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抹了一把眼淚。
“我不去鬧,豈不是代表著認同主母的懲罰,認為大公子真的犯了錯嗎!”
“明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要不是宋家那個庶女自己想爬床,求到大公子這裡,大公子能犯這樣的錯誤嗎!”
“大公子就是心腸軟,非得上綱上線,我沒瞧出來大公子怎麼禍害連家了,沒那麼嚴重!”
下人不確定地問道:“可是姨娘,主母很生氣,主母從來沒有動過真格,是不是事情真的很嚴重啊!”
張氏不在意的說道:“我就是要讓她知道,老爺最看重的是我們母子,我在老爺心中的地位不一樣,如果不是她當初橫插一腳,大公子又豈會頂著庶子的名頭被人看不起?”
“這些話不準傳出去,要是傳到夫人耳朵裡,我肯定沒事,你們是什麼下場,我可不敢保證!”
下人謹慎應是。
張氏聽見腳步聲,給下人使了個眼色,回到床上虛弱地躺下。
天色擦黑,房間裡光線很暗,連方嶼進門吩咐下人點燈。
張氏撐著身子坐起來,眼睛紅彤彤的。
“妾是不是給老爺惹麻煩了?夫人生氣了嗎,妾去給夫人道歉!”
每次跟秦氏鬧的人是她,鬧完之後,體貼大度說要去給秦氏賠罪的也是她,連方嶼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定定地看著她。
“以前你小打小鬧,我跟夫人都不跟你計較。這一次,如果不是夫人發現得早,嘉良可是要闖大禍了!”
剛才來喜林院的路上,他斟酌過利弊,這件事情萬一成了,成王坐享漁翁之利,但他因為成王跟連穗歲的婚事一事,已經把成王得罪了,成王未必念他的情,反而,他還落了個把柄在成王手中。
壽昌侯府那邊,也會怪罪到他頭上,壽昌侯府跟成王一旦聯姻,對昀王的局勢十分不利,他在昀王面前也落不著好。
等於同時得罪了三方勢力。
被連方嶼指責,張氏愣了一下,委屈道:“老爺,妾進京這麼多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妾什麼都不懂,妾只是作為一個母親,不忍心自己的孩子吃苦……”
“妾不是有意頂撞夫人的,妾甘願領罰,夫人要是還沒有消氣,妾明天再去夫人院裡跪著!”
今天根本不是秦氏罰她跪,是她自己跪在主院逼迫秦氏。
在連方嶼面前的話,反倒讓人覺得是秦氏懲罰她。
這些年,她也不容易,連方嶼心軟道:“你身子要緊,夫人那邊我去替你求情,嘉良那兒你就別管了,他也該吃點苦頭。”
他難得反思了一下對連嘉良的教育,張氏淚眼朦朧,還想說什麼,卻見連方嶼不為所動,話到嘴邊。
“是,妾多謝老爺。”
連方嶼又叮囑她幾句,便除了喜林院,晚間的院子裡有很多小飛蟲,各色的花兒開得正旺,秦氏那裡不歡迎他,張氏病倒了,偏偏在這個暖和的傍晚,他心裡有點躁動。
去馬氏那兒,馬氏要拉著他說連嘉穎,其他姨娘見了他一句話都不敢多說,沒意思的緊。
走著走著,就走到柳氏的院子外面。
一股飯香味兒從小院子裡飄出來。
“四小姐真厲害,今天的菜都是姨娘愛吃的!”
院子裡很熱鬧。
連曉小做了一桌子菜給柳氏慶生。
柳氏院子裡沒幾個下人,只一個幹活的婆子,跟葉兒兩個下人。
“今天是姨娘的生辰,咱們院子裡沒有外人,大家都坐下來吃飯,一起熱鬧一下!”
連曉小取出了給柳氏打的金簪,“姨娘,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我幫你戴上!”
“哎呀,太貴重了,你自己留著……”
連曉小不等她拒絕,把髮簪插在她頭上,柳氏高興地抹著眼淚。
“四小姐有心了。”
眾人準備落座,葉兒眼尖,看見了站在院子裡的連方嶼,激動道:“老爺來了!見過老爺!”
她一出聲,眾人才發現連方嶼,急忙請安見禮。
連方嶼已經很久沒來過了,柳氏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先行禮還是先奉茶。
連方嶼看著一桌子家常菜,驚訝道:“這些都是小小做的?”
從小到大,連曉小什麼時候被連方嶼關注過,緊張道:“回父親,是女兒做的。”
她性格仍舊靦腆,但是在妙手堂這段時間開朗不少,急忙吩咐葉兒。
“快給父親添一副碗筷。”
桌子上擺著四副碗筷,葉兒收走兩副,又重新給連方嶼擺上了一套。
連方嶼坐下,柳氏跟連曉小才敢坐下。
柳氏面頰微紅,她是連方嶼醉酒後收房的,所有的姨娘中,她最不出眾,就連馬氏都比她模樣好看,這些年,連方嶼也從未正眼瞧她。
“不,不知道老爺今天過來……”
她不會說話,緊張地看向連曉小。
收到她求助的眼神,連曉小開口說道:“父親,今天是姨娘的生辰,姨娘不會說話,您別介意。”
她也不太會說話,說完就低下頭,看著自己面前的菜,靈機一動。
“父親,您嚐嚐女兒做的清蒸魚。”
“還有這道脆藕……”
連方嶼輕笑一聲,抱歉道:“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回頭我再幫你準備一份生辰禮。”
柳氏害羞道:“不用不用,老爺,您來了就好,多吃點菜!”
連曉小匆忙往嘴裡扒拉幾口菜,藉口離開。
“我廚房還燉著湯,我去看看。”
她貼心地幫忙關上了門。
直到主屋裡熄了燈,連方嶼確定在這裡留宿,柳氏身邊的婆子抹著眼淚,高興道:“太不容易了,姨娘等了這麼多年……”
“老爺要是早點來,咱們院子也不至於被大家忘了……”
房間裡的燈又重新點燃,婆子反應過來,攆連曉小去休息。
“四小姐快去歇著吧,這裡有我呢!我先去燒點熱水備著……”
柳氏院子裡沒有連方嶼的衣服,婆子又跑了一趟,去張氏那裡拿衣裳。
張氏恨得咬牙切齒。
“倒讓柳氏那個小狐狸精得逞了!”
她裝病,自然沒辦法開口留連方嶼,連方嶼肯定會去別人的院子。
“不過,四小姐早晚要嫁人,她就算留住老爺也沒什麼……”
張氏心情又好了起來。
連方嶼早上去衙門,昀王的車架在禮部門口停下。
他盯著的禮部尚書的位置被旁人搶了,再回到禮部多少有點被排擠,但因為孫家被查抄,大家愛惜羽毛,倒也沒有在明面上為難過他,只是箇中的滋味有點不太好受。
瞧見昀王的車架,他主動迎上去。
“見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