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聽到橋蕤稟報的訊息,也是愣了一下。
橋蕤帶兵去長山糧倉的方向,怎麼大半夜的就回來,這麼快就已經剿滅了陸玄的人嗎?
袁術的心頭,有些打鼓。
他有些擔心,嚥下一口唾沫,壓下內心的一絲慌亂,吩咐道:“把人帶進來。”
不多時,狼狽不堪的橋蕤回來了。他頭盔掉了,鬢髮散亂,神色驚慌,一進入營帳中,就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在了地上,高聲道:“回稟主公,末將帶著大軍去長山糧倉馳援,還沒有抵達,半路上就遇到埋伏。大軍兵敗,請主公責罰。”
袁術聽到後,氣得怒火攻心。
呼吸,急促無比。
一雙眼睛,更是通紅。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還是發生了。橋蕤落敗,意味著他的大軍徹底落敗,他擊敗陸玄的希望徹底沒了。
袁術心頭憤怒,大步走到橋蕤的面前,一腳踹了出去。
砰!!
橋蕤捱了一腳,直接倒在地上,一副任由打罵的模樣。
“廢物,你們兩個廢物,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許劭去了霍縣,遭到埋伏,兵敗如山倒的逃回來。如今,你橋蕤在半路上遭到埋伏,也是狼狽逃回來。”
“你們一個個的,都被陸玄的人埋伏,好得很啊!”
“陸玄在霍縣,總共就這麼一丁點的人,能有多少人參加埋伏呢?而你們你們一個是一萬五千人,一個是五千人,陸玄的兵力,難道比我們更多嗎?”
“你們,都該死!”
袁術破口大罵,氣急敗壞,整個人快瘋了一樣。
糧倉沒了!
軍隊也沒了!
這次他來討伐陸玄,沒有得到半點的好處,反倒是自己損兵折將,陷入了危機當中。
許劭和橋蕤暫時都沒有說話,兩人都是戴罪之身。
“報!”
就在此時,又有士兵進入。
士兵神色急切,稟報道:“啟稟將軍,營地後方有大批陸玄的軍隊,朝我們殺來。另外,霍縣方面也有大批陸玄的軍隊,朝大營殺來。”
袁術聽到訊息,頭皮發麻,心頭髮顫,罵人的心思都沒了,下令道:“撤軍,全部撤退。”
他捨棄了所有的竹簡文件,帶著寵妾馮方女,就急匆匆的撤離。
橋蕤和許劭等人,紛紛撤退。
許劭離開的時候,單獨留下了一個親隨,沒有跟著一起離開。
大軍營地,都在逃竄。
袁術的大軍撤離,孫策帶著程諮也跟著撤離。這一次孫策來,也是帶著大希望的,希望報仇雪恨。可是現在,袁術落敗,他報仇的希望又落空了。
沒了黃蓋、程普等人的舊部,孫策一時間也沒有依靠的人。
袁術難以成事,可是孫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所以只能跟著袁術一起撤離。
袁術往大營的東北方撤離,沒過多長的時間,陸玄帶著人抵達了袁術的大營,緊跟著周瑜也抵達。雙方匯合後,陸玄和周瑜留下,太史慈帶著黑甲兵,繼續去掩殺撤退的袁術。
袁術敗了,正該痛打落水狗。
現在是追擊的最佳時機。
陸玄和周瑜來到中軍大帳,清點袁術留下的文件。一番清點下來,都是些不重要的書信。
周瑜搖頭道:“主公,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袁術的文件中,涉及糧草的書信不多。另外,袁術要攻打廬江郡,針對廬江郡的書信,基本沒有。有此判斷,袁術真的不怎麼樣,打仗沒有足夠的情報,也沒有縝密的心思。”
陸玄笑了笑,說道:“袁術雖然出身袁家,可實際上,也就是個有些見識的紈絝子弟,奢靡無度,只知道享樂。按照許劭傳回的訊息,他在軍中享樂,肆意爛酒,和同出一源的袁紹相差太大。”
周瑜也點了點頭,道:“主公言之有理。”
陸玄和周瑜聊著天,翻看資料,重要的情報沒有發現,倒是在營帳中發現了不少的飛仙酒,以及袁術搜刮的錢財。
陸玄看到後,搖頭輕笑。
袁術的方向都錯了。
這時候,周泰進入營帳中,抱拳道:“主公,營地外有一個士兵,說是許劭的親隨,有事情稟報。”
“帶進來。”
陸玄吩咐一聲。
不多時,親隨進入,躬身道:“啟稟陸太守,家主說袁術的主簿閻象,因為勸阻袁術分兵,勸說袁術撤軍,惹怒了袁術,被扣在營地。袁術撤離的時候,沒有帶上閻象。這是個有才華的人,請陸太守安排。”
陸玄眼前一亮。
閻象比不得張昭這些人出名,可是在歷史上,也留下了一筆,他曾勸阻袁術稱帝。
可惜,不被袁術採納。
這樣的人,可以用。
這一次長山糧倉遇襲,閻象勸說袁術撤軍,其實是最佳的方案。袁術的軍心崩了,軍隊沒了戰鬥力,繼續分兵作戰,那就是自取滅亡。
陸玄詢問道:“你知道羈押閻象的地點嗎?”
“知道!”
親隨點頭回答。
陸玄讓周瑜繼續清點資料,他直接道:“帶路,我去見閻象!”
“喏!”
親隨回答一聲,帶著陸玄來到閻象的營帳外面。
陸玄大步進入了營帳中。
閻象正在看書,他先前聽到營地內亂糟糟的奔逃聲,也聽到看守他計程車兵說橋蕤和許劭兵敗逃回來。只是,沒有人來帶他離開,袁術也不管他,閻象就在這裡自生自滅。
閻象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去。只見來人一身甲冑,身上染血,渾身透著煞氣。可是來的人很年輕,就是個二十左右的青年,劍眉朗目,極為俊朗。
“你是陸玄?”
閻象一下有了猜測。
陸玄坐下來,笑說道:“閻先生的大名,陸玄早就久仰了。這次攻入袁術的營地中,提審了投降計程車兵,得知閻先生被袁術厭惡拘禁。所以,我特地來請閻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閻象面色冷肅,蒼老的臉上沒有半點的意動,淡淡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老夫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主公。陸太守的邀請,老夫心領了,讓陸太守失望了。想必陸太守,也不喜歡背主之人。”
陸玄笑了笑,不以為意。
漢末三國時代,之所以輝煌燦爛,被無數人傳唱,是因為雖然處於王朝末期禮樂崩壞,可是忠孝禮儀還在。
這個時代,有關羽的忠貞不二,千里走單騎;也有荀彧的苦心顧慮,即便為曹操謀劃,也依舊心繫漢室;這裡更有諸葛亮承繼託孤重任,鞠躬盡瘁。
這時代的主旋律,依舊是忠孝,所以陸玄對閻象的表態不意外。
等到西晉八王之亂後,衣冠南渡,南北朝最根本的忠孝都崩壞,天下人都認為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你殺我,我殺你,天下一大殺,再無忠孝可言。
陸玄神色柔和,不急不緩道:“我聽說閻公是揚州九江人,袁術抵達了九江郡,才為袁術效力。閻公自身,潔身自好,品性俱佳,是一心想造福百姓的人。”
閻象聽到陸玄誇獎抬舉的話,冷肅的神色稍稍緩和,搖頭道:“區區賤名,不足掛齒。更何況外面的訊息,也多是傳聞,都是名不副實的事情,陸太守過獎了。”
陸玄繼續道:“閻公一心想造福百姓,可是袁術喜好奢靡,貪財好色,肆意的斂財壓榨百姓,不約束部將,導致九江民不聊生。”
“閻公越是有才華,越是輔佐袁術,就會導致袁術的實力越強,受害的百姓越多。你的初衷是造福百姓,可是到頭來,卻是不斷的迫害百姓。”
“閻公,你的忠,不是真的忠。這樣的忠,是天下人都鄙夷的。這樣的忠,是助紂為虐的。”
陸玄正色道:“在下和袁術交戰,驅逐袁術,恢復地方安寧,是替天行道。閻公是識大體的人,為什麼要執迷不悟,執意為一個肆虐百姓的人效忠呢?不值得,也不應該。”
刷!
閻象面色微變。
他看向陸玄的眼神,有些詫異,沒想到陸玄的話是提前埋了鉤子。
他以為,陸玄是誇讚他。
沒想到是藉助他的名聲,來反駁他的忠心,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