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大夫?”
眼見蘭花兒趴在桌子上輕聲哭泣,余天趕緊放下買好的禮盒,輕聲打了招呼。
“來啦...”
蘭花兒急忙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刻意隱瞞自己的困境,說道,“昨晚睡得不太好,這兩天鼻炎犯了,總是淌眼淚。這是你三嫂吧,我認得。怎麼了,是想檢查一下身體嗎?”
還是那麼親切。
但她哪兒是什麼鼻炎?
醫院今早剛開了一場例會,會議的主持人就是之前憑藉關係當上了副院長的競爭對手。
這個叫胡楊的女人得意極了。
在會議上,她特別找出蘭花兒大夫之前從醫生涯中涉及的幾處無關痛癢甚至算不上錯誤的錯誤,大肆批判,大造聲勢。在會議的後半個小時之內,幾乎成了批判蘭大夫的專場時間。
倒是有幾個平時和蘭大夫關係好的醫生幫著維護。
但胡楊卻明裡暗裡的言語威脅,話外之意明顯,誰要敢再替蘭大夫‘包庇’,誰就可以收拾收拾下崗再就業了。
副院長的權利並不小。
雖然不可以明著辭退,但卻可以暗地裡玩一些小手段。
官大一級能壓死人。
此般道理不必贅述。
余天先是說了三嫂要檢查的專案。
蘭大夫沒二話,立刻找了個小護士幫忙去做檢查。
三嫂走後,余天這才說起之前在京城囑託江華辦的事。
一聽說自己可能近期就要被調到京城協和醫院,蘭大夫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她本是愁容的臉上,此刻眉毛舒展,嘴角掛笑。
“真的?”
她高興壞了,大聲感謝道,“余天,我怎麼感謝你才好呢?我...我也沒幫過你們傢什麼大忙,你這麼做,讓我真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客氣了。”
余天溫柔笑道,“蘭大夫,這不算什麼,我是報恩。但我也不瞞著你,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媳婦兒婉柔現在懷了孕,也在京城住著,我尋思你要是能去的話,她再去醫院做些檢查什麼的,不也會方便許多嗎?而且還有,憑你的醫術和人格,你一定能認識許多其他優秀大夫,到時候我再有朋友想看個病什麼的,同樣會方便不少,我這也是在為自己的未來行方便。”
話說的很客氣,也很在理。
余天對蘭大夫沒啥隱瞞。
他更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角色。
因為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改變,都有可能造成整個未來的大方向偏移。
余天還記得前世年輕時曾看過一段古文。
說的是有個將軍打了勝仗,殺牛宰羊犒賞三軍,卻唯獨沒有給自己的車伕吃肉。
偏偏就是這麼一個細節,最終導致這個車伕懷恨在心。
在衝鋒打仗時,車伕直接將這個將軍的車馬直接拉進了敵營,從而導致整個戰場的勝負天平發生巨大傾斜。
細節決定成敗。
生命中出現的每個人都有價值...
蘭大夫喜極而泣。
她太相信余天能做到了。
現如今在春城,誰人不知道余天做過的壯舉,這是絕對的實力派!
“蘭大夫,你先忙,我出去一趟看看三嫂。”
余天知道蘭大夫肯定是受了委屈,起身出門去找院長
他剛離開沒半小時。
新上任的副院長鬍楊便親自帶著三四個小大夫,趾高氣揚地走進蘭大夫的辦公室,拿著寫著密密麻麻文字的紙張,進來找她的麻煩。
“這個,你看下,今天會上遺留的問題!”
胡楊是個醜陋的女人。
她到了蘭大夫近前,指著本子上的記錄,高高在上,嚴厲責問道,“半年前,你爭取了一條手術費用減免對吧?這也不符合條件吶,這個叫餘海明的病患雖然是農村人,但按照咱們的條例規定,申請貧困補助的期限起碼要七天,你怎麼給特批提前了好幾天,你有這個權利嗎?”
當初餘海明手術時,蘭大夫在背後沒少出力。
那時余天還是個窮小子,她根本沒圖什麼,只是因為心善。
“當初...”
她回憶過往,說道,“當初是病患的家屬湊不上錢,手術又耽誤不得,我看他們怪可憐的,所以特別找了財務處的張...”
“閉嘴吧!”
話音未落,胡楊嗤笑一聲打斷道,“什麼張不張的,你說張會計是吧?告訴你,我剛剛才去找過她,也剛給她下了處罰決定書!現在我來找你,就是為了對一下口供!來,這兒有兩張紙,你給我寫個情況說明,再寫個檢討書!至於如何處罰你,是罰款還是辭退,這件事我會在下週的例會上交給院長來處理!”
啪。
啪。
胡楊用力將紙和筆拍在桌子上,抱著肩膀,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
她得意的差點兒要起飛。
心裡想著,敢和我胡楊競爭副院長的職位,也不看看你一個毫無人脈關係的小大夫是幾斤幾兩!
就算你醫術高超。
就算你醫者仁心!
但這又有什麼用呢?
“...”
蘭大夫深吸一口氣,沉默不語。
她很憤怒,憤怒於這個胡楊為什麼不考慮考慮病患的心情!
“我做得沒錯!”
她氣不過,站起身來,據理力爭,“我記得在去年年會上,咱們院長也說過,凡事都要講究人性化,凡有緊急的事兒,都可以特事特辦!你想想,當初患者家屬湊不上錢,再晚兩天手術,腿部就會因此受到永久性創傷,甚至可能成為瘸子!這要是你父親的話,你想讓他成為瘸子嗎?”
“你!”
胡楊辯不過理,氣急敗壞揚起手來,狠狠扇了蘭大夫一個嘴巴。
啪。
蘭大夫的臉當時就紅了,受力之下,馬尾辮上的綁紮鬆開,頭髮散亂,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靠在一旁的辦公桌上。
“我今天就讓你下崗!”
胡楊擼胳膊挽袖子,說出了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