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盼盼電器廠曾經的兩位副總,王嘉良和趙攀偉。
王嘉良三十六歲,一米七十多的個頭,鷹鉤鼻子吊眼梢,帶著一頂雷鋒帽,穿著深藍色的羊皮大衣,手裡拎著一袋水果。
趙攀偉也三十多,小個不高,兩隻老鼠眼滴溜溜的亂轉,手裡則拿著一沓白紙,不知道寫的什麼東西。
這兩人對劉作林是不親假親不近假近。
自顧落座,叫了聲劉總,便又嘰咕嘰咕眼睛,打量起余天來。
“這不是那誰嗎?”
王嘉良看向趙攀偉,調侃道,“就那個...那個幫咱們廠子賣出去兩百多臺電飯鍋那小子,誒,你怎麼也在這兒呢?”
“哈哈哈!”
趙攀偉不等余天答話,便對王嘉良說,“那還用猜嗎?這小子肯定是奔著劉麗紅來的,看人落魄了,想趁火打劫,共度春宵!算了算了,咱們沒時間搭理他,趕緊把文書給劉總看看讓他簽字,下午還得忙廠子的事兒呢。”
話落。
趙攀偉將手裡的白紙遞到劉作林眼前。
上面寫的是收購協議。
他們想用五萬塊錢的價格,收走盼盼電器廠內遺留的價值一萬多的裝置以及所有土地使用權。
劉作林真打算賣了。
畢竟在電飯鍋上吃了大虧,賠錢他也認了。
但他不肯賣給這二人,他甚至不願多看他們一眼。
“滾!”
他好不容易攢出一口氣,怒罵了一句。
可這般怒火,卻只惹得兩人哈哈大笑,滿不在乎。
“我說劉總。”
王嘉良放下水果,似笑非笑,“你還以為你是曾經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劉總呢是不?我這麼多年伺候你,給你伺候出毛病了是吧?你他媽籤不籤,籤不籤!你不賣的話,我還他媽折騰你!媽的,別給我敬酒不吃吃罰酒!”
“對!”
趙攀偉也大聲嗤笑道,“劉作林,你以為你是東北王張作霖呢?跟我們在這兒擺什麼譜,趕緊簽了!告訴你,我們想搞你的話,有一百種方法!你現在是落魄的鳳凰,你就是個落湯雞,落水狗,還他媽死撐著幹什麼?”
兩人是完全沒把余天放在眼裡。
余天也不惱。
劉作林氣得說不出話來,劉麗紅忍不了了,站起來破口大罵。
“兩個白眼狼!”
她又氣哭了,大聲罵道,“虧了我爸對你們那麼好,你們別忘了,你們能住上房子開上小車,可都是我爸一點一點帶你們起來的!可你們現在...現在...”
她想說又說不出來,目光投向余天,尋求幫助。
余天點了點頭,示意劉麗紅安靜,隨後十分客氣地對兩人說道,“兩位哥哥,能小點聲嗎?這是醫院,你們是在和病人說話,我希望你們能溫柔點。”
哈哈哈!
笑死個人。
兩人見余天跟個軟柿子差不多,當即發出更加猖狂的笑聲。
余天也附和著笑。
直至兩人笑的差不多了,他才又說道,“咱們出去聊聊,現在劉叔病著,神志不清楚,他們家的事兒,現在由我來主持。”
“你?”
王嘉良眼梢吊起老高,“你是什麼東西,你有權利替他做決定嗎?”
“有!”
“他有...”
不待余天回答,劉麗紅和劉作林異口同聲回答出來。
父女二人現在沒有主心骨。
王嘉良和趙攀偉卻很不屑。
他們只當劉作林這是病急亂投醫,十分漠視。
“挺能忽悠啊,那就出去說。”
兩人又把禮盒拿走,協議揣在棉大衣裡。
一前一後,三人出門,余天帶著他們到了樓下醫院的小花園中。
“兩個白眼狼,我看你們是皮癢了欠揍。”
余天站定之後,面色一冷,忽地開口罵了句。
這忽然而來的轉變,使得趙攀偉兩人一愣,互相對視,不知何意。
不是商量簽字的問題嗎?
怎麼還罵上人了!
還說什麼欠揍?
這小子不會是真要動手打人吧!
他們還真沒想錯。
余天就是要打人。
但這次打人並不是莽夫所為,他是要藉此來給劉作林和劉麗紅信心,讓她們父女倆完全清楚,自己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畢竟要合作。
怎麼著。
也得給合作伙伴一份好的見面禮不是?
“去你媽的!”
一聲怒吼。
余天一個箭步竄上前,拳頭攥緊,直奔王嘉良的面門。
轟!
王嘉良哪兒能躲得過。
鼻口竄血,一個趔趄,摔倒在雪地上。
“好他媽小子!”趙攀偉反應過來,掄起禮盒,直奔余天腦袋上招呼。
“去你媽的!”余天又是一聲爆喝,向後一躲,隨即猛然向前,抬起腿來,對準趙攀偉的小腹就是狠狠一大腳。
轟!
趙攀偉倒地不起。
他和王嘉良都是酒肉之徒,身體虛著呢。
但這還不算過癮。
余天環顧四周,手腳麻利的撿起地上的兩塊兒板磚。
一竄身。
雙手各自輪開,對準兩人的渾身各處就是一頓猛砸。
好在這是冬天,兩人穿的還算厚重。
但儘管這樣,他們還是被打的哭爹喊娘。
“滾蛋!”
余天出了氣,站起身笑罵道,“我這一生最恨反骨崽白眼狼,你們在哪兒上班我不管,回去告訴你們廠長,就說我余天來了,我不但要從你們手中奪回原本屬於劉叔的一切,我還要讓他的廠子徹底倒閉!”
好大的口氣!
好強的氣魄!
猶如猛虎下山,好似龍騰九霄!
這自信的眼神頓時讓王嘉良兩人震撼住了。
“你...”
王嘉良爬起身,擦了擦鼻子,“余天是吧,你他媽給我等著!我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來,我這就回去告訴我們廠長!”
不怕告訴。
余天絲毫不擔心。
而且他更不擔心對方玩黑的。
畢竟現在是83年,嚴打在即。
京城又是天子腳下,那些混蛋流氓早就該抓的抓,該藏的藏,誰也不敢冒泡!
既然沒有黑的,那就玩白的。
商業競爭?
這方面,余天就算是沒重生回來,他也從沒怕過誰。
幹!
就從拯救盼盼電器廠打響京城第一炮!
王嘉良和趙攀偉像落水狗一樣跑了,余天拍拍手,回頭再次走進醫院。
此時。
劉麗紅也正在樓上的窗戶口看著。
她的眼中有小星星在閃爍,剛才的那一番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心中的感覺無法言喻。
“劉叔。”
回到病房,余天落座,和沒事人一樣說道,“你那些裝置都留下,生產線能用就用,不行就改裝。現在咱們來談談合作的事兒吧,我準備投資三十萬,借用你的工廠場地。至於分成,你覺得我該分給你多少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