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月白轉念一想,她非直接害人,而只是借力打力。結果如何,實則取決於璟妃自己的心態。抓瞭如此一手好牌,就看她有多大的格局。
懷孕既是璟妃的倚仗,也是她的軟肋,但凡有點腦子,就在這次吃虧後收斂囂張氣焰,閉戶不出,安心養胎。
既然註定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江月白決定要殺伐果斷,讓這些眼線為己所用,借力打力,對其反噬。
淡淡地說道,“你們可以晚點時候透露給小喜子,皇上賞了我盆最名貴的牡丹品種魏紫,國色天香,那是皇后娘娘才配單獨品鑑的。”
三人不懂魏紫的珍稀程度,但從最後一句話,聽明白了自家主子的受寵程度,對主子愈發地膜拜起來。
在他們心中,自家主子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從最開始的治理嚴明,恩威並施,到後來帶他們讀詩詞打太極,又透過一次次傳奇事件,在下屬心裡建立起了無上的威信和忠誠。
近日裡後宮廣為流傳著自家娘娘的傳說,什麼貌若天仙,能文能武,琴棋書畫無所不會,尤其是還會舞劍殺敵等等。他們這些做奴才的無不跟著臉上有光,走路都帶著節奏感。
素素依然留著一分清醒。
小主不過入宮半月,雖然聰明能幹,晉升快,但未免鋒芒太盛,擔憂地問道:“璟妃知道了萬一發瘋了怎麼辦?”
江月白對素素投去欣賞的目光,“難得你還保持著幾分冷靜。不怕她發瘋,就怕她不發瘋。她要發瘋,就會亂來;她要亂來,孩子就保不住。”
冷哼一聲:“我並未主動招惹她,這是她自己把手伸太長,咎由自取。”
素素目露憂色:“璟妃不會被一次搞垮。小主這樣,豈不是徹底得罪了璟妃,樹了個大敵?”
其餘二人同緊張地望向主子,抱有同樣的疑問。
江月白嘆了口氣,指著臉上的傷:“不這麼做,璟妃就會放我一馬了?璟妃就不想除掉我了?”
素素垂著眸子思索了片刻,猶疑地說道,“娘娘的意思是,已經不得不爭了。”
小主臉上的傷確實觸目驚心,除了青紫還有臉側的一道劃痕,這要是破相了可如何是好。
江月白點點頭:“對的,不得不爭。所以你們要長心眼,長本事。將來跟著我或如鯤鵬,扶搖直上九萬里;或如蜉蝣,朝生暮死,粉身碎骨。小主我還是當初那句話,小主我能力強,最會搞晉升,你們只要忠心不二,照我說的做,就把握住了老天給你們的機會。”
聽著小主振奮的話,三人跟著也熱血沸騰起來。
就連一向沉穩冷靜的素素都有些激動,但她斂住了心神,冷靜地思考著江月白不在桃蕊宮時,接下來該如何管理進來的新人,進行防範和轉化的實際問題。
散會後,江月白單獨留下了素素。
她一邊翻看著每日的工作總結,一邊聽素素彙報這幾日桃蕊宮的工作。
素素能力強,悟性高,在新工作崗位上如魚得水,把桃蕊宮管理得有條不紊,張弛有度。工作總結自行悟出要模組化,要點化。彙報過程條理清晰,簡明扼要。
在現代至少得配個部門主管,在大的集團公司,當個經理綽綽有餘。
這份職業素養令江月白恍惚間真有前世上班時的感覺。
聽完彙報之後,江月白令素素拿出收藏起來的治傷膏。
江月白此前怕有了神藥,賊惦記,搞了一堆假瓶子冒充治傷膏藏在櫃子裡。
真正的治傷膏和疤痕膏反倒被素素藏了起來。
如今治傷膏只剩下最後一小瓶,令江月白心中有隱隱的擔憂。
萬一再受傷,這個藥膏還夠不夠用?
江月白原本打算用這治傷膏讓身子好受些,此時拿在手裡,想了想,還是收了起來。
畢竟這個疼,又不死人。
這般救人的靈藥要用在刀刃上。
疤痕膏倒還剩下不少。
想到皇后臉上留下的那道刀疤,當初因為自己手抖沒有完全對其,那道疤痕歪歪扭扭有些難看。她猶豫著要不要給皇后用上,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沒必要聖母心。
剛剛在坤寧宮,謝夫人聽說自己被封了嬪之後,就很不友好,畢竟成了中層管理人員,跟皇后直接成了競爭對手。
素素十分緊張主子臉上的傷,生怕留下疤痕,關切問道:“主子,要不抹點太后給的玉靈膏。應該對淤血和疤痕都有幫助。”
“不必。”江月白搖搖頭,“我就是要讓大家看到璟妃打了我。”
尤其是讓皇上心疼和內疚。捱打都已經捱了,不能白挨。
她早就注意到了主子脖子上藏不住的紅痕,以為皇上就是因為侍寢給主子晉級,心裡特別高興,但又有點不好意思直接提,便試探性地問道:
“小主身子可有不適?上次太后賜的玉容膏對傷痕癒合也有幫助。”
江月白下意識地捂住了脖子,臉上微紅,抬眸看向素素,“看著很明顯嗎?”
素素點點頭,滿眼含笑地說道:“有點明顯。娘娘真是得皇上喜愛。如果不想被看見,要用粉遮一遮。”
宮裡雖然說誰侍寢大家心裡都明白,爭寵也爭得白熱化,但還是講究個含蓄有度,不能明目張膽不要顏面,把歡愛的痕跡暴露在眾人眼中,顯得自己下賤浪蕩,跟外面歡場女子一般。
江月白坐到鏡子前,對著鏡子仔細瞧著,卻瞧不分清,“素素,你來幫我。”
就在這時,耳邊卻傳來婉轉嬌柔的聲音,“姐姐,好不容易回,都不叫我來。”
江月白心中柔軟:“我這屋味兒大。”
江錦繡好奇地湊近打量著鏡子里人影:“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江月白轉身一看,妹妹穿了淺粉色搭配淡藕荷色衣裙,纖腰嫋嫋。
大概因為自家獨立員工食堂,可以單獨炒菜的緣故,又或者是初為人婦,妹妹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瘦削的瓜子臉上有了肉。
她跟江月白不同,骨骼纖細,肩膀瘦削,身子單薄,就算胖了,只是病嬌程度減了幾分,配上溫柔的粉色,愈發顯得天真爛漫。
江月白意有所指地打趣道:“才不過兩三日沒見,竟出落得如此好看。”
江錦繡聽出了弦外之音,偷偷看了素素一眼,嬌羞得紅了臉。
江月白站起身,拉著妹妹的手,“我們去你屋裡吧。這裡一股子胡椒粉味。”
“姐姐不化妝了嗎?”
江月白笑著說,“正要特意化個美美的妝去見你。誰知道你提前跑來了。”
江錦繡打量著江月白臉上的青紫,以為姐姐是想化妝蓋住痕跡怕自己擔心。
禁不住眼眶溼潤,“姐姐,你這臉都被打紫了,是不是很疼?”
她當時不明白,回來路上卻想明白了。這就是姐姐的苦肉計。
故意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激怒璟妃,讓璟妃下重手打她。這樣才能讓皇上發怒,出手相護。根據皇上的處罰和最後撂下的話來看,璟妃以後至少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姐姐。
“沒事。一巴掌值.我算算。”
江月白算了下,璟妃的月例大概每月八百兩,罰俸兩個月一千六百兩。一共打了她四巴掌。
有板有眼地說道:“一巴掌值四百兩銀子。多倒不是很多。但是她半個月的工.呃,俸祿。至少能讓她難受一下。”
江錦繡撲哧一下笑了,“就怕皇上念著她有龍嗣,就不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