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風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大哥,而是一直專注的看著我。那種目光,在我理解,應該叫做溫柔,並不適合我和他之間現在的關係,讓我淡淡的不適。
自打上次他受傷恢復以後,就總是這種冷冰冰、清淡淡的樣子,似乎什麼都不看在眼裡,也不放在心上似的。可在這片冰冷淡然之後,卻總是給我一種明明他在置身事外、實際上卻時刻窺探著事情其內。
似乎在等待某種機會。
在我眼裡,他就是頭蟄伏著的、等待機會一擊即中的猛獸。看上去寧靜淡泊,實則危險異常。
或許是我看錯了,我想。
“喜歡就好,那,我先回去了。”大哥抬起手,應該是也想要揉一揉我的發,不知為什麼,抬起的手又放下去,改為指指我手上的糖果包裝,“晚上別吃,小心蛀牙。”
“大哥,等我出去和你一起走,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呀,剛剛開車回來的嗎?累了吧,晚上我們去吃烤肉吧,好不好。”我放下手裡的袋子,拿過旁邊放著的一個小箱子墊腳,想從窗子跳出去。
大哥見我要跳窗,嚇得臉色鉅變,伸出手壓住我的頭,沉著臉就要阻止我。
還沒來得及說話,魏清風一步踏過來,雙手握住我肩膀,把我從小凳子上提下來,右手屈起食指有我腦門上彈了一下,“多大人了,還這麼淘氣。”他有意沉著臉,眼底卻波光閃爍,說出來的話無端的帶著幾分嗔怪和寵溺。
這種親暱的行為和目光,絕不該出現在我和他之間。
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做,陌生的氣息驟然接近,心口突的一跳,有一種叫做反感的東西猛地跳出來,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離開他味道的感染範圍。
“你做什麼?別離我這麼近。”我警惕的又退了兩步,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他大概不會知道,他的靠近,會讓我心驚肉跳。
魏清風的臉色瞬間變黑,眼底的光冷如寒冰,唇角一側高高翹起,譏諷的意味很濃。
“你就這麼害怕他看到你和我親近?”他冷哼一聲重重坐下,用力撥動琴絃,發出一陣亂得刺耳的聲音。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生氣,明明就是他突然對我伸出手觸碰啊,我都沒有說什麼呢,怎麼反倒他先發制人,給我擺臉色看了?
“別扯上大哥,你和我本來就不該再有交集。”隱隱的生出幾分不耐和煩躁。
“那你想和誰交集?”他揚眉問我,語聲沉冷。
這是重點嗎?
他這是有意的歪解我的意思。
懶得理他的無理取鬧,轉回身想要和大哥說一聲,我從門邊繞過去,讓他等等,我和他一起離開。
待我回過頭,窗子那裡的人已經不聲不響的走了。
心口一緊。
大哥什麼時候離開的,為什麼沒有等等我。我都說了要他等我的啊!
而且他一身疲憊,肯定是下車就來找我的,只是想把糖果交給我,讓我早點吃到嘴裡。
站上小凳子翹首尋找,大哥高大的身影在灌木從後邊漸行漸遠。
只是,為什麼背影看上去那麼的孤單和憂傷?
心裡記掛著大哥,我也沒有了練琴的興致,打算和海藍說一聲先離開。
開啟露臺通向室內的那道門,只見房間裡熱鬧得非凡,所有的人都在非常認真的排練,一個詩朗誦的小帥哥聲情並茂,肢體動作絲絲入扣,分外投入。
想要提前離開的話,就這樣被一屋子年輕人努力的樣子給壓了回去,沒能說出口。
我是學姐,頭頂戴著考研、保研皆上岸的光環,在學弟學妹面前該做個表率。
不得已,只好轉回去繼續練琴,卻見坐在長椅上臉色堪比包公的魏清風神色鬆動,轉過身,琴音繚繞的響起。
一直練到晚上六點鐘,曲子彈得熟練很多,長久沒經過鍛鍊的上肢也變得不太舒服,酸酸漲漲的。
為避免發生過猶不及的慘狀,我和魏清風說今天就練到這裡,然後掏出手機給大哥打電話約飯。
結果打過去,大哥沒有接聽。
拿著手機發愣的當口,小海藍又一次衝進來,說他們幾個研究好了,要出去吃自助烤肉。
小姑娘有意站在魏清風身邊,滿臉期待的等著魏清風的回答。
魏清風清清淡淡的,似乎對於小海藍那麼明顯的示好完全無感。
我看不明白,他是裝的,還是真的沒看出來,亦或是從小被女孩子追求慣了,壓根沒把海藍的熱情看在眼裡。
百般推辭不過,只好又一次被小姑娘生猛的架到星期一自助烤肉店。
這家烤肉店的老闆非常有思想,一間長度超過三十米的直筒型大房子,被硬生生的分割成三個部分,最中間用於接待來賓,正對面是提供服務的吧檯,中央的部分圍繞著一圈深灰色布藝沙發,樣式質樸厚重,顯得整體佈局沉穩大氣,略有沉悶。
左邊是主題烤肉空間,站在入口便能看到裡邊特色的土耳其風情,以及只露出小一個小角落的表演臺,利落的撞色極為吸引人的眼球。
右邊則裝修成休閒清吧,因為光線比較暗淡,加上裝修風格的原因,大大小小的卡座各具特色,整體卻不失協調,尤其是光線稍明時才可得以一窺的壁畫,優雅的古典風格。
這個時候還早,清吧裡稀稀拉拉的坐著幾桌人,燈光明明暗暗,神秘莫測。
幾個男孩子已經率先衝進店裡,我和海藍等一群女孩子走在中間,魏清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走在我右邊半步遠的地方。
若不是知道他這幾年懶懶散散的對什麼事都不上心,很容易讓人誤會他是在隨身保護我。
海藍她們到底年輕幾歲,做什麼都激情滿滿,連吃烤肉都吃得熱情奔放。
明明我也不老,和這些人在一起,卻更是把自己吃成一名看客。
魏清風什麼樣我沒有關注,好像和海藍坐在一起,有個稍胖的男孩子和他幹了幾杯酒。結束的時候,他的臉頰紅紅的,目光也有了幾分的迷離,應該是喝得有點多。
好在腳下還穩,不然就把臉丟給學弟學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