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亞娜與李行舟一前一後走在街道上,兩位身材、顏值、氣質都格外出眾的年輕男女,組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可惜也不知是否因為入夜,又或因為最近連續發生了三起青少年兇殺案,街道上面冷冷清清,不見半個行人,也就沒人能欣賞到這道風景。
伊麗亞娜步履優雅,搖曳生姿地走在前面,口中解答著李行舟的問題:
“我會對你下一道咒語,把你偽裝成符合弗萊迪審美的獵物,這樣他就會主動拉你進入夢境。之後你只要想辦法將他拖出夢境,接下來的抓捕工作,就可以交給我了。”
她的這道咒語,只能用在他人身上,用在她自己身上卻不頂用。
因為她身為地獄領主,靈魂特徵太過鮮明,就好像不可能用一片樹葉蓋住一頭大象,她也不可能用一道咒語,完全掩蓋自己地獄領主的靈魂氣息。
地獄領主的氣息普通人察覺不到,可弗萊迪這位地獄夢魘卻是再敏感不過。任憑伊麗亞娜如何偽裝,弗萊迪都不會作死潛入她的夢境。
“所以我們這算是下餌釣魚?弗萊迪會上鉤嗎?”
“只能說,有很大可能上鉤。如果今晚他沒上鉤,那我們只能明天繼續。”
李行舟聳聳肩:
“好吧,但願今晚一次成功。”
兩人順著小路走進小樹林,來到有著花圃、長椅的林間空地。
榆樹街屬於中產街區,警局經費充足,警察相對殷勤,因此樹林裡並沒有流浪漢紮營,倒是方便了兩人行動。
伊麗亞娜示意李行舟坐到長椅上,自己則站在他面前,凝視著他的眼睛,鄭重說道:
“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確信能在夢境之中保持清醒?”
李行舟點點頭:“當然。”
“這可不是遊戲。一旦在夢境之中碰上弗萊迪,如果不能保持清醒,及時脫離夢境,那麼伱在夢中受到的傷害,將會統統反饋到現實的身體上。即使我察覺不對,將你喚醒,也會有極嚴重的後患。”
李行舟胸有成竹:
“放心,我可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伊麗亞娜微一頷首:
“那麼……放鬆身心,敞開心靈,不要抵抗……”
說著,伸出修長雪白的食指,朝李行舟眉心點來。
隨著她那帶著絲絲清涼的指尖點中眉心。
李行舟只覺一股睡意倏然來襲。
以他元神之強,若是刻意抵抗,瞬間便可驅散這睡意。
不過他並未抵抗,放鬆身心,任由睡意襲來,很快就躺倒在長椅上,沉沉睡去。
李行舟睡著後。
伊麗亞娜又施展了一道法術,抹除了自己留在此地的氣息,之後就退出了樹林。
若她留在李行舟身邊,弗萊迪絕不敢入夢。
當然,她雖然離開了這片林間空地,不過也時刻用心靈能力遠端監控著這裡。一旦發生什麼意外狀況,她瞬間就能傳送降臨。
……
夢魘。
老實說,屬於是心魔一道的傳統藝能了。
心魔之道博大精深,夢魘也只是其中一道分支而已。
像李行舟上一世的老對頭心魔天君,其魔念可以分化千萬,同時潛入千萬生靈夢境。
且其魔念潛伏的物件,無論凡人修士、妖魔鬼怪、飛禽走獸、蛇蟲魚鱉,其魔念都可以潛伏其夢境之中。
哪怕是渾渾噩噩、無智無識的蟲豸,沒有夢境他也可以創造夢境,甚至助宿主開竅,走上妖修之途。
心魔天君曾不止一次扮演過隨身老爺爺的角色,指導一個個天才少年少女、小妖小魔踏上修真之途,待其修行有成時,再悍然吞噬宿主元神精血、法力修為。
且一旦心魔天君本體殞落,其萬千夢境魔念當中的任何一道,都可以瞬間吞噬宿主元神,奪其廬舍,重生過來。
所以前一世李行舟殺心魔天君,可真是煞費苦功。最後足足耗時三十年,耗用無數天材地寶,佈下一道涉及因果之道,能追根溯源的大陣,方才將心魔天君無數魔念統統抹殺。
李行舟的另一位對頭六慾天女也是夢魘一道的高手。
她雖然不像心魔天君一般花樣百出,但也異常了得。
最輝煌的戰績,乃是以夢魘咒術,潛入一位渡劫大修的夢境,在夢境之中徹底迷惑住那位渡劫大修的神智,將之活活吸成了人幹。
不過也正因那一次的收穫,實力暴漲的六慾天女飄了,以為自己無敵了,居然敢正面叫板李行舟,結果被李行舟輕鬆打爆——她的生存能力,卻是遠遠比不上心魔天君。
李行舟因為更喜歡刀刀見血、拳拳到肉的搏殺,所以於心魔一道並未深入鑽研,心魔造詣只勉勉強強混了個天下第三。
不過……
在他將心魔天君、六慾天女統統打死,奪取他們畢生修為之後,他們於心魔一道的積累,自然也統統歸了李行舟。
所以,相較弗萊迪,李行舟才是真正的夢魘大家。
當然,他現在元神之力不足,尚不能主動元神出竅,或是分化魔念潛入他人夢境興風作浪。
不過弗萊迪若敢潛入他的夢境……
好吧,弗萊迪已經潛入他夢境了。
一記刺耳的金屬摩擦音,驀地在李行舟耳畔響起。
躺在長椅上的李行舟皺了皺眉,睜開雙眼,坐直了身子。
環顧四周,似乎仍是那片安寧靜謐的林間空地,正對面的花圃當中,各色應季鮮花正在夜風之中輕輕搖曳,送來陣陣花香。
看上去毫無異常。
但李行舟清楚地知道,這裡,已是夢境。
“呵,魚兒還真上鉤了。”
李行舟心中感慨著,側首看向來時的林間小道。
小道兩旁不知何時,立起了兩排鐵欄杆。
一道戴著禮帽的瘦削身影,站在一側鐵欄杆旁,作手扶欄杆之勢。昏黃的光芒自他身後投來,在他身下映出一道長長的黑影,也令他背光的面龐變得模糊不清,難以分辨。
踏、踏、踏……
稍微有點刻意的緩慢腳步聲中,那瘦削身影向著李行舟這邊緩緩走來。隨著他的前行,他那扶在扶在欄杆上的手掌,與鐵欄杆摩擦出一陣尖銳刺耳的金屬刮蹭聲。
好吧,李行舟知道,弗萊迪手上戴著自制的鋒利鋼爪,弗萊迪是刻意用鋼爪摩擦欄杆發出噪音,以製造恐怖氛圍。
這傢伙非常惡劣。
傑森殺人,從來都是二話不說提刀就砍,他殺得痛快,受害者也死得痛快。
弗萊迪卻是如同貓捉老鼠,非得用種種惡劣手段恐嚇獵物,不把獵物折騰崩潰不罷休。
當然,這也可能與他的力量來源有關。
弗萊迪這頭夢魘,力量來源於人們對他的恐懼。
如果沒人怕他,也沒人記得他,那他就什麼都不是。
李行舟當然不會被這麼點恐怖氛圍嚇到。
他甚至饒有興趣地瞧著弗萊迪的鋼爪,評估其成色。
弗萊迪也沒想到,如此陰森的氛圍,那個渾身散發著“可口”氣息的獵物,居然還沒有嚇得驚聲尖叫,落荒而逃。
這可就有點沒意思了。
於是,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照亮了弗萊迪那張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猙獰面龐。
同時以沙啞古怪的腔調說道:
“瞧,我發現了什麼?一個可愛的男孩子!哦,可憐的小可愛,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是被女朋友拋棄了嗎?別傷心,弗萊迪叔叔來陪你玩啦……”
說話時,他戲謔地瞧著李行舟,似乎想看到李行舟被他的恐怖面容和變態言語嚇壞的模樣。
然而弗萊迪失望了。
李行舟不為所動,反而開口點評弗萊迪的鋼爪:
“你這件手爪論力量,只能算不入流的劣等夢器,但它沾染了夢魘特性,能夠穿越夢境現實,但也有點意思。說起來,我曾經也有過一件手爪狀的法寶,乃是用殞落古魔的手爪為主材,融幽冥玄鐵、九獄真金等諸多魔道至寶打造,足足煉了百年方才成功。寶成之時,天降血雨,天地哀泣之聲三日不絕……後來我將之命名為‘天魔爪’,恃之屠盡九大魔門掌教、長老,一統魔道……”
弗萊迪:“?”
“罷了,反正你也聽不懂,就當我對牛彈琴了。”
李行舟唏噓地搖了搖頭:
“你這爪子雖然弱了點,但現階段倒也勉強夠我用上一陣了。打個商量,把你的鋼爪送給我如何?還有……”
他自長椅上緩緩起身,衝著滿頭霧水、不知所措的弗萊迪露齒一笑:
“你是沒有實體的夢魘,正合給我補充元神……所以,把你自己也送給我,可好?”
“?”
看著李行舟那溫文爾雅,優雅迷人的微笑,本該是獵手的弗萊迪卻是好一陣毛骨悚然,本能地感覺不妙。
這是哪裡來的大惡魔?
他身上明明沒有地獄氣息啊!
弗萊迪是個識進退的,意識到打獵撞到了史前兇獸,當機立斷就要退出夢境。
然而……
“我的夢境,豈能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李行舟微微一笑,左手插在褲兜裡,右手宛若揭開幕布般輕輕一揮,霎時間天旋地轉,換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