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江風,吹在人的臉上彷彿刀刮一樣,非常的難受。
小喬怕冷,躲在船艙中沒出來。
陸玄站在甲板上,手撐在船舷邊上,望著漢水兩岸的風景。
一路走來,大船進入江夏郡後,陸玄就一直在觀察荊州的風土人情。單單是眼睛所看到的,江夏郡的情況還算不錯,水路商貿很順暢。除此外,也沒有看到多少的流民。
進入荊州南郡,情況更好些。
尤其越靠近襄陽,漢水兩岸碰到的流民越少,因為流民早就已經得到了安置。
荊州的重要性,不僅是地理位置重要,更在於中原混亂後,流民四處奔逃,荊州吸納了許多的流民,有了大量的人口基礎。
從這一點分析,劉表雖然沒有雄心壯志,可是劉表在荊州安定百姓,使得無數計程車人和百姓匯聚在這裡,這是劉表不可抹殺的功勞。
和荊州一樣情況的,還有益州漢中。
關中混亂,人口凋零,無數的百姓湧入了益州,使得漢中人口增長,益州的人口增多。益州迅速消化了人口,使得益州整體實力增強。
同理,荊州也是一樣。
這是人口的作用。
戰爭發生後,戰場所在區域的百姓流出,促使百姓朝更加安穩的地方流竄過去。當流民能真正安家立業後,地方上就自此安穩了下來。
陸玄看到了南郡的情況,看到了荊州的情況,內心對荊州更是勢在必得。
這是富饒膏腴之地。
如果能拿下荊州,未來陸玄獨霸南方,他的整體實力就能夠迅速的攀升。
逐鹿天下,完全有機會。
陸玄打量著兩岸江景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小喬從船艙中走出來。她俏麗的臉上,多了一絲的嫵媚和慵懶,更顯風情。
小喬走到陸玄的身旁,柔聲道:“姐夫!”
陸玄聽著小喬那嬌柔的聲音,心神搖曳,笑問道:“外面冷颼颼的,你不在船艙中待著,出來做什麼?”
小喬問道:“江水潺潺,兩岸的風景美不美呢?”
陸玄笑了起來,回答道:“即便江水美不勝收,江山如畫,可是和你相比,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小喬嗔怪的瞪了陸玄一眼。
姐夫真是太壞了。
說話不正經。
小喬想著明年開春後,自己要嫁給姐夫,內心又雀躍起來,說道:“姐夫,我們離開舒縣後,一路走來,走了這麼長的時間,你就給我做了一首詩。今天,得要做一首詩。”
詩詞什麼的,小喬不在乎。
關鍵是送給她的。
她要收起來,仔細的儲存著,這是小喬最在乎的。
這次親姐沒有來,糜家姐姐和曹家姐姐都懷孕了也沒來,這是她壓榨姐夫的天賜良機。而且,她和姐夫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這樣的機會,小喬不願意錯過。
陸玄笑了起來,打量著兩岸江水,剛準備作詩的時候,忽然間眼中瞳孔一縮。
江面上,一艘大船行駛而來,迅速的靠近。
距離拉近後,陸玄清晰看到了大船上掛著的‘甘’字大旗,更注意到對方戰船甲板上,一個身穿華服頭插鳥羽,相貌粗獷,頗為年輕的青壯年身上。
陸玄心中瞬間有了猜測,沉聲道:“小喬,你先回船艙內。沒有我的吩咐,不能出來。”
小喬皺眉道:“姐夫,我回去做什麼?你還沒有作詩的,我不……”
“回去!”
陸玄聲音透出不容置疑。
小喬愣了下,順著陸玄的眼神看過去,才注意到前方江面上迅速行駛而來的大船。她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有些緊張,連忙道:“姐夫,你小心一些。”
她急匆匆回船艙去了。
她是女子,留在外面容易拖後腿,先回去再說。
陸玄靜靜等待著。
對方的意圖是什麼,陸玄暫時無法判斷,只能以靜制動。
說時遲,那時快,
甘寧乘坐的大船靠了上來,兩艘大船靠近的瞬間,甘寧一招手,錦帆兵迅速丟擲三爪的鐵鉤。一個個鐵鉤帶著繩索落在了陸玄的大船上。
下一瞬,錦帆兵拉近了繩索,三爪鉤勾住了船舷,兩艘船進一步靠近。
士兵抬著長木板出來,轟隆一聲,搭在兩艘船上。
甘寧右手摁住腰間的佩劍,大踏步的走在木板上,朝著陸玄的甲板來了。甘寧麾下計程車兵也是緊跟著,蜂擁而至。
周泰護衛著陸玄,詢問道:“主公退後,我來阻擊。”
一個個黑甲兵,全部戒備。
陸玄這次來襄陽,帶了一百黑甲兵護衛,人數不算多。可是這些黑甲兵,是最早就參加了黑甲兵的這批人,一個個能征善戰,都是立下了戰功的人。
甚至於,其中的一部分人,已經在黑甲兵中當了基層的骨幹。周瑜為了陸玄的安全,把這些黑甲兵的骨幹抽調了出來,交給周泰統率,專門負責陸玄的安全。
陸玄伸手攔住周泰,神色淡然,吩咐道:“彆著急,沒什麼事兒。”
他看著甘寧,並沒有懼怕。
甘寧沒有進攻,帶來麾下的錦帆賊,也沒有進攻。
只是過來而已。
這就意味著,對方沒有截殺的打算。在這個前提下,陸玄自然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最重要的一點,陸玄來荊州,本就有找甘寧的想法。現在碰到了人,省了很多的功夫,陸玄反倒更加的欣喜。
甘寧也在盯著陸玄,看到一眾黑甲兵把陸玄團團保護起來,就判斷出了陸玄的身份。他縱身一躍,跳入陸玄的甲板上,發現陸玄依舊神色淡然,有些詫異。
臨大事而不懼,不簡單。
這份心胸氣度,甘寧內心也是佩服。
甘寧雖然抱著投奔陸玄的打算,可是,甘寧有自己的想法,直接投奔,誰知道陸玄真正的本事呢?
這年頭,君擇臣,臣亦擇君。
甘寧雖然是打打殺殺的武夫,可是他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後,專門拜師讀書,遍讀諸子,在兵法謀略上,他也有一定的造詣,不是隻知道喊打喊殺的莽夫。
甘寧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甘寧,見過陸太守。”
陸玄心中瞭然。
果然是甘寧。
這樣的穿著打扮,除了甘寧,還能有誰呢?
陸玄也沒有急吼吼湊上去招攬,對於有些人,要直接招攬,譬如張昭這樣的人,大家都是聰明人,你藏著掖著,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直接說清楚想法最合適。
甘寧這樣的人,他是武人,又不是單純的武人,讀過一點書,心高氣傲,還是要講究點策略。
陸玄不卑不亢的說道:“早就聽說錦帆甘寧,是益州的一個年輕俊傑,武藝超群,而且懂得兵法。今天遇到了,也是緣分。不過,甘兄帶著人包圍我,有什麼事情呢?”
甘寧見陸玄知道他,有些意外,眼眸中,又多了一絲的竊喜。
陸玄是誰呢?
是做出了《春望》、《大觀樓記》的名士,文采飛揚。而且,陸玄出身陸家,又是廬江郡的太守。年紀輕輕,就擊敗了袁術,名震一方。
甘寧剛到荊州不久,他之前一直在益州做事,沒想到自己的名聲,已經傳到了揚州廬江郡,連陸玄都知道。
甘寧嘴角略微上揚一點,說道:“陸太守過獎了,甘寧一介草莽,不值一提。今天我帶人來拜見陸太守,不是要包圍你,沒有什麼壞心思。”
他的目光一轉,落在了一個個上來的錦帆兵身上。
“幹什麼,全部退回來。”
“狗日的仙人闆闆,背時娃兒,還不給老子滾回來。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嚇到了陸太守,你們擔得起責任嗎?”
“全部退回來。”
甘寧凶神惡煞的下令。
一個個錦帆兵聽著甘寧的話,有些幽怨,老大您真是善變,以往是直接包圍衝殺,再瓜分錢財。現在說怕嚇到人,簡直是難以理解。
只是,所有人都退了回來,全部站在甘寧身後。
甘寧咧開嘴一笑,抱拳道:“陸太守,我的這些兄弟,都是從山旮旯角落來的,不懂什麼規矩。一群莽娃兒,請你見諒。”
陸玄也在評估甘寧。
甘寧是話裡有話。
說是兄弟不懂規矩,實際上,可能是藉機敲打陸玄,要懂規矩。
或許,這是試探。
陸玄不動神色,回答道:“我看諸位兄弟,有勇有謀,很是不錯。他們沒讀過書,可是論及水戰的戰法,非常的嫻熟,先是用三爪鉤勾住船體,再鋪板登船,過程行雲流水,沒有半點的停滯。”
“不是經驗豐富的人,根本辦不到。”
“而且一個個眉目間帶著煞氣,殺意湛然,神光璀璨。這樣的一群人,堪稱是悍卒,是精銳。如果我麾下,有這樣的一群人,恐怕睡著了都會笑醒。”
登船的錦帆兵,聽著陸玄誇讚的話,紛紛露出笑容。
一個個有些自傲。
覺得陸玄識貨。
甘寧打量了一眼麾下士兵的姿態,再看陸玄不動聲色,瓦解了他麾下士兵的殺氣,拉近雙方的距離,暗道陸玄不簡單,三言兩語就化解了緊張的氛圍。
很有手段。
甘寧心中愈發的歡喜,他要效忠的人,必然是明主才行。
這才有明主的模樣。
他打聽過劉表的訊息,聽說劉表禮賢下士。可是劉表只喜歡高人雅士,只喜歡出名計程車人,對武人完全不喜歡。曾經有他這樣的武人去投奔劉表,卻被劉表收下,就晾在一邊。
陸玄的態度不一樣。
甘寧心中期待,再一次道:“陸太守,我這一次來,是面臨一些麻煩,有三件事情請陸太守幫忙。”
陸玄心中也在琢磨著。
甘寧找他幫忙。
一開始的甘寧,帶著人氣勢洶洶的來了。可是虛晃一槍,就收了錦帆兵,沒有真正動武。如今又請他幫忙,沒有半點的殺氣。
甘寧不可能無中生有,也不可能沒事兒來找事兒。
難道是考驗他?
陸玄心中篤定自己的猜測,更是踏實,微笑著道:“甘兄儘管說,我能辦到的,一定不推辭。我一向認為,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所以,我願意交甘兄這個朋友。朋友的事,就是我陸玄的事情。甘兄,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