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
靈山郡城。
“這邊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啊。”
楚休行走在靈山郡城的主街道上，就像是當初他第一次踏進這座城池一樣。
站在青樓二樓、花枝招展的一眾女子，也如過往一般，對來往行人品頭論足，時而拋個媚眼，嬌笑不止。
同樣的一條路，再次行走，楚休的心境已經有了極大的不同。
如今的他，已經褪去了初入江湖的青澀，沒了那種‘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少年氣。
“男人一經歷過女人，似乎就會成熟。”
楚休嘀咕一聲，人已經來到了夏府外。
“表少爺？！”夏府的門僕從大門裡探出腦袋，看到楚休，頓時驚喜喊道，一雙渾濁的眼珠子，瞪的很大。
“福伯，早上好。”楚休面露微笑，招呼了一聲。
“額…小老兒叫夏六斤。”門僕猶豫著說道。
“斤伯，早上好。”楚休當即改口，臉上笑容依舊。
“表少爺，快進來吧。”
“嘿嘿，好。”
來到夏府外院，楚休停下了腳步。
院落裡，有道白髮身影，正在清掃著地上的落葉。
“秦前輩。”楚休恭敬地喊了聲。
掃地的這道人影，便是那位出自朱雀書院後山的秦姓老者。
他曾傳授過左衝棍法，曾幫楚休攔過大乾皇族的追兵，如今留在夏府，當了夏青山的乾爹。
秦姓老者仍在掃著地，“你身上的破事有點多啊。”
楚休撓了撓頭，“您都聽說了？”
“不夠果斷。”秦姓老者道，“若你一直是這性子，以後的麻煩，會源源不斷。”
“晚輩覺得，晚輩已經夠果斷了。”楚休嘆氣道。
秦姓老者道：“如果你足夠果斷，就該放水淹了整座靈山寺，亦或是用你那葫蘆裡的炎魔之血，燒了整座靈山寺。
你現在，跟慧通說幾句話，就打道回府，他們豈會真正地怕你？
有慧通在，有一塵對你的恩情在，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楚休一時沉默。
其實，他沒動手，最主要的原因是，靈山寺這一次，是以‘袖手旁觀’的方式，參與到的這件事。
“男兒行事，當霸道些。”秦姓老者瞥了眼楚休，“一般都是越老膽子越小，你倒好，年紀輕輕的，就縮手縮腳，像個娘們一樣。”
楚休臉有些黑了，悶聲道：“晚輩不久前，當著北涼皇的面，殺了他的靠山，還讓他下跪，這還不夠霸氣嗎？”
“若你真夠霸氣，當廢了北涼皇，以朱雀書院十三先生的身份，為北涼國擇一新君。”
楚休一時無言。
這確實更加霸氣些。
不過，要真那樣做了，安瀾皇后以後大概都不會再陪他打賭了。
“你還有一個機會。”秦姓老者悠悠說著，他放下掃帚，走到院落東側的大柳樹下，坐在搖椅上，提起一旁的酒葫蘆，美美地飲了一口。
楚休來到了大柳樹下，虛心求教道：“還請前輩教晚輩。”
秦姓老者輕哼道：“你是想求教，還是想讓老東西我幫你背鍋？”
楚休咧嘴一笑，“前輩說笑了，晚輩自己的事，再怎麼著，也找不著前輩你來背鍋啊。”
秦姓老者嗤笑一聲，淡淡道：“琅天道人心思不正，你那位姓古的朋友要是一直跟他混在一起，以後必受其害。”
“以前輩您的閱歷和智慧，您一定能夠幫晚輩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楚休眼巴巴地看著秦姓老者，“既能弄死琅天道人，還能讓老古對我沒有一點埋怨。”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秦姓老者輕哼道，“你殺了他師父，相當於是殺了他爹。殺父之仇，你還想摘得乾乾淨淨？”
楚休小臉有點垮了。
秦姓老者忽然話鋒一轉，“你要是能夠證明琅天道人跟你這位古姓朋友之間有著血海深仇，或許你還真能摘的乾乾淨淨。”
“血海深仇？”楚休眼睛一亮，“這有可能嗎？”
“基本上沒可能。”秦姓老者悠悠說道。
楚休臉黑，沒可能的事，你說個屁啊。
秦姓老者很敏銳，當即盯著楚休，“你在罵我。”
楚休心頭一跳，當即搖頭，“怎麼可能？我對前輩的敬仰之情，宛若天河之水，滔滔不絕。”
“小子，振作點。”秦姓老者看著楚休，臉色罕見地嚴肅，“你再拘泥於這種小事上，可就真要辜負了師尊對你的期望。”
楚休一怔，問道：“師尊對我有什麼期望？”
“超越他。”秦姓老者言簡意賅。
楚休眸光微動，說道：“我每一境，都比他強，將來超越他，應該只是時間問題。”
“不僅僅是實力。”秦姓老者淡淡道。
“成就嗎？”楚休輕語，無奈道，“這方面，只怕很難，他建立朱雀書院，鎮壓天下十九州，已有近兩千年了。
我最多重振朱雀書院的聲威，想要超越他這個開創者，難道很大啊。”
秦姓老者輕聲道：“鎮壓十九州，從來都不是建立朱雀書院的目的。”
楚休看著秦姓老者，等候下文，隱約猜到，這位秦前輩接下來的話，可能跟那十二處險地有關。
“師尊當初建立朱雀書院，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凝聚人心。”秦姓老者道，“你應該知道，師尊來自域外的彼岸天地。”
楚休微微頷首，輕聲道：“師尊登天離去後，許多人都猜到了。”
“你更應該知道，那並非十九州之外唯一的天地。”秦姓老者輕聲道。
楚休點頭，道：“前些天，我曾穿過青冥淵底的毒瘴天坑，到達了另外一方天地，那邊有廣袤無垠的金色海洋，還遇到了一個自稱通天道人的強者……”
秦姓老者詫異，盯著楚休，眼裡閃動著奇異之色，“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年輕就敢前往域外？”
楚休乾笑一聲，嘀咕道：“當時頭腦有些發熱，讓個女人給騙到了。”
秦姓老者：“……”
搖了搖頭，輕聲道：“你並非唯一去過域外的後山弟子。”
“猜到了。”楚休聳了聳肩，他也是最近才想通的。
師尊陳長生對待後山弟子，其實是極好的，讓歷代的後山弟子，鎮守那十二處險地，可能並非單單是任務，同時也是一份奇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