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勾踐為了擊敗吳國臥薪嚐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對孕婦實施“公費醫療”,生產時,官府派人助產,生男兩瓶酒、一隻狗,生女,兩瓶酒、一頭豬。
漢高祖劉邦也有規定,民產子,復勿事二歲。
免除兩年的徭役賦稅。
漢朝為了人口增長也是煞費苦心,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者,五算。
也就是承擔五倍的算賦(人頭稅)。
南北朝時還規定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
想要刺激人口,光喊是沒用的,必須拿出真金白銀。
石虎在位,肆意殘害百姓,胡人人口大增,華夏人口驟減,梁國想要在北方站穩腳跟,本族群人口絕不能少。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尤其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
本族群人口的多少,直接關係到大梁能挺多長時間。
在李躍看來,歷史上的北朝,除了前燕,其他的羯趙、冉魏、苻秦、北魏滅亡都是族群問題沒有處理好。
李躍隨即下了政令,凡國中之人,成親賜田十畝,無論生男生女,賞羊兩隻,每月可領半石糧,持續六個月,由各地官府和醫舍負責接生助產。
女子十五不嫁者,舉家服役半年,每年罰糧一石。
拿下豫徐二州,加上半個揚州,梁國地廣人稀。
十畝田地,李躍還是拿的出來的。
至於糧食,對如今的梁國而言更不是問題。
許下屯田,淮北大屯田,青州、兗州、豫州都是這時代的糧倉,養活梁國一百萬戶左右的人口,難度並大。
這點人口也就後世一箇中型城市的規模。
不過月姬的醫舍不是一時半刻便能建起來的,絕不是一個小工程。
但只要種下種子,總會結出果實。
李躍的政令一下,到處都是成親之人,就連鄴城也熱鬧起來。
到處都是成親的新人,也有人趁著熱乎勁,多娶了幾個小妾,不過娶妾不是成親,沒有十畝田的賞賜。
奴隸成親,官府原則上也支援,也會為他們接生。
但沒有十畝田的賞賜,生男生女什麼沒有。
唯一的好處便是他們的孩子可以不入奴籍,成為僮民,不用子子孫孫都是奴隸,也算給了他們一絲希望。
“都兩個月過去了,快到年底了,桓溫還駐紮在灞上?”李躍翻看最新的戰報。
對桓溫有些無語。
要麼長驅直入攻破長安,守不守以後再說,先打下來,把功勞拿到手。
要麼,趁現在氐秦被打蒙了,見好就收,返回荊襄。
這麼不進不退的,已經犯了兵家之大忌。
反觀氐秦喘過一口氣後,苻雄當機立斷,率七千精騎,直撲司馬勳,大破之,司馬勳退至女媧堡自守。
秦軍士氣恢復不少。
桓溫這人的一大毛病就是想法太多,猶猶豫豫的,拖泥帶水。
“桓溫,將敗矣!”連看好北伐的劉群都看出這場大戰的結局……
灞水,北風呼嘯。
晉軍旌旗皆被凍住,風吹不動。
此刻的中軍大帳中正迎來兩位特殊的客人。
其中一人穿著破衣爛衫,斜躺在憑几上,當著眾人的面在懷中掏啊掏的,嘴上卻滔滔不絕,“關中天府之國,帝王之居也,桓公克定蜀中,今若能平定關中,則天下半土入桓公囊中,屆時可拒崤函而望關東,積蓄糧草,訓練士卒,坐觀梁燕大戰,待兩國力竭,桓公一鼓而出洛川,遣一上將出荊襄,席捲中原,則天下可定,公大志可成!”
說完,王猛掏出一隻蝨子,當著眾人的面指頭一彈,飛向桓溫下首坐著的桓衝。
桓衝當時就臉綠了。
一旁的薛強則咳嗽兩聲,掩飾堂中的尷尬。
桓溫則名士做派,越是放縱不羈之人,越是看重。
更何況王猛嘴中說出的確是良策。
蜀中、荊襄,再加上關中、漢中,桓溫麾下版圖遠超當年強秦,將成為天下最強的一方勢力。
而且還佔據天時地利。
話已經說明了,只要桓溫按著王猛的策略走,“大志可成”。
桓溫的“大志”早已被人看清。
但桓溫興趣並不大,換了一個話題,“吾奉天子之命,率銳師十萬,杖義討逆,為百姓除殘賊,而三秦豪傑未有至者,何也?”
桓溫踏入關中之後,百姓牽牛執酒相迎,各地郡縣也多有響應,但關中的豪強卻不為所動。
得豪強者得天下,沒有豪強的支援,桓溫在關中站不住腳。
王猛語重心長道:“公不遠數千裡,深入寇境,長安咫尺而不渡灞水,百姓未見公心故也,所以不至。”
關中豪強其實也被江東坑怕了。
石苞叛亂,關中豪強遣使告晉,請求北伐,司馬勳拖了了半年才北上,五萬大軍在懸鉤設定營壘,距離長安只有二百里,跟現在的桓溫一樣裹足不前。
關中豪強紛紛殺羯趙太守縣令響應司馬勳。
但王朗率領二萬精騎趕來,司馬勳五萬大軍掉頭就跑……
現在桓溫北伐,長安近在咫尺,城中只有數千老弱,桓溫拖了這麼久,還是不攻。
吃一塹長一智,豪強不是傻子,口頭上響應,但“未有至者”。
桓溫默然無以應,良久方道:“江東無卿比也!”
遂擢王猛為軍謀祭酒。
王猛引薦薛強,桓溫亦擢為從事。
酒宴散去,兩人回到宿處。
“桓公志大才疏,北伐心志不純,數萬大軍頓兵敵境數月,視軍旅如兒戲,慕虛名而處實禍,敗亡無日,非明主也,景略不可自誤,當速去!”
旁觀者清,薛強在宴席上一言不發,卻看的比王猛還深。
王猛一臉失望,路都為桓溫鋪好了,拿下關中,天下半壁入其手,實力遠超江東,但桓溫卻目光短淺,只盯著江東……
“此人不足與謀也。”
“不如與某同投明主!”薛強極力邀請。
王猛搖搖頭,“公之明主非真也,洛陽一隅之地,夾在各勢力之間,難以得志。”
姚襄的參軍薛贊,也出自幷州三薛,還是薛強的遠房叔父。
有這層關係在,薛氏自然押在姚襄身上。
“看來你我也到了各奔前程之時。”薛強長嘆一聲,知道王猛的性格,一旦認定,很難回頭,當初他們論斷天下英雄,苻洪已死,桓溫徒有虛名,也就只剩下中原的那位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利益。
薛氏與姚氏繫結,梁國一時片刻也打不到幷州來,薛家自然不可能投梁國。
但站在王猛立場,梁國新建,百廢待興,利益集團還未成型,正適合他這樣的寒門庶族。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我他日還有再見之時。”王猛一陣唏噓。
翌日,兩人離開晉軍大營,各奔東西。
而桓溫也未太在意,無人阻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