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形的投影立刻顯現,李遠馬上就找到了入侵者出現的方位。
【守望者】與塔主的意識相連,一旦出現具有威脅性的目標,【守望者】便會讓李遠有所感應,作為無盡之塔一部分的石頭也會立刻察覺。
這次的入侵者也是人形生物,一共三個人,相互保持著大約二十米的距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的隊形。
現在這個三角形正在快速朝無盡之塔接近。
李遠在投影中注意到,有一隻覓食的小型動物——似乎是黃鼬,正好出現在其中一人的行進路線上。
黃鼬正停在原地,四下扭頭探尋周邊情況。
那人迅速接近,但黃鼬卻始終對腳步聲熟視無睹。
直到那人邁步從它上方跨過去,這隻黃鼬都沒有受到驚嚇,依舊若無其事地到處轉動腦袋,尋找可能出沒的獵物或者威脅。
李遠壓緊了眉頭,他嘗試調取更具體的畫面,三道畫面在他意識中出現。
他看到了那三人的樣子,這是一個大陰天,沒有月亮和星辰,外面伸手不見五指。
但身為紅龍,李遠擁有卓越的夜視能力,【守望者】的監視效果也是能看穿黑暗的。
而且【守望者】能看穿的,還不只是黑暗。
他注意到這三名入侵者都是穿著貼身的夜行衣,矇頭蒙臉,同時身形有種微微的模糊感,就像這段清晰的監視影片中,只有他們的分辨度和周圍景象不同。
隱匿狀態——這個概念自然而然地在李遠腦中浮現。
這三人都使用了某種能力或者物品,大幅度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們當然還存在於這裡,實際上也能被看到和聽到,也能被聞到氣味,只是他們的能力,讓感知到他們的存在,都下意識地忽略掉他們。
就連敏銳的小動物都發現不了他們,恐怕他們就算這麼大搖大擺地走進無盡之塔的大門,直接從擔任門衛的陸行龍眼皮子底下走過去,陸行龍也是渾然不知。
清醒警戒狀態下的紅龍或許能察覺到,但如果睡著了就基本沒可能了。
然而擁有真實視覺的【守望者】,輕易地發現了他們。
【守望者】也為李遠標識出了這些人的危險等級,只有黃綠色,即便將他們標識成一個作戰集體,威脅等級也沒有明顯上升。
這些人的正面戰鬥能力就跟海因裡希身邊帶著的那些龍套騎士差不多,在他面前完全是被秒殺的份。
但李遠心裡還是響起了警鈴。
這三人大概是刺客或者密探,隱匿能力水平很高,絕不是普通貨色。
對一頭龍來說,有隱匿能力的刺客的威脅性,要遠遠高於水平接近的騎士。
這種人的正面作戰能力偏低,無法對巨龍造成直接傷害。
但他們卻有能力趁巨龍睡著的時候,偷走巨龍最珍視的財寶,甚至是正在孵化的龍蛋。
而對李遠來說,有刺客或者密探出現在這裡,還有更加可怕的意味——這種時候,會有什麼人專門派密探到這裡來?
李遠看了一眼貞娜的房間,貞娜的房間在【守望者】的監視投影中如今被迷霧塞滿,這是契約中貞娜所持有的的隱私權益的效果。
不過根據契約對權益的解釋,如果【守望者】判定出現緊急狀況,比如入侵者進入了隱私空間,又或者成員在實行違反契約的行為,這種隱私權就會暫時被打破。
此時貞娜應該還一無所知地熟睡著。
若是李遠沒有提前察覺到這些人,這些人恐怕不僅能摸到堆滿財寶的地窖去,也能潛入貞娜所處的房間。
“請下令,我主。”石頭向李遠請示。
李遠思考著,突然將目光投向堆在地窖角落裡的鎧甲。
那是昨天被他殺死的騎士們的裝備,其中也包括海因裡希的蒸氣鎧甲。
“我去解決。”
李遠說著變成人形,走向那堆裝備,挑選出一套勉強還算完整的鎧甲給自己穿戴起來。以真龍的天生防禦力,額外穿上這套盔甲其實毫無意義,猶如給鋼鐵打造的盾牌上蒙一層紗布。
“我主,您這是做什麼?”石頭髮出了疑問。
“有事情想要驗證一下。”李遠平靜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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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夜行服的三名刺客快速地在林中行進,他們的職業能力為他們提供了卓越的夜視能力。
他們的目標是一座據說有成年紅龍棲息的塔樓,而他們的僱主指派的任務是讓他們打探一支失蹤的屠龍小隊的下落。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白天從很遠的地方偵察到了紅龍的蹤跡,從這一點至少可以判斷,屠龍小隊的任務是已經失敗了的。
一頭成年的紅龍,對他們來說並無威脅。
並不是說他們有能力對付紅龍,而是以他們的水平,只要不解除隱匿,一頭普通紅龍的感知能力是不足以察覺到他們的。
如果紅龍已經睡著了,他們還可以搞些稍微大一些的動靜,比如順走一點財寶,讓醒來的紅龍發現財寶失竊後暴跳如雷。
不過他們此次並不打算幹這種順手牽羊的勾當。
他們要確認的是塔樓裡有沒有屠龍小隊破碎的新鮮屍體,或者紅龍的收藏品裡面,有沒有多出幾件辨識度很高的鎧甲和武器。
除此之外,還可能有一個額外的暗殺任務。
說是可能,因為他們的僱主也不知道這個這個暗殺目標究竟是不是活著。
距離塔樓只有大約三百米左右的時候,三人同時停住了腳步。
因為他們發現有個人影正在前方跌跌撞撞地四處摸索。
三人都屏息凝神,仔細地觀察那個人影。
藉助夜視能力,他們發現那竟然是個穿著全身甲的騎士,騎士身上的鎧甲已經變得破破爛爛,滿是乾涸的血跡。
很顯然,這騎士已經傷得不輕了。
三人在驚訝中遠遠地交換了下眼神。
這鎧甲的樣式,和他們要調查下落的那支屠龍小隊的裝備是一致的!
騎士已經很虛弱了,又沒有夜視能力,在這漆黑一團的夜幕中,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摸索。
他沒辦法察覺到腳下的狀況,忽然他的腳被一段虯結的樹根絆了下,整個身體都往前傾倒,鎧甲在地上的碰撞聲在黑夜中格外響亮。
他趴在了地上,掙扎了兩下卻沒有爬起來,只是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三人再次交換眼神,其中擔任指揮的一人做了個手勢。
三人小心翼翼地朝那人靠攏了一些,然後其中一人接受了指揮者的指派,緩緩接近了那名騎士。
他沒有馬上解除隱匿,而是在旁邊觀察了好一會兒,謹慎是他們的必備素養。
但隨著時間過去,騎士的呻吟聲逐漸變得微弱起來。
這騎士似乎是屠龍小隊的一員,看起來應該是屠龍失敗時受了重傷,不知為何保住了一條性命,剛剛從塔樓裡逃出。
僱主倒是沒要求他們救助屠龍小隊,但既然有生還者,那理應從對方嘴裡問出發生了什麼,他們必須帶著情報回去覆命。
如果這騎士死了,那這珍貴的口述情報也就丟失了。
最後,他還是解除了隱匿,附身下去試著檢視騎士的狀況:“喂,還有意識嗎?”
“救命……你們是誰啊?”騎士用難以辨認的嘶啞聲音回話。
“放心,我是來幫你們的。說明下情況,其他人呢——”
他的問話在這裡戛然而止。
因為那原本奄奄一息的騎士突然暴起,迅雷不及掩耳地照著他的揮出一掌。
他的脖子當場折向不可思議的角度,腦殼如敲打的西瓜一般破裂,腦漿和血一起飛濺出去。
“解決一個。”藏在鎧甲裡的李遠心裡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