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中,只有檢測病人生命的儀器在發出輕微的聲響,床上躺著的是一名中年女人,看上去五十多歲,她戴著呼吸機,看上去已經昏迷了許久。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黑暗角落空氣突然顫動了幾下,而後一抹身影從黑暗之中緩慢顯現。
祁蘇扶了扶眼鏡,鏡片在儀器有綠色的熒光下顯得格外瘮人。
他慢慢走到病床邊,用一種冰冷的眼神看著床上躺著的女人,而這女人也就是祁蘇的親生母親。
就在這時候,那原本並不能開口說話的老人突然張開了嘴,發出了和她年齡完全不相符合的少女聲音。
“哈嘍~我親愛的同夥~”
“......”
祁蘇眼神裡閃過一絲厭惡,他冷冷地說道:“不要用她的身體對我說話。”
“哦?這樣啊,是不是因為我模仿得不像?等一下等一下~咳咳~”
聲音咳嗽了兩聲,停頓了片刻之後換成了一種較為蒼老的語氣:“......咳咳......小蘇,媽媽好想你啊......過來,靠近點,讓媽媽看看你......”
祁蘇已經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他轉身就朝著房間外走去。
“哎哎!我錯了我錯了!開個玩笑嘛!”
這次聲音是從房間外的客廳裡傳來,祁蘇徑直走向了那面鏡子,而此刻,在鏡中映照出來的卻是沐芽的身影。
"哎呀,親愛的,別那麼吝嗇嘛,我們共同經歷了這麼多,至少能算得上是默契的盟友了吧?"
鏡中的少女以其虛幻的形象,流露出一種既熟悉又神秘的氣質,她的聲音如同絲滑的琴絃,輕輕撥動著空氣。
“我已經按照約定,給他們設下了陷阱,看你的表情,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對嗎?”
祁蘇面對鏡中少女的出現,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詫,他的眼神深邃而沉穩,彷彿早已習慣了這種超乎尋常的交流。
"是的是的~我親愛的同夥,多虧了你,我才能毫無阻礙地滲透進特管局的內部網路。對於一個資料生命體,面對那些固若金湯的防火牆就像是在三維世界裡對抗二維的線條,所有的防護在我面前都不過是......"
她緩緩伸出纖細的手指,那手指竟如影隨形地穿過了鏡子的表面,輕盈地停在了祁蘇的心口位置。
"只需輕輕一點,就像這樣,所有的門扉都會應聲而開。"
祁蘇微微後撤,保持著必要的距離,避免與她的觸碰:"既然你已經得到了所需,那麼也該履行你的諾言了,不是嗎?"
祁蘇有些不耐煩了,他與慢慢從鏡中走出的少女保持著距離。
少女揹著手,就像是在自己家那般自在,她輕快地跑到沙發前坐下,而後交疊雙腿,用一種誘惑的眼神看著祁蘇:“是的,教授說過,對待朋友,我們一向慷慨大方。”
但她話鋒一轉,眼神裡露出了一絲玩味說道:“但是能告訴我為什麼嗎?你就這麼想成為怪物?作為人類來說,你已經算是相當成功的存在了吧?”
"怪物?"祁蘇冷笑一聲,輕輕地搖著頭,反駁道,"從你展示給我的李牧寒的經歷,他的每一次挑戰和勝利,都讓我心生嚮往。那種力量,那種超越常人的能力,才是我內心深處真正渴望、熱切追尋的境界。"
真是可悲。
沐芽心中不禁為這個年輕人感到一陣淒涼。
還記得不久前,他還形容那位偵探先生像一頭狂暴的猩猩,嗯,或許那只是比喻,或者說是他在藝術上的誇張表達。
但現在,他對力量的渴望如此赤裸裸,毫不掩飾。
但他現在卻毫不避諱自己對於那種力量的追求,僅僅是因為看了自己之前窺探父親大人記憶的時候隨意看了一眼的那個叫李牧寒的男人的過往。
人類啊......永遠不知道什麼叫越界,但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的手優雅地抬起,掌心朝上,一顆血色的晶體在她的手中悄然顯現,如同夢境般緩緩升至空中,懸浮在那裡,引人注目。
"這就是你說的,能夠賦予人類異類般力量的……世界之心碎片,對吧?"
祁蘇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顆飄浮的晶體,眼中的興奮與期待幾乎要溢位。
“是的,親愛的同夥先生,如你所願,現在,它是你的了。”
沐芽輕輕打了個響指,那漂浮著的世界之心碎片緩緩地落入到了祁蘇的手中。
......
片刻之後,李牧寒和夏玥來到了祁蘇的祁蘇的小區樓前,而剛一落地,兩人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個小區被設立了界域。”
李牧寒現在已經完全熟悉如何去分辨界域,甚至能感知到界域的半徑範圍。
而這界域明顯不是出自天海市特管局之手,那麼答案就很明顯了,這是沐芽和她的同夥所設立,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
“上去看了就知道了。”
李牧寒不再多想,他和夏玥並沒有選擇乘電梯,夏玥伸展雙翼騰空而起,李牧寒則是化作閃電緊隨其後,二人幾乎都是在瞬間就來到了祁蘇家的床邊。
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兩人也進入到了屋內。
“祁蘇!”
剛一落地,李牧寒就看到了祁蘇,他此刻站在客廳裡,背對著李牧寒和夏玥,似乎對兩人的到來絲毫不感興趣。
“小心,李牧寒。”
夏玥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攔住了想要上前的李牧寒。
而後他們發現祁蘇的身體開始顫抖,卻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他正在發出一種十分可怕的笑聲。
“......李牧寒,這就是你一直以來都在感受的力量嗎......”
隨著祁蘇的轉身,李牧寒的瞳孔猛然收縮,腦子裡一些不好的回憶也逐漸浮現。
【要將他們的力量,變成自己的,就像這樣】
霍天的身影漸漸地開始與祁蘇重疊,就和那時候一樣,祁蘇的胸口,一朵血染的水晶之花正在悄然盛開。
但又和霍天不一樣,祁蘇根本沒有想要去控制他,反而是任由其汲取自己的生命。
隨著胸前所嵌的血色水晶花愈發鮮豔,一股神秘的力量開始在祁蘇的體內湧動。
李牧寒發現他原本平靜的肌膚下,血管猶如被點燃的暗紅色脈絡,一條條清晰可見,彷彿有生命般蠕動。
肌肉在無形的拉扯中扭曲變形,骨骼發出低沉的嘎吱聲,彷彿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
水晶的血色光芒逐漸侵入他的面板,將它染成一種病態的蒼白,而眼睛則被深邃的紅光所佔據,對映出一種發自內心的狂躁。
祁蘇臉上原本屬於人類的特徵開始模糊,鼻樑扭曲,耳朵尖銳地伸長,牙齒不自主地外露,變得鋒利如刀。
面板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紋,像是古老木頭之上的紋路,隨之而來的是新的生物結構在裂縫中生長。
他的手臂和腿骨在一陣讓人牙齒打顫的咯咯聲中扭曲生長,關節處生長出類似鱗片的硬殼,面板表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紅色絨毛,與那顆水晶的顏色遙相呼應。
手指逐漸融合,化為鋒利的爪子,每一個動作都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
最終,當血色水晶的光芒消退,原本的人類的輪廓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人形怪物,它的身體混合了人類與未知生物的特徵,充滿了威懾力和不祥的氣息,血色水晶花綻放在他的胸口,那曾經是人類的眼神,如今只剩下無盡的野性和對力量的狂熱追求。
“祁蘇.......”
李牧寒眼神裡透射出了一絲絕望。
“你......到底做了什麼......”
名為“祁蘇”的異類此刻慢慢地抬起了頭,看著李牧寒,咧開了嘴:“這種感覺......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