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異常酷寒。
街道上,早已空空無人,只有店鋪前的幾盞殘燈,還在凜冽的寒風中輕輕搖曳著,彷彿在與誰打著招呼。
漆黑的小巷,偶爾有身影孤獨地坐在那裡,一臉木然地吃著冰冷的殘食。
半空中,有神魂在巡視。
街道上,也時不時會有一群披甲執銳的巡邏隊冰冷走過。
洛青舟坐在馬車中,想了一會兒,方給小月回覆了訊息:【好,我今晚要去城外的雲霧江,如果你可以出來的話,就去那裡找我】
從今晚宮中的情況來看,他必須要儘快為秦府中的人找退路了。
所以他今晚決定去江邊看看,不僅要選擇一個住的地方,還需要把附近的環境全部打探清楚,這樣以後萬一發生緊急情況,他也不至於太過倉促。
小月的訊息,很快回復過來:【哥哥,幹嘛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洛青舟:【我出去有事。對了,今晚外城和內城,都有神魂在巡邏,你如果真要出來,一定要小心。不過我勸你,暫時還是待在家裡比較好】
小月:【哥哥,妹妹在家裡受了委屈,不想待在家裡了,哥哥能收留妹妹嗎?】
洛青舟:【抱歉,我自身難保。小月,其實受點委屈算不了什麼,能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小月:【哥哥,有人要取你性命嗎?告訴妹妹,是誰?妹妹立刻殺他全家!】
洛青舟:【照顧好你自己吧】
小月:【哥哥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是事情嗎?妹妹的身份可不簡單,說不定可以直接幫哥哥解決呢】
洛青舟:【不用,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小月:【哥哥還是把妹妹當作外人嗎?哥哥一直都只信任師姐,卻不相信妹妹,對不對?】
洛青舟:【不說了,我要到家了】
小月:【哦】
洛青舟沒有再回復。
馬車很快拐過街道,停在了楓葉小巷的巷口。
李貴尖銳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洛公子,到了。”
洛青舟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李貴站在下面,躬身低頭,滿臉恭敬的神態,話也沒敢再多說一句。
洛青舟微微揚起的手掌,只得又放了下去,下了馬車,道:“李公公,我最近要聽太后和聖上的話,在家好好讀書,不要再來煩我了,知道嗎?”
李貴立刻躬身道:“是,小的明白。”
洛青舟伸出手,把他嚇的一哆嗦,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公公,好好侍奉聖上,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
李貴眼中恨意一閃,心頭暗暗道:“小雜種,總有一天,咱家要弄死你!”
他嘴上卻連忙恭敬道:“小的何德何能,可不敢與洛公子比。”
“啪!”
話剛說完,洛青舟揚起手掌就突然給了他一巴掌,冷喝道:“李公公,你是聖上的貼身太監,怎麼能妄自菲薄,自甘低賤,說不敢與我比?打狗還要看主人,你是聖上最貼身的奴才,身上帶著聖上的萬丈光芒,誰能跟你比?你這是看不起聖上的萬丈光芒嗎?你這是大逆不道!”
李貴臉頰火辣辣的,僵在原地:“……”
後面的護衛,似乎都已經習慣了,皆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哼,下次說話再這般口無遮攔,目無聖上,我定去宮中稟報太后,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洛青舟說完,大步離開。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李貴方紅著眼睛,抬起頭來。
他咬牙切齒,似乎想要咒罵幾句,又怕對方還躲在漆黑的小巷裡等著抽他,只得憋屈地轉身離開。
“小雜種,你等著!”
等走出了很遠的距離後,他方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洛青舟回到府中。
秦府一家人,都在大廳裡忐忑地等待著,見他安然無恙地回來,方鬆了一口氣。
洛青舟簡單地說了一下過程,就與秦二小姐回去了。
回到梅香小園後,他方把在宮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訴而秦二小姐。
秦二小姐微微蹙著秀眉,沉吟了一會兒,道:“青舟哥哥,長公主應該知曉你的苦衷。不過,長公主既然可以傳紙條,為何不表明她的想法呢?至少可以讓你安心。”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道:“也許她自己還在矛盾著。”
秦二小姐微微點頭:“應該是這樣的,只能再找個機會,好好跟長公主聊聊了。”
洛青舟嘆氣道:“年前應該是沒有什麼機會了,我暫時肯定不能與她見面,估計只能等泰康盛宴時,才會有機會。”
秦二小姐輕聲道:“青舟哥哥,你想到辦法出去修煉了嗎?”
洛青舟點了點頭道:“美驕郡主說她明天應該可以過來,到時候我就可以離開了。最多十天,我就回來。”
秦二小姐道:“要帶著夏嬋一起嗎?”
洛青舟道:“不用,我是去修煉的,又不是去打架的。”
頓了頓,他突然醒悟道:“二小姐,你是怕我在外面沾花惹草,想讓嬋嬋去看著我嗎?”
秦二小姐笑道:“才沒有呢,微墨像那種小心眼的人嗎?”
洛青舟抱住了她,抵著她的腦袋道:“微墨,跟你說件事。我答應郡主,回來後,就跟她……”
“嗯。”
不待他說完,秦二小姐就應道:“應該的,美驕姐為我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如果沒有她,我們秦府的人早就被錦衣衛抓走了。你能報仇,她也出了很多力。青舟哥哥的確該對她負責的。不過,就是不好與郡王爺和王妃交代,他們若是知道了,只怕……”
洛青舟道:“郡主說,瞞著他們。郡主還說,她要偷偷做我的小情人,不讓別人知道,她還要偷偷的為我懷上寶寶,然後把寶寶給你和嬋嬋養……”
秦二小姐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美驕姐是皇家人,的確不能做妾。青舟哥哥,其實微墨……”
洛青舟親了一口她的小嘴,道:“別胡說,你就更不能做妾了,我絕不允許。”
秦二小姐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下,柔聲道:“青舟哥哥,美驕姐那麼好,你一定要好好對她,不要辜負她,不要傷害她,好嗎?”
洛青舟道:“嗯,我會的。”
秦二小姐揚起清麗的小臉,目光柔柔地看著他道:“青舟哥哥,那我們什麼時候……恩愛?”
洛青舟鬆開了她,轉身對著外面道:“秋兒,小蝶,燒水,姑爺要洗澡。”
外面答應了一聲,去了廚房。
洛青舟走到榻前坐下,從旁邊拿起了一本書,道:“我看會兒書。”
秦二小姐微微撅起了小嘴,走過去,趴在了他的懷裡,幽幽地道:“青舟哥哥,你都答應美驕姐了,明明人家先來的嘛。”
洛青舟放下手裡的書,把她嬌弱柔軟的身子抱坐在了腿上,撫摸著她清麗嬌嫩的臉蛋兒道:“微墨,再等等吧。只要你身子養好了,我天天跟你恩愛,好不好?”
秦二小姐貼在了他的懷裡,嘆氣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
洛青舟撫摸著她身後柔順的秀髮,柔聲道:“別急,我有信心,可以徹底治好你的病。到時候,有你求饒的。”
秦二小姐抱著他的脖子,仰起小臉道:“青舟哥哥就愛說大話,秋兒求饒沒?”
洛青舟道:“小蝶和嬋嬋都求饒了。”
秦二小姐道:“我問的是秋兒。”
洛青舟道:“微墨,問你件事,你覺得百靈如何?”
秦二小姐哼了一聲,道:“青舟哥哥又在轉移話題呢。百靈很好啊,又漂亮,又可愛,又活潑,又靈動,靈蟬月宮有了她,才有了生氣。”
洛青舟道:“你覺得她有沒有修煉過?”
秦二小姐聞言微怔,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應該沒有吧,原來在莫城發生了那麼多事,從來都沒有見她動手過。青舟哥哥,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了?”
洛青舟道:“沒事,就是隨口問問。”
秦二小姐輕聲道:“待會兒洗完澡了,記得去看看姐姐。姐姐這兩天身子不舒服,你多去陪她說說話。”
洛青舟道:“你去嗎?”
秦二小姐道:“外面風大,微墨就不出門了。”
洛青舟狐疑地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微墨,你總是讓我一個人去靈蟬月宮看大小姐,陪大小姐,你到底想做什麼?”
秦二小姐道:“就是覺得姐姐太孤獨了,沒有人陪她說話,剛好,青舟哥哥會講故事,會說話,所以才讓青舟哥哥去的。如果我們秦府有其他人,像青舟哥哥這般會說話,微墨自然不會麻煩青舟哥哥的。”
洛青舟道:“真的就只有這個原因?”
秦二小姐道:“是啊,青舟哥哥以為呢?難道青舟哥哥覺得,微墨是想讓青舟哥哥與姐姐重歸於好嗎?”
洛青舟沒有再說話。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熱水燒好,秋兒和小蝶把浴桶抬了進來,倒滿了熱水。
洛青舟先放了藥水,然後脫光衣服,進了浴桶。
等藥水吸收完後,秦二小姐方來到身後,親自幫他搓洗著身子。
兩人又聊起了店鋪的事情。
店鋪的生意很好,但並沒有再擴張了,而且訂單也沒有要太多。
洗完澡後。
洛青舟出了門,去了靈蟬月宮,準備給大小姐請安。
來到門口時,院子裡又傳來了百靈清脆如百靈鳥兒的歌聲,唱的是《春江花月夜》。
洛青舟不禁再次想起那晚在後花園裡,秦大小姐那突然變的溫柔的語氣:“等我練熟了,再彈給你聽,好嗎?”
不過,大小姐說完後,好像就忘記了這句話。
洛青舟又想了一會兒,待小院裡的歌聲結束後,他方上前敲門,道:“百靈。”
百靈立刻在院裡道:“姑爺,你是來找誰的?”
洛青舟道:“奉二小姐之命,來給大小姐請安的。”
百靈道:“小姐已經睡下了,姑爺明晚再來吧。”
洛青舟道:“那你開門,姑爺跟你說說話。”
百靈在門裡道:“才不要呢,姑爺又想對人家瑟瑟,人家才沒有那麼笨呢。”
洛青舟沒有再說話,直接轉身離開。
這時,院裡又傳來了百靈的聲音:“除非姑爺把兔兔拿出來給人家玩。”
洛青舟並未再理睬她,快步離開。
“吱呀……”
院門突然開啟。
百靈探出腦袋來:“姑爺,兔兔……姑爺!”
她立刻從門裡跑了出來,看著已經走遠的背影,急道:“姑爺!姑爺!”
洛青舟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遠處的黑夜裡。
百靈怔怔地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方撅起小嘴道:“臭姑爺,壞姑爺,人家等了這麼久,嗚……”
洛青舟回到謫仙居。
先修煉了一會兒內功心法,見時候差不多了,方拿出傳訊寶牒,給月姐姐傳送了訊息:【月姐姐,我今晚要出城,小月可能也要去,你去嗎?】
過了片刻,訊息方回覆過來:【不去】
洛青舟猶豫了一下,道:【月姐姐在煉丹嗎?】
對方沒有再回復。
洛青舟又等了一會兒,小月突然發來了訊息:【哥哥,你出城了嗎?妹妹準備出發了】
洛青舟立刻回覆:【要小心,外城和內城都有神魂在巡邏】
小月:【哥哥放心,妹妹可是很厲害的】
洛青舟剛要收起傳訊寶牒,小美驕也發來了訊息:【爹爹答應我了,我明早就帶著木姨和九嬤嬤過去,飛揚哥哥,你能晚點走嗎?可憐的小美驕,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好想見見你】
洛青舟回覆道:【天不亮我就要出發,那個時候進城出城的商販很多,不會惹人注意】
小美驕:【哦,那好吧,那你早點回來,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要被其他女人弄髒了,好不好?】
洛青舟:【好】
小美驕:【愛你】
洛青舟猶豫了一下,回覆道:【也愛你,晚安】
小美驕:【嗯,晚安】
洛青舟收起傳訊寶牒,突然見窗外無聲無息地站著一道身影。
他立刻過去,推開了窗戶,道:“嬋嬋,是來保護姑爺的嗎?”
夏嬋握著劍,站在走廊上,彆著身子,沒有說話。
洛青舟掠了出去,一把抱起她,又回到了屋裡,關上了窗戶,然後把她放在榻上,又給她拿了一床被子蓋上,柔聲道:“在這裡坐著,暖和一些。”
夏嬋見他果然要修煉,乖巧地道:“哦。”
洛青舟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小嘴,輕輕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道:“等姑爺修煉好了,再獎勵你。”
夏嬋微微撅起了小嘴。
洛青舟沒有再耽擱,回到床上,立刻魂魄出竅,飛出了屋頂。
飄在屋頂上,他不禁又向著不遠處的靈蟬月宮看了一眼。
院裡薄霧朦朧,寂靜無聲。
這時,傳訊寶牒又動了一下。
小月發來了訊息:【哥哥,妹妹出城了,不過好像被人發現了,快來幫妹妹打壞人,壞人好像要搶妹妹的襪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