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蟒抱住放聲大哭的細猴,揉著他的大腦袋,柔聲撫慰:“細猴不怕,你白叔叔和你鬧著玩的,以後你不要聽他的就是了。”
細猴抽抽嗒嗒,抹了一把鼻涕,看都不敢看一眼白芒,跑去了別處。
“青兒,你又在多管閒事。”白芒目露兇光,口氣不善。
青蟒不敢和白芒硬碰,強裝笑容,“白哥愈發的像個人。只是凡間的東西並不全都是好的,你又何必處處著意模仿,反而失了天地靈性。若要我說啊,你現下已是最好的狀態,何不順其自然,與天地同呼吸。自然的規律對誰都不偏愛,總是伴隨著有德之人。”
“你又去偷聽那些牛鼻子的論調。還不是和我一樣,依葫蘆畫瓢,有樣學樣。不見得比我高明,就憑你也敢教訓我。”白芒鼻孔裡噴出一個氣浪,立即就要手動修理青蟒。
“黑大哥來了!”青蟒情急之下,胡亂的喊了一聲。
“來了正好,我們一起把你揉成最好看的青團。”白芒不相信青蟒的謊話,拳頭就要打到青蟒的身上。
“白弟想吃青團,這還不容易,我這就給你做去,管保讓你一次吃個夠。”黑蟒的聲音忽然出現,白芒的拳頭也被他緊緊抓住。
“辛苦青兒替我尋一些艾草來,我知道你每次找來的艾草都是最好的。”黑蟒向青蟒連使眼色,青蟒立即會意,轉身迅速離開。
白芒恨極,但是在黑蟒面前卻不好顯露,只是冷笑。
“你...你的心意,或許是好的。但是也要看我的意願,若是你一意孤行,必定得不償失。念在我們數千年的親情份上,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黑蟒臉色不虞,沉聲冷道。
“呵呵!好啊!”白芒冷笑:“我怎麼了?你倒是說說看,不就是一個稱呼而已,我就是喜歡怎麼啦?你就這麼介意,還是說你心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想法...”
黑蟒怒視著白芒的玩世不恭,冷道:“你回來的這些時日裡,這裡的每一個小孩你都想利用。你以為他們年紀小,就可以任由你利用,但是他們都在學習知識道理。你所謂的一個稱呼,包含的是什麼意思,他們都很清楚。所以你一次也沒有得逞,你難道沒有想過其中的原因。若是你願意和他們一起學習,必定能夠迷途知返。”
白芒整理著鬢邊的碎髮,淺淺吟笑:“從前我就是這樣,高興變化成男子便是男子,願意變化成女子便是女子,有什麼奇怪的!你從前也是和我一樣。如今說這些狗屁大道理。怎麼你以為你披著一張人皮,就是一個人了嗎?”
白芒慢慢走近黑蟒,伸出冰冷的手,在黑蟒的鬢邊摩挲,盈盈款款,輕輕吟笑。
那隻冰冷的手,窺視著黑蟒的胸膛,隨時都想要探入其中,一窺究竟。
黑蟒惱怒,一把甩開白芒的手,長嘆一聲。
“我與你說不通,你莫要激惹我。”黑蟒丟下一句警告,飛快的走了。
白芒盯著正午刺眼的烈日,眼裡有一團青幽幽的火苗,在一閃一閃的跳動。
“莫要激惹你?”白芒陰鷙冷笑,“我懂了!”
“他要做什麼?”方一暻感到一股冷颼颼的陰風,撲面而來,冷得她直打顫。
郎優仙鎖緊好看的眉頭,忽然將方一暻一把摟在懷中,無比鄭重的宣告,“有我在,他傷不到你。”
方一暻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僵硬的任由郎優仙緊緊的抱住自己。
“這人怕不是傳說中的撩妹高手吧?”方一暻心中充滿疑惑,卻又並不想掙脫。
青黑色幕布上,一群孩子們高興的坐在草地上,面前的矮几上擺著無數美味的青團,他們大聲的吟詠著詩文,天真無邪的笑臉,感染著每一個人。
“你們平日裡最饞這個,今日託你們白叔叔的福,多做了一些,各種口味的都有,你們只管放開肚皮吃,管夠。”青蟒拿起一個青團,滿臉笑容的說著。
孩子們發出一陣歡呼,熱烈的拍著巴掌。
白芒今日也在,看到孩子們的笑臉,也受到感染,笑得無比燦爛。
“我就說,我是你們最最好的...師孃,今日請你們吃青團,明日可要為我辦事哦,不許白吃我的。”白芒笑得瘮人,說的還是老調。
青蟒面色慘白,又不敢質問白芒的胡言亂語,正在不知所措。
站在屋簷下的黑蟒也聽到了白芒的老話,連忙走過來。
孩子們本來高興的有說有笑,聽到白芒的話,全都呆呆的一動不敢動。
“我請你們吃東西,你們就吃,開開心心的吃,高高興興的吃,都給我哭喪著臉,是不是想討打?”白芒笑得陰祟,冷冷的威脅。
黑蟒冷著臉,站在白芒的身後,沉住氣說道:“白弟何苦嚇唬這些弱小的孩子們,他們都是無辜的。”
“無辜??”白芒冷冷質問,“從前沒有他們的時候,你時時刻刻都和我在一起。如今有了這些小東西,你的大道理張口就來。左也是我不對,右也是我不對。我就不明白了,你有了這些小東西,怎麼就變得如此道貌岸然,張口閉口的禮義廉恥。
這些虛頭八腦的東西,你什麼時候這麼在乎,還是說你在乎他們,就不在乎我。他們幾時成了你最親近最重要的人,難道你最親近最重要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面對白芒的無理責問,黑蟒實在不想和他爭論。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黑蟒和白芒之間,已經成了無話可說的局面。
道不同不相為謀,白芒和黑蟒的大道,涇渭分明。
“你與他們不一樣,你是你,他們是他們,不可一概而論。”黑蟒模糊的回答。
白芒冷笑,“你如今也會說這些模稜兩可的話...來敷衍我。”
明明是晴空萬里,雲絮鋪陳的好天氣。
倏爾變得,墨色濃重,黑雲壓頂,山雨欲來風滿樓。
白芒牙關咬得格格作響,面容陰邪,闊袖長袍,在山風的吹拂下,鼓脹得如同一個碩大的牢囚,不知會將什麼人關在其中。
或許是白芒自己,也未可知。
忽然,所有的孩子們,慘叫一聲,捂住臉孔。
鮮血從指縫裡滲出,漫山遍野的野花,瞬間被染成血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