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愛戀,是柔軟的春風,是春風中那一絲絲甜蜜的花香。使人陶醉而醺然。
因此,你也不必著力嗅它,更不必去尋找它。你愈是嗅它,尋找它,它愈是飄離,消散。
你只需靜靜的坐著,靜靜的等待,便會聞到那股令人舒朗而欣悅的芳香。
江寒此時的感覺約莫如此。
他與秦穆清進入清河村,沿著山道前往父母的墳墓拜祭,始終隔著一段距離,誰也不看向對方,但不管誰走得多快,兩人的距離始終是不變的,彷彿有意無意的保持這個微妙的距離。
來到兩座小墳包前,江寒先取出幾樣貢品擺在墓碑前。
雖然你們不是我的父母,但既然繼承了原身的身體,也算是你們的兒子……江寒心想,點燃了香燭,在墳前祭拜。
秦穆清瞧了瞧墓碑,也跟著在兩座墳頭前跪下祭拜。
江寒抬頭看著秦大小姐,見她表情認真,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道暖流。
祭拜完畢後,兩人才緩緩離開。
仍然隔著一段距離,誰也不看誰。
便在兩人快要離開後山之時,不遠處的草叢中卻忽地傳來了一兩聲虛弱的呻-吟聲。
江寒側耳聽去,那呻-吟聲更真切了。
“那邊好像有人。”秦穆清練武的時間比江寒長得多,真氣也比之更為凝實,耳力更靈,伸手指著左近的一處山溝。
江寒朝山溝走了過去,一眼望去,便看見一條山溝裡栽著個人,那人穿著一身粗麻布衣,身上受了傷,肩頭裡還深深插著一根箭,山溝裡流了不少血,已經是命懸一線。
“把他救上來。”秦穆清道。
江寒原本正當猜疑,會不會是附近的匪盜,但秦穆清既然開了口,他便走了過去,把那個人從山溝里拉了上來。
拉上來後,他便發覺那人受了極重的傷,身上好幾處極深的刀傷,但竟然還活著。
這人能受這麼重的傷,只怕不是什麼普通人,或許是附近的土匪……江寒想起農夫與蛇的故事,猶豫著要不要救。
並非他以惡意揣測別人,而是能受這麼重的傷的人,本身也絕對不簡單,多留個心眼也是好的。
此時那人卻清醒了過來,虛弱的喊道:“公子,救我……”
江寒道:“你是誰?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公子若能救我,我必定百倍報答……”那人說了這句話,便昏死了過去。
江寒看向秦穆清,見她眼裡折射出善意的光芒,心想,穆清心善,不能見死不救,算了,先救了他,若是什麼匪類再抓去報官。
他練武時日雖不長,但武藝精進不少,一人對三四個壯漢也沒問題,秦穆清武藝更高,而青萍步履輕盈,腰間帶劍,也是個高手,自然不擔心這人是個壞人。
何況,這人看樣子命懸一線,離死不遠。
可惜周虎沒來,江寒又肯定不能讓秦大小姐或青萍來背,所以他拖著那人的腳走。
秦大小姐看了,也沒多說,不知那人是什麼身份,竟然會受那麼重的傷,說不定是衙門追殺的欽犯,讓江寒揹著,太危險。
一路回到了清河村,這一路的磕磕碰碰,直接讓那人腦袋磕出十幾個傷口,傷得更厲害了。
江寒把那人拖到原身住的茅屋,讓青萍去跟左鄰右舍借了些藥。
秦穆清和青萍站在茅屋外,江寒則是把那人身上衣服脫去,一看那人身上的傷口,他不禁皺了皺眉。
蓋聶傷的都沒這麼重!
身上刀傷箭傷多達七十多處!
甚至有好幾處就離心臟不遠。
按理來說,常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早該死了,這人剛才竟然還能出口求救。
這人,必定是個武功高強的武夫啊!
江寒給那人拔了箭,剛拔出箭,那人受到刺激,清醒了過來,驀地翻出右掌,抓住了江寒的手。
江寒感覺如被一個鐵箍箍住,陰冷無比!
那人看見江寒後,又立馬鬆開了手,虛弱道:“多謝恩公……”
此人,武功絕不輸於周虎!江寒心中大為吃驚,卻淡定的給他上完了藥。
“恩公,給我弄點米粥喝。”那人虛聲道。
江寒道:“青萍,去煮點米粥來。”
很快,一碗熱騰騰的米粥放在那人面前。
那人從床上坐起來,三口便喝光了米粥,接著,又要了三碗。
連喝四碗米粥後,他便盤坐在床上,雙手平放膝上,不一會兒,頭頂便絲絲冒出白氣,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他的臉色由慘白恢復了紅潤。
狀態竟比之前好上許多!
“恩公在上,請受我一拜!”那人起身,跪在地上給江寒磕頭。
江寒將他扶起,道:“你是誰?為何受這麼重的傷?”
他看著這人,心想,如果這人是個俠客,那自己就想辦法收服他,把他收為自己的助力,此人武功高強,只怕還在周虎之上,若能收為己用,以後想做什麼殺人滅口的事也方便。
但如果此人是個匪盜或者欽犯,自己就想辦法把他送進離明司,換取功勳和銀兩!
一想到這,江寒看著這人就感覺彷彿在看著一筆大業績!一大筆銀子!
那人微一沉吟,似在遲疑,隨後便道:“恩公救我一命,不敢隱瞞,在下名叫餘傲,京都人士。”
餘傲?好熟的名字……我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餘傲!那個逆種文人?!
我*你*!
江寒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表面上卻依舊平靜,毫無變化,道:“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餘傲道:“我本是京都商人,經商至此,遇上劫匪,被洗劫一空不說,還險些死在劫匪手中。”
“真是膽大包天的劫匪!為何不報官?”
“自古官匪是一家,我便是報了官,才落得如此下場。”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天下的狗官竟這般多……難怪聽說還有什麼離明司,日巡司,都是以百姓為魚肉的鷹犬!”
江寒的演技堪稱影帝級別,臉上充斥著憤慨之色。
“你在這裡好好養傷,我出來時身邊沒帶藥,等我回去,再給你送藥來。”
“多謝恩公……此恩,餘傲必定銘記在心,他日必報之!”
江寒平靜地走出了茅屋,上了馬車,回寧國府。
一出清河村,江寒便立馬道:“青萍,去青衣巷,採翹茶樓!”
那裡正是離明司的地盤。
他有三個下屬,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