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突然矯情起來了。”
阿鉞並沒有出神太久,很快就回過神來,笑道:“畢竟我說是說站在秩序這邊,但天策府內部其實不少人都認為我才是最大的秩序破壞者,大膽一點的甚至都直說我也是位‘一宗之主’了,所以說起這個話題,不由得多想了。”
陳鹿思:“……”
這讓人怎麼回答?
“怎麼樣?”
還好。
阿鉞並沒有讓陳鹿思為難,再次主動開口問道:“你如果坐我這個位置,你會怎麼選?這次真問你了。”
“我會選不坐你的位置。”
陳鹿思想了想,回道:“感覺太麻煩了,我就想攢錢買個房子,兌現承諾……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估計自己會躲起來吧,我只是個普通人,自己都沒活明白,更別說更高層面的事了。”
“這樣啊,完全不受束縛的人選擇躲起來……”
阿鉞自言自語了一句,接著笑了笑,道:“挺好的,那我儘量不把你捲進麻煩的事,盧昊的事也幫你壓著,怎麼樣?”
陳鹿思點了點頭:“嗯,謝謝。”
“但相對應的,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儘量幫我保護好這裡,保護好我的後方。”
“我?”
陳鹿思聽到愣了愣:“我行嗎?”
阿鉞拍了拍他的肩膀,信任道:“行的。”
陳鹿思想了想,“那我儘量。”
“謝了。”
阿鉞道謝一聲,接著話鋒一轉:“那接下來說說看你想要補償吧,盧昊的事不上報,對你來說並不公平,你想要什麼補償?”
“加工資。”
陳鹿思聞言,並不意外,而是一本正經道:“如果可以的話,給我加工資吧,不過幹掉盧昊的人,嚴格來說,不只有我一個,吳優也出力了,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們兩個都加工資……哦,還有夏盼秋,三個。”
“這是吳優教你說的吧?”
阿鉞有些忍俊不禁:“行,你現在是D級人員,基礎工資是兩萬,級別暫時提不了,但我幫你把工資提到六萬吧,至於吳優和夏盼秋……給他們加一千。”
陳鹿思:“……”
“臥槽,別人翻三倍,我就加一千!?”
陳鹿思還沒得及說話。
天台門就被猛地推開,吳優氣急敗壞道:“什麼黑心企業,這就開始新老員工工資倒掛了?”
阿鉞看到他,並不意外:“你年紀輕輕要那麼錢幹什麼?”
“老子四十歲了!還有你這什麼資本家發言?老子是不是還得自帶乾糧給你幹?”
“你要想鍛鍊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老子不幹了!”
“你想想房貸和家裡的孩子再說這話。”
“臥槽,雖然我沒房子沒孩子,但我已經開始生氣了!我現在真不想幹了。”
“行了。”
阿鉞笑了笑,來到吳優身邊,反過來勾住他的脖子,帶著他樓梯口走去:“現在天氣正好,上次還剩了不少食材,把燒烤架搬上來燒烤吧,順便歡迎新人。”
“別動手動腳,你先說清楚,我工資還能不能加?”吳優沒搭理,只關心自己的工資。
“加加加,給你加兩萬。”
“……剛剛小孩子不懂事,說你是資本家是說著玩的。”
“說錯了,兩千。”
“惡臭資本家別挨老子。”
“……”
陳鹿思站在他們身後,聽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扭頭,看了眼華燈初上的城市。
如果拋開之前的不愉快。
這工作環境……其實還不錯。
“陳鹿思,來幫忙。”
阿鉞轉頭看向他,忽然喊了他一聲。
“來了。”陳鹿思應了一聲,接著跟了上去。
……
晚上九點。
陳鹿思走出大廈,身上依舊殘留著孜然的氣味。
不得不說。
吳優燒烤的手藝不錯。
他感嘆一句,輕輕拍了拍衣服,剛準備回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你也回去了?”
陳鹿思回頭,看到來人是夏盼秋,打了聲招呼。
倒是不意外。
畢竟兩人今天早上剛在電梯遇到。
“嗯。”
夏盼秋點了點頭,發現陳鹿思主動打招呼,猶豫片刻,稍微加快了腳步,走到了他身後。
“剛剛沒看到司雨潔小姐,是去調查早上那位老太太去了嗎?”陳鹿思一邊走,一邊詢問道。
“嗯。”
夏盼秋再次應了一聲,接著解釋道:“她需要去現場看看。”
“這樣啊。”
陳鹿思點點頭,接著便沉默了下來。
他記得當初在吳茶鎮,自己也從吳優和夏盼秋兩人口中聽說過‘女兒’這個詞。
這個‘女兒’估計不是他認知中的那種普通子女。
不過這事無論是阿鉞還是吳優都沒有向他解釋的意圖。
他也懶得多問了。
因為知道的越多,責任就越重,需要考慮的事就越多。
比如當初在吳茶鎮,要知道殺了盧昊,會讓自己徹底站到‘上交黃泉殘卷派’那邊,那當時他不可避免就會權衡利弊。
雖然他的選擇依舊不會變。
但這會徒增很多煩惱。
為了些許好奇心,去給自己增加煩惱。
這在陳鹿思看來並不划算。
另一邊。
夏盼秋看了眼陳鹿思,發現他不再開口,她自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跟著沉默下來。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走向沁園和府,並很快就來到了早上遇到老太太的景觀道路上。
陳鹿思腳步放緩,接著忍不住停下來,扭頭看了一眼那個位置。
“借過。”
直到,一道聲音響起。
陳鹿思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和夏盼秋擋住路了。
他側身讓開了位置。
“謝了。”
那位迎面走來,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朝他道謝一聲,接著繼續往前走去。
雙方錯身而過。
陳鹿思確認那位老太太已經不見了,不再多想,直接走進了小區。
另一邊。
那位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繼續往前,確認陳鹿思和夏盼秋走進了小區後,這才回過頭去,輕輕推了推頭上的鴨舌帽。
但他並沒有看多久,很快他就重新壓下鴨舌帽,繼續往前走去。
他繞著沁園和府走了半圈,這才沿著去附近小學的路,離開了這塊‘本我’內部稱為禁地的地區。
然後他就像個普通人一樣,慢悠悠地走進地鐵,搭乘地鐵來到了城市的另一頭。
雖然每座城市的情況不一樣。
但有一點,每座城市都差不多的,那就是火葬場附近的房價,相比起其他位置,普遍都要低。
畢竟火葬場都設立在偏僻的地方,加上牽扯到死亡,普通人總覺得晦氣。
要不是實在沒辦法,很少有人會選擇住在附近。
年輕人從城市腹地,一路來到火葬場附近,就彷彿從繁華都市一下來到了偏僻的小城鎮。
對比十分強烈。
而這種偏僻地方,普通人或許會感到不適,甚至會因為附近的火葬場產生恐懼都說不定。
但年輕人卻覺得享受。
那些竊竊私語,那些不斷述說著自己的不甘和悔恨的存在,在他看來,比那些行屍走肉的活人有趣多的了。
稍微享受了一會。
年輕人終於離開了街道,來到附近一棟老舊的居民樓,然後沿著樓梯上到五樓。
五零七號房。
他剛掏出鑰匙開啟門。
“你還真大膽啊,夏鉞都回來了,你還敢去天策商貿附近晃悠。”
昏暗的客廳裡。
一道身影坐在沙發上,看著走進門的年輕人,沙啞道。
“我現在就一普通人,身上丁點靈都沒有,就算夏鉞站在我面前,他也得稱呼我為哥們。”
年輕人無所謂地回了一句,接著伸手就想去開燈。
但燈並沒有開啟。
他看著烏漆嘛黑的客廳,沉默片刻,忍不住罵道:“都什麼年代了,還玩神秘那套?把燈給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