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人打你主意?你還不告訴我?”
既然已經說起此事,倪冰硯就不會說一半藏一半。
雖然挺難為情,還是把徐彬的事兒給說全乎了。
發語音你一句我一句的,挺不方便,兩人就撥通了語音通話。
桑沅一直安靜的聽著,完了就冒出來這麼一句。
聽他說話的語氣,倪冰硯突然就緊張起來。
總感覺他下一句就要說“告訴我,他在哪兒?我這就去弄死他。”,忙開口解釋:
“圈子裡這種人很多,挨著計較也計較不過來,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沒真正吃什麼虧,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目前我還能應付,感覺跟你說沒必要……”
桑沅沉默片刻,語氣十分認真,像是在說什麼真理:
“你長得這麼漂亮,人又這麼優秀這麼上進,被人惦記很正常,這和職業沒有關係,也不是你的錯,而是我的問題。”
倪冰硯不說,也是怕桑沅多想,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接話。
很多豪富人家都不願意娶演員當媳婦,除了工作忙不能顧家,也有圈子裡風氣不好,連帶著她們名聲也不好的緣故。
在世人看來,泥塘裡只有泥鰍,哪有那麼多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
圈子裡都是亂搞的女人,那所有女人都會亂搞。
就像一個人犯罪,旁人看他的家人,眼神也會不對。
很不講理的邏輯,但又真實存在著。
桑家條件很好,桑沅個人條件也好得不像話,要不是他們一家子都誠意十足,又有她爸首肯,她肯定不會答應桑沅的追求。
自卑之下,她的自尊心就格外強。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職業被人看低,尤其是桑沅,所以遇到圈子裡負面的事情,從來不喜歡跟他說。
好好組織了下語言,她才開口:
“這和你沒有關係,就算安慰我,也不要這樣說。”
受害者有罪論簡直荒謬,她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桑沅主動把責任往身上攬,她更是沒法認同了。
因為他和這事兒八竿子打不著啊!
“怎麼會沒關係?如果他知道你有物件,物件還很優秀,就會明白,你就算瞎了也不可能看上他,打你主意就是自取其辱!絕大部分人都會知難而退。”
不得不說,這話雖然總覺得哪裡不對,但真的好有道理!
就像前陣子朋友送她的椅子,明明看起來是歪的,坐上去卻是穩穩當當的,也是離譜。
“咳咳,很多人做這種事,還是結婚有孩子的呢!心思不正的人哪會考慮那麼多?真要帶了腦子,就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人,也該知道我有男朋友,我又沒有藏著掖著。”
說得她出來混,好像還裝單身一樣的。
倪冰硯心裡有點委屈,話裡就帶了出來。
桑沅挑挑眉,假裝沒聽到,還在那順著自己的邏輯往下聊:
“這世界上但凡還有人不知道你是我媳婦兒,就是我的錯。所以,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先訂婚?下個月怎麼樣?快要過年了,大家都有假期,你想簡單點辦,還是熱鬧一點?我想了幾個方案,你要不要聽一聽?你要是忙,我先跟我岳父商量……”
不等他說完,倪冰硯手一抖,就把語音給掛了。
一摸臉,果然很燙。
這人總是這樣,逮著機會就要見縫插針,忽悠她快點訂婚結婚,也不知在他眼裡,她怎麼就那麼好。
全世界的鑽石王老五都表示還沒有玩夠,偏偏這個奇葩,還沒開始玩,就好像夠夠的了。
結婚真的那麼好嗎?
倪冰硯坐在床邊上,不知不覺就開始考慮起這個問題。
“嗡~”
手機一震,有訊息進來。
先是一個excel文件,再是一條語音:
“這是我擬的賓客名單,你看看有哪裡不合適的,抽個時間改一改,免得我的方案設計得不夠完美。”
有的人喜歡嘴炮,光說不做,但有的人說啥就是啥,哪怕十分離譜,也會把事兒給辦了。
倪冰硯頭皮發麻,急匆匆回訊息:“我說你著什麼急啊!你媽前幾天還讓我好好搞事業!你又在這催婚,我壓力好大的!”
女演員黃金年齡那麼短,早早結婚生娃,精力一分散,以後混成啥樣,可就說不準了。
桑沅輕笑一聲:“哪有著急?結婚這種一輩子一次的大事,不得準備個三五年啊?咱倆怎麼也不能倉促了事,對吧?一邊談戀愛,一邊準備,等時機到了,就會從容好多,咱倆工作都這麼忙,利用碎片時間就把準備工作做好了,多好!咱做人做事兒,得有計劃才行,你同意我的說法不?”
上輩子先上車後補票,婚禮十分倉促,桑沅耿耿於懷好多年,這輩子是死也不會重蹈覆轍的了。
這條語音倪冰硯反覆聽了三遍。
來了來了,那種感覺又來了!
明明哪裡不太對,但他說得好有道理!
目瞪口呆之餘,竟鬼使神差的把這條語音收藏起來了。
“也、也行吧!”
兩人交往就是以結婚為前提的,倪冰硯又是個很有計劃也很自律的人,桑沅的話直接說到了她的心坎兒裡,哪裡捨得說不?
見她意動,桑沅挑挑眉,輕笑一聲:“嗯,那我就準備起來了,結婚還早,我先準備訂婚。”
話題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這個,倪冰硯不由瞪大了眼睛——她看起來像是腦子不好的樣子嗎?
重新撥通語音,倪冰硯十分惱火:
“大忽悠!我什麼時候說了要訂婚了?年紀輕輕的,著什麼急?我又不是要跑了!”
“訂婚這麼重要的事情,不得準備一年半載?我們要有計劃,一邊談戀愛,一邊準備,我倆工作都這麼忙,利用碎片時間……”
見他又要開始老一套,倪冰硯捂著怦怦跳的心口,趕緊叫停:
“停停停停!這麼晚了,你快去吃飯,這事兒咱倆回頭再說,何況賓客名單也會隨時變化,現在定下來也沒有意義。”
“對哦!頭回做這種事,我也沒經驗,你說得好有道理,不如我們先把婚紗之類的定下來吧!手工婚紗禮服之類的,要做好久,你有沒有喜歡的設計師?還有首飾,也需要和禮服搭配,除了祖傳那些,我們還得再拍一些回來,好的寶石可遇不可求,得聯絡寶石供應商……”
“停停停停!我這裡忙得很,我們改天再說,改天再說!”
實在招架不住,倪冰硯找了個藉口,飛快的掛了語音。
緩了許久,情緒才平復。
該問的沒有問出口,不是她忘了,而是桑沅並不希望她問。
對於爭吵,她有點憂慮,猶豫一下還是決定面對,他卻不一樣,對此似乎十分恐懼?
倪冰硯在這邊發呆,那邊桑沅收起手機,卻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自家媳婦兒啥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有時候也會覺得委屈,覺得她不信任自己,冷靜下來一想,也能明白她為何如此。
兩人感情並不對等,對對方的信任度也不一樣,她對他而言,是老妻,他對她而言,卻只是個才認識不久的男朋友。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人的性格養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要是那麼容易相信別人,怕是早就被人啃得渣滓都不剩了。
上輩子花了好多年,才讓她放心依賴,這輩子才剛開始,急不來。
想到這,他撥通了小趙電話,仔細交代一番,這才對著窗外發起呆來。
喜歡一個人是很莫名其妙的事,很多人傾心愛戀多年,只能無疾而終。
像他這樣,從年少時就認定了一個人,最終能得到回應的,已經很幸福了。
愛情裡,先動心的那一個總是更辛苦,攤上個油鹽不進、難以捂熱的石頭心,就更辛苦了。
但他一點也不後悔。
因為這顆石頭心慢慢捂熱了,就會發現它到底有多滾燙。
他們所需要的,只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