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海氣壞了。
這麼不給面子嗎？
不就是叫了聲哥們套近乎麼，張口就罵人可還行！
他剛想還口。
可腦海中忽然傳來一段模糊的回憶。
這個‘滾’字是如此熟悉。
特殊的口音，在哪兒聽過呢？
“嘶...”
想來想去，不得其所。
反正應該是見過這個胖胖的中年人，但真想不起來了。
不過憤怒還是要憤怒的，這麼多人看著呢，總不能白白被人罵一頓。
他立刻點指王東嶽的鼻子回罵道，“讓誰滾！你是哪兒他媽來的外地人，嗯？上這兒找不痛快來了是吧？嘚瑟，你嘚瑟吧！等完事的，看我出門幹不幹你就完了！”
“行。”
王東嶽也不含糊，“你要幹我是吧？等著吧，看看下午標書出來以後咱倆誰幹誰，我今天掄不死你！”
掄？
掄巴掌還是掄棍子？
張四海不知道的是，王東嶽早就打定主意，要親自掄錘子給他來個褲襠碎大石。
兩人話不投機，對罵一陣，很快被其他企業家分開了。
場面有些亂。
以往的投標現場，大家都挺客氣，都能展現出成年人該有的穩重和禮貌。
今日大不同。
大小老闆們自知能中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有了余天和柳傳華的超級賭注，招標會反倒成了他們眼中的一個過場，而賭博的結果，才是他們心裡最為期待的壓軸大戲。
所以每個人都湊在一起，喜笑顏開的像村頭老孃們一樣，著重討論起這場賭博可能出現的勝負結果來。
“老柳看起來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他是出了名的穩重，這次應該沒啥問題。”
“不一定吧？餘老闆這個後起之秀可不是一般人！據我瞭解，他今年所有的買賣加在一起，四五千萬恐怕都不夠賺的！”
“看結果吧，瞎猜也沒用，反正我在等褲襠碎大石。”
很快。
所有投標書全都收上去了。
老黃這次就是負責監督，不參與裁定結果。
小門關上，開始審查。
余天也不再和柳傳華較勁，起身到了另一邊，坐在視窗處，挨個和上來拜訪結識的老闆們親切聊天，甚至主動握手，顯得特別熱情隨和。
這讓人很受用。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受到尊敬。
余天表現的親和力與柳傳華的高高在上截然不同。
別小瞧這一個小細節，也能籠絡了不少人心。
而且。
余天對於大小老闆們的提問更是知無不答，言無不盡。
不得不說。
他對於未來各行各業的發展走勢都有極為明確的判斷和特別準確的分析，這更讓每一個和他聊過天的老闆，都深切感受到了什麼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受益匪淺。
稱讚之聲不停地響起。
惹的遠處的柳傳華皺著眉頭，大為不悅。
若是此時站在門口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圍在余天身邊的人越來越多，而柳傳華身邊雖然也有，但只是那麼零星的十幾二十個，還全都是和他有著商業往來，不得不套近乎的人。
“...”
柳傳華的眉頭越皺越深，心裡恨余天已經達到了一定的境界。
不過很快便釋然了。
因為再過幾個小時，等招標結果出來，到時人們肯定還會湊過來舔自己。
畢竟度假遊樂園有很多設施建設是需要各行各業出力共同建設的，而這次來的其他老闆們也不全是建築行業的，別人吃肉，他們也想著混點湯湯水水。
“都他媽是舔狗！”
張四海小聲咒罵。
“嗯！”
郭淮也咬牙附和著，不用好眼神兒看其他人。
但他們兩個似乎沒意識到自己也是舔狗，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啊！
很快。
時間到了中午。
柳傳華為了為了拉攏更多人心，也一反常態和大家親近起來，甚至還叫了幾個京城當地沒什麼名聲的小老闆同桌共飲，目的就是讓大家看看他也是有寬容之心的。
“同志們！”
老柳提了一杯，吹噓道，“今年年底的年會，我希望大家能去的都能過去參加！不瞞各位說，我們菲爾電器廠今年內銷加出口的總營收額已經快接近三千五百萬了，明年我們還要談下幾個落後國家的出口訂單，到時候各位可別忘了幫我們出出力，咱們大家有錢一起賺！放心，有我老柳在一天，什麼臭魚爛蝦都沒有用，京城的商界翻不了天。”
臭魚爛蝦？
用諧音罵人，高明！
但現在他們菲爾今年的營收還沒到兩千萬呢。
伊朗已經恢復生產。
其他國家還沒打通。
菲爾電器廠在年底之前肯定完不成之前和馮市長許諾的三千萬營收。
余天不甘示弱。
聽罷，馬上起身，在另一桌高聲回覆道，“老柳！你說的不對！天該要翻還是翻的，只是馬上到年底，冬天快來了，倒是柳樹這種東西一到秋冬就要枯萎，甚至有些年長的大樹還有被凍死的風險！但你說的臭魚爛蝦可就不一樣了，他們在水裡快活著呢，就算是暫時有冰雪覆蓋表層，可等秋冬過去，它們也會迎來春暖花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叫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嘛！”
鬨堂大笑。
大家都聽懂了！
老柳差點兒沒氣吐血，暗道余天這嘴皮子可真是不饒人！
想了想。
他低聲吩咐張四海，“去外面找個大錘子，我一會兒非要看余天捱揍！”
今天必勝！
不止是圖紙設計精巧，老柳更是早就花錢買通了招標所的人。
五萬！
勢必拿下！
想到這兒，他回頭看了一眼小房間。
隨即起身，帶著張四海和郭淮出門溜達去了。
而此時。
小房間內也正緊張的進行著定標磋商。
除了老黃和郭姓招標所的領導在一旁監督以外，其他主辦方以及招標所的招標人員全都精心的核對著每個公司的投標書，進行分析研判。
“這一堆都是不行的，小公司的不用看了！”
“我覺得目前重點應該放在四海裝飾公司和泰山裝飾公司上。”
“也只有這兩家了吧，都不錯，價格也沒差多少，泰山的實力還不弱，雖然是新成立的公司，但注資居然有一百萬，該選誰呢？”
四海裝潢是張四海的。
泰山是王東嶽新註冊的。
一行人著重分析一陣，作為招標人員中的小管理小劉兒著重說道，“我覺得還是四海，這畢竟是本土老牌企業，而這個泰山裝潢，我以前連聽都沒聽過，雖然設計的很好，但咱們還要考慮其他風險，比如工期的進展以及等等各種原因。”
其實大部分人都沒啥主意。
很快有人舉手，表示贊同小劉兒的提議。
郭姓領導也點點頭，看了一圈眾人，其意明顯，若是沒人反駁的話，事情就要定下了。
不得不說。
余天吩咐程飛製作的圖紙確實很漂亮，不然也沒法瞞過柳傳華，更不能吸引招標人員。
但很快。
另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忽然響起。
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站起身，笑著反駁小劉兒，道，“劉哥您剛才說的一點兒錯都沒有，誠如你所言，四海作為本地裝潢公司確實有的得天獨厚的優勢，這一點我也很贊同。但是，我覺得我們考慮的應該不止是工期以及是否本土企業等等，更重要的還是安全因素。畢竟是度假遊樂園，作為未來京城的地標性建築，肯定有很多人來遊玩，其中更不乏外國遊客。若是外國遊客在遊樂園受傷，這很有可能會上升到國際事件的層面，很難處理。所以，安全才是重中之重，只有在保證資料絕對準確，設施絕對安全的前提之下，我們才能在分析研判其他的方向，你們的覺得呢？黃秘書，郭領導，我說的沒問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