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查尋

武毅玄宮大廈東南角上，這裡有一座由玻璃穹頂覆蓋的空中花園。

鬱鬱蔥蔥的綠植遍佈四處，兩個非活躍意識體二十四小時監測土壤溼度和植物需求，以及控制水分的供給。

而虛境實景的結合，讓這裡天氣和光線時時可以調整，營造出不同氣候，不同季節，不同地域的各色景物。

此刻這裡是一片沙漠綠洲的景象，一個身穿條格紋舶來禮服的男人正站在綠洲的邊緣處，看著遠處掀起的漫天沙塵。

他表面看著就四十來歲，修剪整齊鬍鬚，健朗挺拔的身材，得體的衣飾，略帶白霜的鬢角，讓他充滿了成熟男子的魅力，只是他的眼神略顯攻擊性，此刻面對著連天接地的黃沙，反還隱藏著一股躍躍欲試的挑釁。

此刻他的頭髮和身上的衣飾都是被捲動起來，正當他準備迎擊這一切的時候，這一切忽然消失不見，面前顯現出了綠意盎然的庭院，清越的鳥鳴聲和潺潺流水聲代替了那狂舞的呼嘯聲。

他挑了下眉，問：“紅拂？”

耳邊響起了紅拂的聲音：“凌助理，冒昧打斷您一下，您說過，如果學員陳傳進行入學評測，需要第一時間把資訊送到您這裡，現在他的資料評估已經出來了。”

“哦？”凌助理立刻說：“傳過來讓我看看。”

對於這個一年級時期就拿到了無限防衛證，而且是少有的平民派的學生他很感興趣，說不定能讓自己更方便的推動那個計劃。

介面上很快浮現出了關於陳傳的評分，但這裡面沒有潛力評估這一項，也不知道是紅拂忽略了，還是因為某種原因沒有羅列出來。

“72分……”

凌助理看了之後，皺了下眉，略微有些失望。

這個評分放在學院其實裡已經算是不差了，畢竟總院的學員全是來自各地的精英，入學起步就是第二限度，能在總院拿到高分位的學員都是最頂尖的那一批，可就這個分數還遠達不到他的預想和要求。

他考慮了下，這時問：“紅拂，我記得他擊敗了譚妄吧？”

“根據資訊分析，該學員在面對譚妄時可能服用了某種特殊藥物，由於譚妄本人被政府部門關押，口供沒有對外透露，目前還不清楚該學員在此過程中是否有借用其他幫助。”

凌助理唔了一聲，這個解釋其實很合理。

譚妄畢竟實力不強，而且之前回來的時候，身上的植入體全部被人打壞了，這件事其實引起了一陣注意，因為中心城出去的格鬥者在外面這麼狼狽的很少見，他也是知道的。

要是陳傳當時服用藥物，本身再加上一些運氣，或者別人的幫助，那是有可能做到的。

他考慮了下，慢慢說：“不管怎麼樣，敢於和第三限度的格鬥者交手，這份意志氣魄值得肯定，關鍵時刻服藥的話，還是能作為一個戰力的，那麼就先把他列入備用計劃之中吧。”

“好的。”

凌助理插著褲兜，走到了庭院邊緣，他關掉了界憑，透過纏繞著一根根細密纖枝的玻璃牆，看向外面一幢幢摩天大樓。

他說：“各地武毅學院的推薦名額，大多被下面的權勢家族所壟斷，這不僅僅是我們濟北道，其他地方也都面臨著同樣的問題。

大部分的總院學員，都是舉薦生，他們為自己的家族和公司利益服務，而並不在意學院的利益，世界的迴響正在加劇，在這之前，學院急需要一場變革，一場……盛大的變革。”

紅拂沒有說話，但好像又在聽。

宿舍之中，陳傳在訓練室完成了下午的格鬥修行後，吃了幾根營養膏，回到了客廳裡，來到了窗沿上，看了眼外面已然亮起的炫彩霓虹，拉上了窗簾，回到了沙發上，翻起了新聞和一些自己關注的東西。

他主要留意的是那些異常情況的地方，只是他卻發現，昨天一些他查詢到的訊息，今天忽然沒有了，翻了幾遍都沒有找到。

他思索了下，這是被人處理掉了麼？

不過昨天看到的雖然沒有了，關於這類有著可疑狀況的委託卻沒有消失，又多出了幾個新的。

他逐一看過，並記錄了下來，準備回頭親自去檢視下，確認這些狀況是否是怪談所引發的。

特別行動組那裡領到的藥物，還夠使用到二月份，到時候就要用錢購買了，他不得不早點想辦法，免得到時候沒有足夠的藥物來用，所以這方面的事不能拖得太久，他決定明天就開始。

翻過這些之後，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也是他一直以來存有的疑惑，於是查詢了下，“瑪卡人，世界的迴響”的關鍵詞彙。

關於瑪卡人倒是很快有了結果，這裡面還把陽芝市這次瑪卡人叛徒搶奪聖葉的訊息收錄了進去。

嗯，連中心城都知道這件事了，還放到了事件條目裡，柳局長知道後應該很欣慰。

只是查詢“世界的迴響”卻沒那麼順利了，他連續試了幾次，換了一些類似片語，都沒有顯示出結果。

可越是這樣，越是說明這件事的重要程度，後續值得留意。

晚上他又訓練了一會兒，到點就洗漱睡覺了，次日準時醒來，洗漱了下，先去進行日常訓練。

過了九點，他換了身衣服，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學校裡派人送來了總院的學生服裝，一共是兩套，分為春秋兩季服，包括相配套的鞋襪、手套及圍巾。

服裝上面金銀刻線組成的雲紋團，並不露骨的顯示，而是隱藏在底色之中，但又不至於讓人發現不了，有一種含蓄的美感。

這個服裝是用不知名的生物絲編織而成的，穿在身上後，鬆緊的地方會自行調整。

他詢問了一下紅拂，這類衣物有著很好的抗損能力，足以讓學院的學員在戰鬥時保持著衣飾的完整。

就算損壞，在太陽光照之下也會自行修復，還能很好幫助學員過濾有毒氣息，那些線紋也不是純粹的裝飾，在夜晚有微弱的發光作用，幫助學員辨別事物，就算在外面，也能夠更好的與紅拂進行連結。

不過這衣服太顯眼，他今天要出去查探情況的，並不想太吸引別人的注意力，所以整理好後，放入了衣櫃中。

他提著裝有雪君刀的匣子從宿舍裡走了出來，因為是放假期間，除了安保人員外，學校裡幾乎看不到其他學員，偶爾有會一些檢修維護人員走過。

出了玄宮大廈，廣場的對面就是一個城市軌道電車的車站。高大的指示螢幕豎立在那裡，透過界憑可以查詢到此刻他所在的位置，還有電車到達的時刻表，還有周圍各個商店餐點等商務廣告的推介。

街道盡管寬闊，可遠處的高樓卻佔據了極大的視野，上面的巨幅廣告屏正在那裡發出喧囂的聲響。

車站上等車的人們互不關心，都是凝視著前方，或者用手輕輕撥動，顯然都沉浸在自己界憑所展現的世界之中。

路面上車流和人流很多，他一眼看過去，絕大部分人都有著或顯眼或隱蔽的植入體，身上的衣飾透過界憑觀望，都有自己獨特的外觀顯示，不過並不十分誇張，總體來說還比較耐看。

從界憑上看，似乎之前有一段時間怪誕的風格比較流行，但現在已經過了這個風潮期了，轉而趨向內斂。

這時他還發現，每當他觀察時，如果不是市民身份，界憑就會對他進行提示，並且顯現出對方身上是否有犯罪記錄。

只是等了一會兒，電車就進站了，他與人流一起進入了車中，上面的光影屏中，正有一名叫羅奇的新聞節目主持人用誇張的語調控訴著城市巡邏安保的不作為，譏諷著政務部門的低效。

電車很快啟動，陳傳看向外面的景物，注視著這個城市，那天夜裡他實在看不出什麼，現在卻能好好看看了。

摒棄那些華麗的光影效果，大多數的建築風格都比較厚重，第一印象就是結實和牢固，而且很有特色的是，幾乎每棟樓頂層和間層都有大量的綠化，即便沒有那些華麗新增，看著也是舒心。

十來分鐘之後，光線忽然一黯，電車從一座摩天大樓中穿過，在路過這裡的時候，匆匆一瞥間，可以看到有各色的男女服裝的展示。

而界憑上這時適時的出現了顯示，這裡是跨行大廈，這是屬於名人服裝公司的資產，下面又羅列出了公司的產品。

他隨手劃掉，而隨著電車穿過大樓，車廂在外面陽光在投射下，又一次亮起了起來，伴隨著電車的快速穿行，陽光和陰影就這樣不斷在車廂內交織變化著。

他在半途中換了一個站點，一刻鐘後，他從車站出來，又行走了十來分鐘後，來到了今天的目標附近。

左側兩座並聯的大廈非常顯眼，上面有一個赤鳥標記，青翠的綠植從這兩座樓的樓頂上一直鋪下來，落到了地面上，陽光從大樓之前的縫隙中穿過，將地面和牆壁上的暗色調抹去了一段。

他對照了下界憑，往右側看去，之前可疑委託裡提到的地點就在大廈前方兩公里處，他穿過街道，朝那裡走了過去。

只是此刻，距離他幾十米的地方，有幾個人出現在了他的後面，他們看著陳傳離去的背影，沒有繼續上來，而是停在了那裡，目光之中透露著一股不懷好意。

其中一個人說：“老大，這小子身上的衣服沒有暈光效果，還是坐電車來的，一看就是剛到中心城的。”

被稱作老大的是一個頭發染成銀霜色的男子，他嘴裡叼著煙，拿出打火機，咔的一聲點燃，抽了一口，再緩緩吐出，煙霧中的臉朝著陳傳消失的方向，對著身邊的人吩咐：“叫兄弟們來，有活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