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關乎兩國命運的大戰,作為燕國第一名將的慕容恪不可能不下場。
李躍就盯著魯口方向,認準慕容恪,對常山一概不理。
國力比不上別人,是客觀存在的事實,這一點一定要有清醒的認知。
燕國正處於巔峰之時,西路的十幾萬人馬並不是燕國的所有實力,盲目出擊,只會重蹈冉閔之覆轍。
兗州的鎮軍陸陸續續聚集在黎陽,隨時準備支援魯口,青州各地的鎮軍也聚集在渤海。
楊略更是將七成的校事調往魯口,一旦呂護倒向慕容氏,會立即發動兵變。
這場大戰進入關鍵時刻。
“殿下……”張生野苦著一張臉。
“說。”
“慕容垂猛攻真定,蘇彥抵擋不住,投降燕賊,其子蘇權殺出重圍,率百餘騎返回鄴城,慕容垂揮軍向南,常山各軍紛紛退守鉅鹿、安平等郡……”
常山失守,李躍早有心理準備。
蘇彥僅憑萬餘人馬抵擋慕容垂半個多月,已經盡力了。
“蘇權何在?”
“殿外等候殿下召見。”
李躍起身,親自出殿迎接,此子倒也忠勇,沒有跟著蘇彥投降慕容垂。
忠誠是李躍最看重的品質,即便能力差一些也無妨,能力可以培養,忠誠卻不能。
能從十幾萬大軍圍堵中殺出,能力也不會差到哪去。
“殿下……屬下無能……未能守住常山……”蘇權淚流滿面,身上的盔甲千瘡百孔,還嵌著六七個箭頭,血跡早已乾涸,凝結在上面。
李躍趕忙扶起,“燕賊十餘萬大軍南下,汝父子能抵擋到今日,有功無過。”
曹魏曾有兵法,敵軍圍城,能抵擋百日者,投降無罪。
蘇彥雖然只抵擋了十六七天,但不可一概而論,三國時,曹魏最強,抵擋百日並不難。
如今梁國新立,燕國強盛,沒有第一時間投降就不錯了。
畢竟蘇彥不是自己的嫡系。
“謝……謝殿下。”蘇權語無倫次。
李躍解下自己的外衣為他披上,“不愧是孤的子弟,來人,帶下去好生療傷,傷愈之後,再隨吾征伐天下!”
“領命!”蘇權眼中閃過一道光彩。
尚武堂就像一座烘爐,不斷淬鍊著他們的精神和意志,思想上的武器有時候比刀劍更鋒利,這一點,李躍從不懷疑。
華夏經過司馬氏與士族們的禍害,最缺的就是蓬勃向上的精神。
常山被攻克,燕軍氣勢如虹。
駐紮的鹿臺的張平也加入到這場盛宴之中,與慕容垂一同南下,試圖分梁國的一杯羹。
燕軍兵力再漲,將近十七萬人馬,號稱三十萬大軍,鄴城之北風聲鶴唳,人心動盪。
鉅鹿、安平諸郡士民或南逃,或直接投降燕國,被遷往中山郡。
“常山既克,那麼鉅鹿、安平、高陽等冀中諸郡將暴露於燕軍兵鋒之下。”崔宏滿眼憂色。
燕梁逐鹿,爭鋒河北,燕國先下一城,慕容垂的十幾萬大軍騰出手來。
鄴城固若金湯,自然不懼,但鄴城之東的諸郡,只怕難以抵擋。
壓力重新籠罩在李躍頭上。
燕國能打的人不止慕容恪,慕輿根、悅綰都是沙場宿將,更何況還有一個慕容垂。
而李躍身邊能獨當一面者少之又少。
魏山衝鋒陷陣一把好手,崔瑾防守可以,進攻不足,徐成、高雲等人都在成長階段,這麼一場關乎國運的大戰,李躍自然需要謹慎一些。
這也是為何梁國整體上處於守勢的原因。
如今的局面,鄴城大軍不出,僅憑慕容垂的十幾萬西路軍便能橫掃冀中諸郡。
而鄴城大軍一旦迎戰慕容恪,不用問,不僅慕容恪的東路軍會下場,薊城的慕容儁也會動手。
慕容儁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帝,曾領兵大破段氏鮮卑而歸。
當年燕國攻打扶餘國,慕容恪為前鋒,慕容儁督鎮諸軍,兄弟齊心,滅了扶余。
鉅鹿、安平一線雖然有崔瑾佈置的第二道防線,但慕容垂有十幾萬大軍,身邊都是名噪一時的名將。
也就是說,必須有人擋住慕容垂的西路大軍。
李躍腦海快速閃過麾下諸文武,劉群、魏山、崔瑾、薄武、陳端、徐成、高雲……
似乎並沒有人能與慕容恪、慕輿根、悅綰相抗。
“來人,速去東阿召王猛回鄴!”李躍低估了燕軍的決心。
慕容氏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是奔著滅國來的。
連拓跋什翼健和張平都參與進來。
常山既然攻破,東面傳來訊息,慕容恪動了,兩萬步騎繞過魯口從章武郡南下,糜進、秦彪二人抵擋不住,慕容恪跨過魯沱水,從河間直插安平郡。
看他的架勢明顯是要與慕容垂會師冀中。
而這兩股人馬在冀州中部會師,梁國在河北的疆域就被燕軍一分為二。
慕容恪、慕容垂可以一口一口的吞掉除鄴城之外的所有郡縣。
甚至燕軍可以清掃黃河各大渡口,將梁國斬成兩截,更進一步,慕容恪、慕容垂、慕輿根、悅綰等將,隨便一人跨過大河,將會是對梁國人心士氣的一擊重拳。
慕容恪出手,又快又狠。
兩萬步騎根本就不理崔瑾的攔截,左衝右突,總能找到崔瑾防線的薄弱之處。
而如此漫長的防線,想要做到萬無一失,也根本不可能。
崔瑾、薄武將近五萬的鎮軍對慕容恪兩萬步騎無可奈何。
圍又圍不住,打又打不贏,守又守不住,進退失據。
好在崔瑾面對慕容恪的挑釁,沒有盲目出擊。
而呂護,就這麼龜縮在魯口城中,對城外的燕軍視而不見,連他們的後勤輜重也放任不管。
如今的魯口已經形同虛設。
呂護還恬不知恥的送來一封奏表,“……燕軍勢大,慕容恪名震天下,麾下兩萬大軍皆是百戰精銳,臣自知非恪之敵手,唯有為殿下守住魯口,然城中乏糧,士氣低落,還望殿下馳援十萬糧草,一萬牲畜,美酒若干……”
放慕容恪兩萬大軍南下,這廝還他孃的厚著臉皮來討要封賞……
見過無恥的人,但這麼不要臉的,還是第一個。
又當又立,表面上臣服於自己,實則在配合燕軍的攻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