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東,一處住宅。
這是劉磐的住宅。
劉磐被劉表逐出州牧府,就回到自己的府上。他心中一想到劉表偏向陸玄,內心就升起無盡的憤怒,咽不下這口惡氣。他是劉表的親侄兒,陸玄是外人。
可是,劉表對他這個親侄兒,處處提防,處處打壓。反倒對陸玄這個外人,極盡的大方,給糧食給甲冑,典型的對外人好,對自己人苛刻。
如果劉表給陸玄的支援,全部給劉磐,他在長沙剿匪後,絕對可以繼續往揚州發展,奪取揚州豫章郡的地盤,增強荊州的實力。
可是,劉表偏不,擔心他不受控制,直接閒置他。
今天,劉表當著所有賓客的面,呵斥他,處置他,可想而知,訊息在整個荊州傳開後,荊州官場上的人都會認為,劉表不喜劉磐。
他還怎麼混呢?
他還怎麼做事呢?
等於是,他徹底沒了機會。
劉磐怨恨劉表的不公平,他又沒有辦法,因為他還需要依靠劉表。所以劉磐所有的怨氣,全都落在陸玄的身上,他認為承受的一切,都是陸玄造成的。
陸玄挖走了他的武將黃忠,更搶了他的風頭,使得他在宴席上丟臉。
陸玄該死。
劉磐越想越氣憤,心中對陸玄的殺意滋生。
念頭一起,就再也控制不住。
劉磐聽人說了崔鈞的情況,更聽人說他離開後,禰衡阻攔劉表舉薦陸玄擔任揚州牧,被所有名士大儒針對,丟盡了臉面。所以劉磐安排了人,去請崔鈞和禰衡來商議對付陸玄的辦法。
等了許久,還不見人來,劉磐的內心,也有些不耐煩,站起身來回的走動。
“砰!砰!”
敲門聲,從房間外傳來,“公子,人來了。”
嘎吱!
房門被推開。
崔鈞和禰衡聯袂進入。
崔鈞穿著博領大衫,外罩一件大氅,看起來風度翩翩,一派大家族的做派。
禰衡臉色蒼白,整個人透出一種頹廢的病態。他和崔鈞不一樣,崔鈞止步於州牧府外,直接就離開。禰衡進入州牧府中,因為反對陸玄,遭到了最大的打擊,無比的狼狽。
劉磐臉上露出笑容,擺手道:“崔先生、禰先生,請坐。”
崔鈞和禰衡坐下來,崔鈞還沒有說話,禰衡直接問道:“劉將軍請我們來,有什麼事情嗎?”
劉磐眼神凌厲,眼中升起了滔天的火光,說道:“我要對付陸玄,要報仇雪恨。不知道兩位,願不願意和我一起,殺了陸玄?”
崔鈞耐著心思,問道:“殺陸玄,我有什麼好處嗎?”
劉磐說道:“崔先生,恕我說句冒犯的話,您和陸玄發生了衝突。陸玄在,崔先生就是一個笑話。龐德公和司馬徽都站在陸玄一邊,都支援陸玄,沒有人會認可你的話。所有荊州計程車人,都會說你崔鈞心胸狹窄,是你瞧不起陸玄,是你厭惡陸玄,責任在你。陸玄在,你的身上始終就存在恥辱。”
崔鈞的臉色有些陰沉,他兩次和陸玄起了衝突,兩次都狼狽無比。
因為陸玄,他丟盡了臉。
劉磐看著崔鈞的神色,沒有再多說,又看向禰衡,說道:“禰先生,你認為呢?”
“我要讓陸玄死。”
禰衡的眼中也升騰起了火光。
那火光,彷彿要把人燒得乾乾淨淨。
劉磐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這樣,我們三個都是受害者,都是被陸玄害的。所以我們三個人,必須團結起來,才能誅殺陸玄。”
說到這裡,劉磐再一次問道:“你們,願不願意呢?”
“我願意!”
禰衡不假思索回答。
崔鈞點了點頭,擲地有聲道:“我也願意。”
劉磐稜角分明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說道:“既然兩位先生同意,就好辦了。”
“劉表的生辰宴已經結束,陸玄很快就要離開。只是,還不確定陸玄具體離開的時間,也不知道陸玄的路線。所以我請兩位先生來,想商討一下,該怎麼誅殺陸玄。”
“畢竟,你們是有大才華的人。”
“我說一下我的情況,我能調集四百私兵,這是我能調集的全部精銳。憑藉我的四百私兵,一旦包圍了陸玄,殺陸玄就輕而易舉。”
劉磐身子前傾,說道:“只不過,我要一個完全的計劃,確保萬無一失。”
崔鈞思考了片刻,問道:“陸玄有多少士兵呢?”
劉磐回答道:“我打探到的訊息,陸玄有百餘親衛保護。陸玄身邊的,都是精銳。當然我麾下的四百人,也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只要包圍了陸玄,必定能誅殺陸玄。”
崔鈞點頭道:“這麼說來,只需要伏擊就行了。很簡單的辦法,安排人盯著陸玄的行蹤。等陸玄出了襄陽城,在陸玄靠近渡口,要登船南下的時候,直接劫殺。”
“不行!”
劉磐想都不想就回答。
崔鈞問道:“為什麼不行呢?”
劉磐回答道:“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從渡口到襄陽很近。陸玄遭到我們的埋伏,即便我的兵力能戰勝陸玄,能斬殺陸玄。可是,我需要追擊陸玄,也需要足夠的時間。”
“渡口距離襄陽城太近,一旦陸玄突圍,朝襄陽城奔去,劉表很快會發現。一旦劉表派人救援,我要斬殺陸玄,就有了困難。”
“我們要出手,至少要等陸玄遠離了襄陽城,離開了襄陽境內。這樣一來,即便陸玄求助,也沒有人馳援。即便是陸玄逃逸,我也能一直掩殺,直到徹底把陸玄斬殺。”
崔鈞聽到後,點了點頭。
他認可劉磐的分析。
崔鈞又思考了一番,再一次道:“那就改變策略,不在襄陽境內動手,也不在渡口動手,等陸玄乘坐的大船離開了襄陽邊境,我們帶人在水上劫殺。”
“憑藉四百人的兵力,只要大船靠上去,陸玄在船上,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根本逃不掉。”
“陸地上,陸玄能逃走。”
“戰船上,只要堵住了陸玄,要剿滅陸玄就容易了。到時候殺光陸玄的人,直接沉屍河底,神不知鬼不覺,一切就徹底毀屍滅跡。”
崔鈞詢問道:“劉將軍,你意下如何?”
劉磐微笑道:“這個辦法我也想過,的確是不錯。只是,存在一個問題,就是陸玄乘船南下,一旦他為了保密隱藏了行蹤,或者是中途換船之類的,我們很容易失去陸玄的行蹤。”
“哨探可以打探訊息,還是無法確定所有的訊息。我還需要一個人,替我打探訊息,確保陸玄的行蹤,不會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
崔鈞皺起眉頭,說道:“這沒辦法,只能安排哨探盯著,儘量盯死陸玄。從襄陽到廬江郡,有這麼長的時間,我們總能抓到機會的。而且南下去廬江郡,陸玄也有下船補給的時候,也還有出手的機會。”
劉磐再一次說道:“如果有一個眼線,願意在陸玄的身邊策應,那就好了。”
崔鈞頓時明白了。
劉磐這廝是有主意的,想讓他去做內應,以便於隨時掌控陸玄的情況。
崔鈞大袖一拂,說道:“劉將軍,我不可能去找陸玄的。我和他有矛盾,我去找他,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劉磐的目光,又落在了禰衡的身上。
眼神,有著期待。
禰衡眼神凜然,說道:“我願意去做內應,在陸玄改變方向的時候,安排親隨傳出訊息,確保能萬無一失的誅殺陸玄。不過,你要安排哨探跟著,確保我的親隨,能傳出訊息。”
劉磐大喜道:“禰先生願意去,最好不過了,請你放心,我會安排哨探跟著的。禰先生兩次在陸玄的面前吃虧,如今幡然悔悟,陸玄看到後心頭得意,必然收下你的。”
禰衡眼中閃爍著幽幽火光,沉聲道:“我不計個人的榮辱,也不在乎個人的臉面,只求殺了陸玄。縱然是死,也值了。希望劉將軍,別讓我失望,務必要萬無一失。”
劉磐篤定道:“我們在江上劫殺,這是我擅長的事。陸玄這一次,絕對插翅難逃。甚至我可能不會用到禰先生的訊息,就能誅殺陸玄。禰先生這裡,只是一個補丁,確保萬無一失。”
禰衡神色木然的站起身,拱手道:“我這就去見陸玄。”
劉磐說道:“可以!”
禰衡行了一禮,沒管崔鈞,就徑直離開了。
劉磐看向崔鈞,詢問道:“崔先生,誅殺了陸玄後,崔先生可願意替我出謀劃策?”
崔鈞看了劉磐一眼,心中有些譏諷。劉磐這樣的武夫,哪裡來的底氣招攬他呢?
真是不自量力。
崔鈞微微一笑,說道:“劉將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到時候再說吧。”
劉磐眼中有一抹失望,臉上的笑容也不自然,有些僵硬。他沒有撕破臉,點頭道:“罷了,我也不強求先生。先殺陸玄,再考慮後續。”
崔鈞笑道:“正該如此。”
崔鈞站起身道:“等出兵的時候,劉將軍通知我,我先回去了。”
劉磐道:“崔先生慢走。”
他望著崔鈞的離去的背影,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更有著一抹狠厲和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