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
女帝壽誕已至,舉國同慶。
整個都城之中到處張燈結綵,無論真心與假意,總之全城的百姓都在為女帝慶生,大街小巷熱鬧非凡。
離無極別出心裁,特意傳令淄博居,在酒樓門前的街道上大擺宴席,桌椅幾乎擺滿了整條街道。
甚至還找了舞姬獻舞,文人賦詩,樂人彈奏,德雲軒的人也到了場,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女帝歌功頌德,溢美之詞不絕於耳。
整個都城的人像洪水一樣聚集在了這條街道,有的人雖然明明已經擠不進去了,但還是聞訊趕來,久而久之,附近的街道幾乎也被擠滿,水洩不通,人聲鼎沸。
女帝過了很多的壽誕,但唯一這一次,是整個都城最熱鬧的一次。
另一邊,在燕羽衛、都營衛、五行司合力護送之下,女帝也出了宮,帶著滿朝文武,一路出了都城,向著西面的青狐山而去。
每年的壽誕,女帝並不在宮中慶生,都會到青狐山,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傳統。
青狐山上,是一座皇家園林,園林中還有一座獵宮,有一支專門的御林軍常年駐守,每逢壽誕之時,女帝便會帶著文武百官到此慶賀,狩獵,與臣同慶。
之所以叫青狐山,是因為多年前此山之中便有傳說,稱山中有青狐出沒,但一直從未有人見過。
每當壽誕狩獵之時,那些文武百官們都希望能有幸見識見識傳說中的青狐,甚至想著將青狐獵到手,獻給女帝。
久而久之,這也慢慢變成了一種儀式。
都城西門外,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著青狐山而去,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慶,堪比年節。
離無極的馬車也在佇列之中,只帶了陸遠一個人。
由於是去為女帝慶生,隨行人員除了三大衙門和紅魚衛之外,所有人都不能攜帶兵器,所以這次陸遠的劍並未隨身攜帶。
不過離無極的劍匣卻帶在身邊,就放在離無極的腳邊。
車廂中,離無極背靠著車廂,正在閉目養神。
其實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場合,一幫為了面子聚集到一起的人,彼此之間還要互相訴說著阿諛奉承之類的話,根本就沒有表面上那麼興高采烈,而且很累。
“公子,有幾個燕羽衛的人一直在暗中盯著我們。”
這時,正在趕車的陸遠一邊仔細留意著四周,一邊低聲提醒了一句。
聽到陸遠的話,離無極什麼都沒有說,依舊閉著雙眼,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冷笑。
他知道,那些人一定是藍湛派來的人。
看樣子,藍湛一直在找機會為程子峰報仇,如果不是因為程子峰已經被女帝安了個刺殺當今太卿的大逆罪名,恐怕藍湛早已經帶著人殺到了離安侯府,也不至於如此處心積慮,小心謹慎。
離無極明白,他和藍湛之間,早晚會有一場衝突,不過他從未放在心上,因為像藍湛這個級別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做他的對手,雖然藍湛是現任燕羽衛大統領,掌握著女帝身邊的親兵。
一個時辰之後,隊伍終於抵達了青狐山,在御林軍的接應之下入駐了獵宮。
離無極雖然無官無職,但好歹也有侯爵在身,而且在都城中算是風雲人物,所以他的營帳還是被安排在了靠近中心的位置,比冷月和羅平的營帳還要靠近中心。
“公子,到了。”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陸遠輕聲說了一句。
離無極睜開了雙眼,伸了個懶腰,緩緩走出了車廂。
放眼望去,整個青狐山上都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翠綠翠綠的,空氣無比清新,的確算得上是一處度假的勝地。
“公子,禮部的人說了,這就是您的營帳。”
陸遠指了指面前的營帳,緩緩說道。
“進去看看。”
離無極笑了笑,跳下了馬車,徑直向營帳中走去。
“侯爺!”
就在這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離無極皺了皺眉頭,緩緩停下了腳步,轉頭向身後看去,發現藍湛不知道何時來到了附近。
“藍大統領?”
“身為陛下親軍,不去守衛陛下安危,來我這兒做什麼?”
離無極笑了笑,打量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藍湛,淡淡的問道。
“此次獵宮之行,外圍的安全由駐守獵宮的御林軍負責,末將的職責,不只是保護陛下,還要確保所有隨行官員的安危。”
“侯爺雖然並無官職,但末將還是得來告訴侯爺一句,此地偏僻,山中珍奇異獸頗多,還望侯爺不要隨意到處走動。”
“否則一旦遇到什麼猛獸,恐怕會有生命之危。”
藍湛看著離無極,聲音冰冷的說道,就差把我要報仇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嘴上說著是為了離無極的安危而好意提醒,可是聽起來卻更像是威脅。
“多謝藍大統領提醒,我這人膽小,沒事不會到處亂跑的。”
離無極撇了撇嘴,冷冷地丟下了一句話之後便不再理會藍湛,轉身徑直走進了營帳。
藍湛冷冷的看了一眼營帳,咬了咬牙,帶著兩名手下徑直離開。
不遠處,五行司鎮撫使冷月正站在自己的營帳附近,親眼目睹了剛才那一幕,眉頭微皺,似乎在心裡盤算著什麼。
...
傍晚時分。
為女帝壽誕準備的壽宴也終於拉開了帷幕,文武百官紛紛前往女帝的寢宮。
整個獵宮之中,所有人住的都是營帳,只有女帝住的地方是宮殿,面積不算大,但也和離安侯府的大小不相上下。
晚霞夕陽之下,整個獵宮之中燈火通明,到處都亮著火把,恍如白晝。
百官們陸續前往,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好像嘴都不會累一樣。
離無極帶著陸遠走在人群中,頻繁的應付著各個上前行禮問好的大臣,心裡有苦說不出。
這就是他討厭的地方。
他已經有些後悔來了。
“侯爺?侯爺?!”
隨著一陣話音傳來,羅平穿過人群,快步來到了離無極的面前,賠著笑臉,恭敬地行了一禮。
“如此大庭廣眾之下,羅大人就不怕這些人以為咱倆關係太近,惹人懷疑嗎?”
離無極點了點頭,一邊繼續走著,一邊緩緩問道。
“不怕,今日這種時候,誰跟誰不都是笑臉相迎,見一次面打一聲招呼麼?”
“更何況,現在哪還有人不想跟侯爺親近?只不過下官幸運,能得侯爺賞識才有跟侯爺並行的機會。”
羅平賠著笑臉,不停地拍著馬屁。
離無極笑著搖了搖頭,無言以對。
相比於其他人,他對羅平反倒沒有那麼討厭,因為至少這個人識時務,而且聽話。
很快,所有人便全都進了女帝的寢宮,紛紛向女帝行禮之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接著便是舞姬獻舞,樂師奏樂,酒菜也逐一端上了桌,整個寢宮之中一片歌舞昇平,好不熱鬧。
大臣們向女帝敬酒之後,便開始和自己相熟的人互相開始了推杯換盞,吹起了牛皮。
離無極的位置在中間,不前不後,這正合他的心思,這樣也不至於小心翼翼,擔心露出什麼破綻。
可是坐在不遠處的女帝卻一直悄悄的打量著獨自飲酒,也不與旁邊大臣互動的離無極,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的身邊,除了紅魚衛統領夜寒之外,今日又多了一個人,恭敬地跪坐在旁邊,正是春生。
此時的春生,就像是個乖巧的寵物一樣,殷勤地伺候著女帝,夾菜倒酒,無微不至。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也在偷瞄著離無極的方向,那便是坐在女帝旁邊的太卿,離菁瑤。
被一對母女同時盯上,對離無極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