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縣,位於九江郡的西南方,和廬江郡接壤。過了成德縣南下,就是廬江郡北方的六安縣。上次袁術帶著大軍南下,就是先走成德縣,再進入六安縣。
曹昂帶著百餘護衛趕路,進入成德縣後,儘量隱藏行蹤,抓緊時間趕路。
只是,曹昂沒有過度的隱藏,至少沒有晝伏夜行。
在曹昂的心中,他依舊認為,袁術在兗州的南方立足,不敢胡來。因為袁術對曹昂採取任何行動,兗州的兵力隨時可以南下,直接攻打袁術。
到時候,袁術吃不了兜著走。
曹昂帶著人剛進入成德縣,還有些警惕性。只是一路前進,走了四十多里路後,一直沒有遇到敵人,距離成德縣的縣城還有五六十里路,曹昂漸漸放鬆了警惕。
當隊伍途經前方的落雁山,曹昂帶著人大搖大擺地趕路。一行人途經山下,曹昂騎著馬前進的時候,忽然間,耳朵一動。
“戒備!”
曹昂迅速下令。
他鏗鏘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盯著落雁山的山林方向。
山林中,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一群身穿甲冑,手持武器計程車兵,從山林中衝出來,把曹昂一行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為首的人,名叫張標。
他是張勳的族弟,張勳死了後,張標被提拔起來,在軍中擔任一個裨將軍。這次要對付曹昂,楊弘把張標派來了,是給張標立功的機會。
張標帶來了千餘人,都是精銳。
張標也是有些見識的人,知道曹昂的身邊,必定是精銳,不好對付。他沒有直接進攻,眼神狡黠,高聲吩咐道:“我是落雁山的寨主,你們放下武器,脫下甲冑,交出所有的物資,我放你們離去。否則,殺無赦。”
只要曹昂放下了武器,張標就可以肆意屠戮。
沒了武器的人,不足為懼。
這是他故意為之。
曹昂看到身穿甲冑計程車兵,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一抹肅殺神色。
賊匪?
他也是跟著父親曹操上過戰場的人,知道落草為寇的賊匪,亦或是流民組成的黃巾,都是衣衫不整,武器雜亂,連基本的制式武器都沒有。
更別說,還裝備大量的甲冑。
這是不可能的。
眼前的賊匪,全都有了,制式武器、甲冑,甚至一些將領還有戰馬,這是落草為寇的賊匪具備的嗎?
不可能的。
曹昂一瞬間,就想到了這是袁術的人,是袁術安排人來劫殺他。
“被陸玄算中了。”
曹昂心中,瞬間想到了陸玄的話。
他離開舒縣的時候,陸玄曾專門說,袁術不會罷休,肯定會派人劫殺。當初曹昂很自信地認為,袁術不敢劫殺,畢竟袁術的實力弱,惹不起他的父親曹操。
現在,證明了陸玄判斷的正確。
曹昂心中對陸玄,更是讚歎,不愧是父親選中的人。
有兩把刷子!
他更是誤會了陸玄,辜負了陸玄的一番心意。
曹昂盯著張標,又掃了一眼周圍計程車兵,握緊手中的佩劍,沒有絲毫的退步,直接下令道:“殺,殺過去!”
一聲令下,曹昂身先士卒衝出。
身邊的百餘士兵,紛紛拔出戰刀,和曹昂一起發起衝刺。
張標看到後,冷笑道:“負隅頑抗,不自量力。既然你們找死,我成全你,殺!”
命令下達,張標麾下計程車兵也發起進攻,迅速合圍進攻。張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武藝不好,沒有去衝陣,直接退到了後方指揮。
大批大批計程車兵衝鋒,掄刀劈砍,圍殺曹昂的人。
曹昂的武藝不差,身邊都是悍卒,很是悍勇。一開始,曹昂帶著人所向披靡,不斷地突進。可是張標的人太多了,也都是精銳,以至於曹昂一鼓作氣沒能殺出去,就被堵住了。
雙方不斷地廝殺,曹昂數次要帶兵突破,可是張標計程車兵硬生生堵住了道路。
曹昂被死死堵住。
無法突破。
曹昂的內心,緊張了起來。
連續的廝殺,他身上已經染血,提著劍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身邊計程車兵不斷被殺,曹昂一顆心已經是沉了下去。
這一回栽了!
他後悔自己沒有聽陸玄的,如果聽了陸玄的話,更小心一些,更警惕些,就不會面臨危險。
現在,一切都晚了!
“殺出去。”
曹昂即便緊張,即便內心後悔,也不曾放棄,還在帶人突進。
他的人,死傷越來越多。
他的兵,浴血奮戰。
所有人悍不畏死,迅速突進。
“公子,這些人不是賊寇,是袁術的精銳,他們要把我們殲滅在這裡,如果繼續衝,即便拼光了都沒有可能突圍出去。我們後方的包圍圈更薄弱一些,往後面突圍,撤離成德縣,往廬江郡去。”
隨行的百夫長,高聲建議。
曹昂回頭看了眼。
後方雖然也有一些袁軍士兵合圍,堵住了他的退路,相比於前方聚集的袁軍士兵還是好一些。
曹昂點了點頭,下令調轉方向突圍。只是曹昂的人調轉方向突圍,張標也跟著調整,仍是堵住曹昂突圍的方向,導致曹昂始終無法突破。
時間流逝,護衛越來越少。
曹昂的一顆心沉了下去,袁術鐵了心要殺他,不計代價的安排士兵殺來。
“公子,咱們無法突圍,我先走一步。”
一名士兵嘶吼著衝刺。
“公子,看我老徐殺敵。您不是說,要向我請教殺敵的辦法嗎,看好了,沒有別的竅門,就是悍不畏死,這就是我老徐的不傳之秘。”
“公子,我今天沒有喝酒,是清醒的,您看我殺敵。”
“公子,看我老王威風。”
曹昂麾下的老兵,不斷的衝刺,不斷的拼殺。這些人選擇了不抵擋的拼殺,意圖為曹昂殺出一條路來。只是曹昂的身邊,缺少了真正的猛將,兵力也少,即便麾下的人不要命的衝刺,依舊沒能衝出去。
曹昂看到一個個士兵奮不顧身的衝刺,目眥欲裂,眼眶中噙著淚水,神情更是痛苦。
溫潤的臉上,滿是猙獰。
溫潤的臉上,滿是憤怒。
他不斷的揮劍,不斷的猛攻,以至於身上受了傷,還是殺不出去。
呼!呼!!
曹昂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疲憊不堪。他握住劍柄的手,都輕微的顫抖著,整個人無比的難受。這一刻的曹昂,內心焦灼,無比的痛苦。
他後悔。
可是在後悔的眼神中,又充斥著決絕和慨然。
逃不掉了。
那就,拼死一戰,死也不能讓這些人好過。
“諸位,我們不逃了,不撤了,儘可能的多殺敵。我曹昂就算是死,也不能窩囊的死。咱們拼死一戰,讓這些袁術的人知道,我曹軍全是硬骨頭,想吞下我們,就得做好被磕壞牙齒的準備。”
“殺啊。”
曹昂歇斯底里的嘶吼咆哮。
他摸了一把臉上的鮮血,眼神堅定,再無彷徨,不斷的拼殺。
“殺,殺敵。”
“殺光袁狗計程車兵,殺。”
“公子,我等拼死一戰。”
一個個曹昂計程車兵悍不畏死的衝鋒,對他們來說,曹昂都赴死,他們還怕什麼呢?
張標看在了眼中,忽然嗤笑一聲。
拼死一戰?
要消耗他的兵力?
即便他麾下計程車兵損失了很多,可是他足足有一千人,曹昂的手中不過是百餘人,雙方的實力和人數懸殊巨大,曹昂即便是拼死,也註定難以翻天。
這一次,曹昂死定了。
張標想著誅殺了曹昂,自己就立下大功勳,說不定可以得到嘉獎。到時候,族兄張勳昔日的身份,他也可以得到,他也能掌握軍隊。
忽然,張標耳朵一動。他側著耳朵傾聽,朝後方看去,只見落雁山後方的寬闊官道上,好像傳來了喊殺聲。
殺聲震天,此起彼伏。
“殺啊,殺!”
“殺袁軍。”
片刻後,張標清晰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喊殺聲。這聲音,越來越近。遠遠看去,官道上更是煙塵四起,一支迅速奔跑的軍隊,出現在了張標的視線中。
“不好。”
張標臉色大變。
他完全沒有想到,到了斬殺曹昂的關鍵時刻,竟然遭到了突襲。再給他一刻鐘,他就能斬殺曹昂。到時候即便有人來幫曹昂,那也是晚了。
“殺上去,斬殺曹昂。”
張標氣急敗壞的下令。
大批大批的袁軍,進一步的猛攻。
曹昂聽到後方傳來的訊息,一下激動了起來,無比的亢奮,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他舉起長劍,高聲嘶吼道:“我們的援軍來了,殺啊。”
他眼中充斥著怒火。
他要報仇。
麾下的曹兵,也是大受振奮,一個個提著刀奮力廝殺。
說時遲,那時快,轉眼間太史慈率領的一千士兵進入了戰場。他早就得到陸玄的傳信,又接到許劭的訊息,知道埋伏的大範圍。
另外,太史慈為了穩妥起見,一直安排人尾隨曹昂,盯著曹昂的行蹤,自然能隨時接應。
“廬江太史慈在此,殺!”
太史慈提著槍殺入戰場,一個猛衝,沖垮了袁軍的防線。麾下的黑甲兵,更是銳氣逼人,一個照面就沖垮了袁軍,黑甲兵過處,碾壓袁軍,形成單方面的屠戮。
這一千人,是黑甲兵中最精銳計程車兵,是太史慈特意帶來的。
藉此,展露給曹昂看。
曹昂看到太史慈衝殺的一幕,也是愣了愣神。如果他的兵力再多一些,不說一千人和袁軍對抗,只要有五百人,他都能擊敗這一千袁軍。
曹昂知道身邊士兵的戰鬥力,這些人是精銳,可是和殺來的太史慈士兵相比較,仍是差了一些。
曹昂看著太史慈,看著黑甲兵,心中感慨,陸玄麾下軍隊的戰鬥力強橫。
恐怕,只有父親的親兵,才有這樣的戰鬥力。
太史慈不管曹昂的想法,策馬衝刺,長槍過處,擋者披靡,不斷挑殺一個個袁軍士兵。
對普通的精銳士兵來說,戰刀是最好的選擇,能不斷的劈砍,簡單也輕鬆。對於太史慈這樣的猛將來說,長槍在戰場上最好用。因為猛將揮刀斬在敵人的身體上,殺傷力雖然很強,可是刀刃容易被骨頭卡住。
長時間的劈砍,容易捲刃。
長槍不存在這個問題。
太史慈握著長槍,只需要捅就完了。一槍下去,捅一個洞直接就抽出,絲滑順暢,不受影響,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猛將的優勢。
太史慈就是如此。
大槍過處,不斷殺敵。
太史慈的目光,鎖定了張標的方向,因為張標身穿銀甲,一眼就能判斷出張標的身份。他縱馬狂奔,不斷的衝刺,短短時間,就縮短了距離,雙方不到二十步。
張標看到太史慈殺來,看到太史慈的長槍殺人如殺雞,冷不禁打了個寒顫。
“撤軍!”
張標歇斯底里的下令。
他轉身就撤退。
張標拍打馬背,迅速脫離戰場。
太史慈看到張標要逃,神色很平靜,策馬追了一陣,周圍沒有敵人的時候,他雙腿夾住馬腹,穩穩跨坐在馬背上,長槍橫亙在身前,取出攜帶的大弓,伸手從兜囊中取出一支弓箭,瞄準了張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