
“對。”
“是指我身上覆蓋的這一層,類似薄膜一樣的光嗎?”
西索的下一句話,不僅讓莫里託尼奧陷入了沉默,就連一邊的朧都神情微變。一直以來,他以為西索撐死就是感知到了念能力者,也就是團長的‘氣’,普通人的氣量太過微弱,是很難察覺到的。
沒想到這小子不僅洞察了團長,甚至由此發覺了自己的‘氣’。
太變態了!
比預想的…還要妖孽!
朧略微有些嫉妒…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真的沒有公平可言。
“你是…僅僅靠天生的感覺和洞察力…就…”
莫里託尼奧欲言又止。
“我的氣好弱啊,沒有莫里託尼奧先生你的更加飽滿。”
西索感受了一下自己與團長之間的氣量差距,唏噓道。
“氣…本來就是人人皆有的東西,我的氣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我一直以來都有在修煉…”
事已至此,莫里託尼奧也不拐彎抹角了,他叫朧和西索來,原本就是想看一下兩人是否有這方面的天賦,“強化或是變化氣,能夠對氣靈活操控並運用的人,被叫做念能力者。”
“普通人感知不到氣的存在,無法將氣鎖在體內或周身,導致氣不斷流失…”
“打磨鍛鍊這種氣,是需要手段的…將流失的氣鎖住,湧動周身,是為‘纏’,將氣增幅擴大,是‘練’。”
西索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朧倒是很平靜。
因為團長說得這些,對他而言,都是幼兒園的知識。
“阿巴奇,給他看看。”
團長瞅向少女。
阿巴奇頷首,站定後,雙臂交叉,擺出一個姿勢。
隨後一聲輕喝,體內的念氣頓時迸發而出,在西索眼中,變得十分明顯和洶湧。
而朧…他只覺得阿巴奇忽然間整個人氣勢高漲,一股莫名的壓力湧上心頭。
他知道對方在施展念氣…只是他‘看不見’。
“這就是…練?”
西索站了起來。
“練是學習念能力的凝聚與釋放這一基礎理念,最基本的一環。”
“想要學會它,纏的磨鍊,也必不可少。”
說著,團長看向自己的弟子阿巴奇,對西索道:“以你的能力和天賦,‘練’並不困難,但想要掌握‘纏’的話,普通人…再快也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達到阿巴奇的水平,大概要花三年。”
“從今天開始,你和阿巴奇一樣,跟著我修行唸吧。”
莫里託尼奧拍了拍西索的肩膀。
無疑…西索的潛力,是尤為驚人的。
然後,做完這些…莫里託尼奧似乎才想起來,還有一個少年在。
幾雙眼睛相繼,看向了朧。
朧一直沒有吭聲或表態,尼奧也不清楚,少年能否像西索這樣,察覺到念氣。
如果感知不到…那與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中間隔著難以跨越的鴻溝。
雖說…透過漫長的鍛鍊,是可以一點點強化對念氣的感知,但也說明了天賦不佳…再者,馬戲團業務繁忙,作為念能力者的他,也沒精力和時間,去一點點的培養朧。
“我有一個要求,希望團長您能答應。”
朧雙手插兜,冷淡道。
“你說…”
莫里託尼奧一怔。
朧的話語很突兀…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說自己能否感知念氣,而是猛地提出了一個要求。
“我希望團長你能運用念力,強行幫我開啟精孔。”朧的口吻十分平靜。
但說完後,阿巴奇與團長二人的臉龐,勃然色變。
“你…你知道念?”
莫里託尼奧沉聲問著。
似乎…朧帶給他的衝擊性,比西索還大。
“我曾經遇見過一位念能力者,他告訴了我一些事情。”朧點點頭。
“這樣嘛…”
團長有些失神。
他見朧沒有大驚小怪,反而有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沉穩…表示,朧確實對‘念’有一定了解,不像在說假話。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莫里託尼奧強調道。
強行開啟氣孔,如果導致氣流失殆盡,下場……
同時,因為朧沒有回答自己是否看得見念氣,岔開了話題,外加朧對‘念’的瞭解,讓阿巴奇和莫里託尼奧都下意識的以為,他也能感知到氣的存在。
甚至…有可能早就發現了莫里託尼奧是念能力者的事實。
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撕破這層窗戶紙。
“出於對你的安全著想,我是可以拒絕的。”
瞧朧眼神堅定,團長回覆著,“以你的能力,沒必要走捷徑,捷徑代表著風險…更何況,伱還年輕…”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我有這個心理準備。”
朧顯得十分執著。
“你…”
莫里託尼奧與朧對視著。
感受到了朧的意志後,鬆了口:“好吧…我會盡量控制你的狀況。”
得到結果,朧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們…在說什麼?”
一邊,西索察覺到朧的表情變化,對阿巴奇問道。
“這傢伙…瘋了嗎?!”
阿巴奇咬著嘴唇。
接著,轉過頭…言簡意賅的向西索解釋了一下什麼是‘強行開啟氣孔’。
片刻,西索聽完後,發出一陣笑聲。
看向朧的眼神,變得有點不對…
朧瞥著西索,與莫里託尼奧前後腳離開。
他知道…西索一定是看出來了…自己察覺不到念氣,天賦不佳。
而莫里託尼奧和阿巴奇都被他的一番話給唬住了,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
稍許,一行幾人來到了一個空房間。
西索與阿巴奇旁觀…將要見證朧跨入念能力者大門的神奇一幕。
“在我的念氣進入你體內時,你要集中全部的精力,來感受你身體精氣的流動與混亂…氣孔一旦開啟,就像是決堤的大壩,你自身氣,就是洪水…會在短時間內傾斜而出,一旦消耗一光,就代表著你生機喪盡,陷入極度的虛弱。哪怕你最終活下來…後遺症…也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必須快速進行梳理和控制…並掌控住氣!”
莫里託尼奧顯得十分嚴肅。
“我明白。”
朧點點頭,依然十分鎮定。
他既然做了選擇,肯定是衡量過後的…
他沒西索的潛力,想要牽制住這個變態,必須劍走偏鋒,冒著危險。
拼時間,他拼不過西索…一旦西索成了念能力者,同住一個屋簷下,朧心中的不安全感,將會攀升至頂峰。
他知道氣孔開啟是什麼樣子…算有經驗,只是沒親身體驗過而已,但也比第一次的新手要強。
然後,朧盤膝坐地,鼻息逐漸平穩,閉上眼睛。
莫里託尼奧見狀,將包裹著念氣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下一秒,屋內猛然掀起一股氣流,將對面…西索和阿巴奇頭髮掀起,桌上的白紙也凌亂的飛了起來。
西索狹長的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嘴唇輕輕張開,吐出舌尖,舔了一圈…
他看到了無比精彩的畫面。
磅礴的氣從朧身體中狂湧而出,氣量恐怖!
氣的多與少,代表著一個人的生命力強與弱,雖然可以後天透過修煉,來增加氣量。但朧作為一個剛入門的新人,身體就孕育有這麼可觀的精氣,說明…他的初始生機,就遠超常人。
西索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朧每天夜晚,在公園樹林中勤奮鍛鍊的場景。
朧的身體素質…西索是瞭解的。
是以一般人無法理解的曲線在蛻變…
同齡人中,朧不是西索見過血肉最強的人,但卻是他見過…成長速度最可怕的傢伙!
“你果然…與眾不同。”
西索舔著嘴唇,輕聲囈語。
“嗯?”
身邊的阿巴奇聽到動靜,下意識的看了西索一眼,心中倏忽一冷。
她望見…西索在笑。
只是…這種笑容她不知道該如何描述…特別是那種眼神,讓她都覺得很不自在。
她從未見過西索露出這樣的神態。
朧的精氣從渾身上下的毛孔中,瘋狂四溢。
莫里託尼奧額頭也分泌出了汗水,他在利用自己的念氣,強行封鎖住朧自身散開的氣流…雖然效果不大,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
阿巴奇捏著雙拳,十分緊張。
唯獨西索,表現得很輕鬆…好似一點也不擔心朧會出事!
稍許,朧的體表浮出了血珠,眉宇間也有些痛苦。
強行開啟氣孔,代價自然非同尋常。
不過…也就幾分鐘而已,幾人就觀察到,本來毫無規律外放的氣,得到了有效控制,被吸附在了朧的體表,將他整個人給包裹住了。
“成功了?…”
阿巴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一聲驚叫。
她雖然第一次親眼見到被強行開啟氣孔的畫面,但也聽團長說過,因為不是慢慢修煉並熟悉的念氣,突然間接觸‘氣’,是很難在短時間上手,並駕馭氣的。
即使成功,天賦超卓之輩,也需要一刻鐘。
而朧…才幾分鐘。
這是什麼概念…等同百米長跑,世界冠軍的記錄是9秒,而朧才2~3秒!
這完全打破了念能力者的常識與認知!
是徹底的顛覆性!
收回自己念氣的莫里託尼奧也呆住了,他都沒想到會這麼快!
老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朧,又瞅了瞅西索…
這兩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