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藝恢復了,孟開對李躍學醫也就沒多說什麼。
神醫的名頭還是挺管用的,無論走到哪裡,山上的人都客客氣氣。
連趙廣也另眼相看起來,私下派人送來獵物,有時是山雞,有時是野兔,還有肥魚,不過看到魚,李躍就想到當日逃出季家堡時,在汜水河中看到的場景,水災的魚多以腐屍為食。
自己不吃,準備扔了,十三個孩子卻滿眼冒光,一番清洗,熬成了魚羹……
這年頭能吃到魚肉,已經相當不錯了。
自從上山後,孟開不管他們,趙廣更不管他們,如果不是李躍罩著,不知道會被山上的人欺負成什麼樣子。
黑雲山彷彿野獸叢林,沒有秩序,沒有規則,誰的力量大誰就是頭領。
除了趙廣和孟開,山上還有其他幾股勢力。
這些孩子都是自願上山,沒吃白食,竭盡全力作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挖野菜,摘野果,照顧傷員,打掃庭院等等,乖巧的令人心疼,減輕了李躍的負擔,不然他一個人也照顧不了九十多個傷員。
有三個孩子識字,其中一個叫月姬的女孩略通藥理,能帶著其他人在山上挖些草藥回來。
李躍如獲至寶。
其實這些孩子都是豫州地界漢家大戶的孩子,男女長相都不錯,不然也不會被羯奴挑中,能武者有之,能文者亦有之。
神醫的名頭傳開之後,各種病患就找上門來了。
李躍充其量也就是半瓶水,哪兒對付的了這麼多的疑難雜症?
就算是外科,也相當龐雜,心肝脾肺腎,眼鼻耳手腳,都算是外科……而且李躍也只是一個畢業的學生,後世想要在這行裡面混成主治醫生,起碼碩士博士打底……
怕治死人,只能推辭。
但越是推辭,就讓人越是覺得深不可測。
常有人深更半夜送來糧食、肉、錢帛等物,讓李躍哭笑不得。
這時代的惡病大病沒有後世那麼多,絕大多數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導致的身體素質和抵抗力下降。
喂些滋補的草藥,稍加調理,起到安慰劑的效果,病也就大差不差的好了。
真遇上什麼怪病,沒有各種儀器檢查,也只能望聞問切走個形勢,說些安慰的話,多喝熱水多休息,回去躺著自生自滅……
這套流程,李躍在醫院實習時滾瓜爛熟。
不過什麼事都講究一個熟能生巧,李躍本身就有一定的底子,加上看的人多了,醫術也在突飛猛進。
至少沒真的治死人……
名氣起來了,是非也跟著來了。
“哎呀,李郎中,人家心口疼的厲害,你快給人家看看。”小寡婦挺著胸膛,媚眼如絲。
這個焦姓的小寡婦,不止一次來糾纏,關鍵她患病的地方都是一些隱私之處。
“這位……大姐,看病就看病,你脫衣服作甚?”李躍口乾舌燥,這小寡婦三根半夜來訪,肯定不是來看病的。
白天什麼時候不能看,非要趕在夜裡跑來?
原以為古代講究禮法,女子大多本分一些,卻沒想到如此開放……
小寡婦直接往草蓆上一躺,咯咯的笑了起來,花枝亂顫,“哎呀,小哥還怕奴家吃了你不成?”
十八九歲的年紀,遇到這種事情,自然有些難以把持,乾柴烈火獨處一室的……
李躍越發的口乾舌燥,“大姐,現在天色已晚……”
“奴家都不怕,你怕甚?”
話說回來,這小寡婦還挺有料,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關鍵人家態度還非常主動,讓李躍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此時,木門被人一腳踹飛了,孟開的魁梧身影已經擋在門前,冷冷的望著屋內。
平時他就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此時更加兇惡,嚇得焦寡婦縮在一角。
屋中曖昧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李躍也有些尷尬,“兄長……”
孟開卻看都不看李躍,盯著羅衫半解的焦寡婦道:“是趙黑子派你來的?”
焦寡婦在草蓆上連連磕頭,“不關奴家的事,不關奴家的事……”
李躍一愣,沒想到裡面還有這些彎彎繞繞,趙廣對自己使美人計?
“某問你是不是趙黑子派來的。”孟開看似一副粗魯模樣,實則心細如髮。
“是……”
“滾!”孟開冷喝一聲,焦寡婦衣服都沒穿好,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李躍乾笑道:“兄長……”
若褲襠鬆了,把柄也就被人捏著了。
一個小小的黑雲山,沒想到這麼複雜,人心險惡。
“這等貨色配不上三弟,他日下山,為三弟尋個良家女子為妻。”孟開目光閃爍,但最終還是溫和下來。
“小弟不是這個意思,再說兩位兄長都未娶親。”這世道能活幾天都不知道,誰還有心思想這些?
孟開頗有包辦婚姻的家長作風,“此事就這麼定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二哥與我志不在此。”
這話說的有些刺耳,他二人志不在此,難道自己就是個好色之徒?
仔細一想,又覺得似乎還真是如此。
去季家堡借糧時,正是因為被季雍忽悠要將女兒下嫁,原來的那個李躍精蟲上腦,被人忽悠暈了。
原主的記憶中,並不是一個安分守己之人,在山上拈花惹草的事沒少幹。
趙廣這是對症下藥……
李躍一拍額頭,也就不解釋了,這種事越解釋越麻煩。
“這段時日,定要當心,趙黑子心狠手辣,既然找上了你,肯定還會來的。”孟開一臉擔憂之色。
“兄長放心,小弟知道輕重!”
“明刀易躲,暗箭難防,這段時日你低調一些。”孟開再一次強調。
從他神色中可以看出似乎要發生什麼事,不過他不說,李躍也沒心思問。
“兄長,既然黑雲山龍蛇混雜,我們兄弟三人何不另尋生路?”李躍其實並不怎麼看好孟開,先不用說趙廣,就是那個薄武,也是背景深厚,與孟開的關係並不和睦。
與其在山上當孫子,還不如另啟爐灶。
“你不懂,這黑雲山方圓百里,控扼中原,大有可為也,再者,如今附近的好山頭好地界都被人佔了,你我兄弟下山,照樣是寄人籬下,我與趙黑子知根知底,他不是我們的對手,他日必為我吞併!”孟開眼中閃著光。
“兄長所言甚是。”李躍看他這麼有信心,也就不再多說。
孟開道:“好了,你早些休息。”
李躍送到門外,“兄長慢走。”
說話之間,忽然看到遠處一道火光沖天,在黑夜中異常刺眼,看方向似乎是乞活軍的營地,心中咯噔一下,有種不妙的感覺。
“難道是趙黑子動手了?”孟開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