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秋少卿眸光一凝,認出了這青衫青年。
朱雀書院十三先生,楚休。
“老子的名聲,好像徹底毀了!”楚休喝了口悶酒,心裡無語至極。
這一路,不管是在酒館,還是在酒樓或賭坊,只要是有江湖人的地方,總是能夠聽到有關他和驚鴻劍仙的謠言。
而且這謠言,越來越離譜了。
秋少卿猶豫一瞬,默默飲了口酒。
他雖和楚休認識,也曾在書院後山的山頂一起喝過酒,但終究不是太熟。
並且,他還一直把楚休的好友景雲,當做對手。
嗖!
突兀地,一個酒碗直直襲向秋少卿。
秋少卿神色一凜,當即伸手,一把接住了襲來的酒碗。
“好歹也曾當過幾天的同窗,看到我了,連聲招呼都不打?”楚休沒好氣地瞪了眼秋少卿。
秋少卿一時無言,好一陣後,他問道:“你怎麼來劍州了?”
剛問完,他就感覺自己問了句廢話。
驚鴻劍仙來劍州了,這位十三先生來劍州,還需要理由嗎?
“劍州你家的,我不能來?”楚休輕哼,語氣有點衝。
秋少卿不說話了。
“你不太行啊。”楚休吐槽道,“敗給景雲一次,就硬不起來了?”
秋少卿臉色變冷,“你來劍州,就是為了專門嘲笑我的失敗?”
“都敗了,何須別人嘲諷?”楚休悠悠道,“你是名純粹的劍客,敗過一次,劍心受挫,想要再凝無敵之心,只怕並不容易。”
秋少卿沉著臉,並不言語。
確實不容易。
曾經的他,擁有一顆無敵心。
而今,他失去了那顆有我無敵的無敵之心。
楚休繼續,“你身上,有三千多道傷口,皆是劍氣所傷,我猜最近這段時間,你肯定是在瘋狂修煉。”
酒館老闆掃了眼秋少卿,若有所思。
秋少卿冷冷道:“跟你無關。”
“自然跟我無關。”楚休挑眉道,“前些天,我見了景雲,他已感悟驚雷劍意。”
秋少卿臉色微變。
驚雷劍意?
蒼穹山之頂的驚雷意!
“跟我無關。”秋少卿臉色顯得十分淡漠。
“口是心非。”楚休飲了口酒。
秋少卿忍不住瞪向楚休。
這人,真的很欠揍啊!
“蒼穹山有驚雷意,劍閣亦有萬劍池。”坐在櫃檯裡的酒館老闆冷不丁地說了句。
“嗯?”楚休、秋少卿同時看向櫃檯方向。
酒館老闆悠悠道:“少年郎,你在劍閣附近嘲笑一位劍閣真傳弟子,有些不厚道啊。”
楚休一臉無辜,“我以為我是在跟他開玩笑呢。”
秋少卿麵皮微抽。
開玩笑?
掰開我的傷口,再在上面撒鹽,這是開玩笑?
“聽說,你和你三師兄讓北涼國的安瀾皇后懷孕了?”酒館老闆忽然問道,露出一臉好奇的模樣。
楚休臉色頓時一僵。
“我也是在跟你開玩笑呢,你怎麼沒笑?”酒館老闆悠悠道。
“我笑你妹。”楚休瞪眼。
酒館老闆微笑道:“你和這位秋少俠並不是很熟,揭他的傷疤,可不算是玩笑,正如我和你不熟,談論你身上的事,你會很不爽。”
楚休頓了頓,盯著這酒館老闆,“你是在為他出頭?”
酒館老闆搖了搖頭,“我是在教你道理。”
“教我道理…”楚休輕語。
“五十年前,我曾在朱雀書院內院,修習三年,也算得上是你的前輩,難道沒資格教你道理?”酒館老闆挑眉道。
“……”
楚休、秋少卿皆是一怔。
“很詫異?”酒館老闆低頭,“我才不會告訴你們,我還曾經殺過北涼的皇帝呢。”
“殺過北涼的皇帝?”楚休睜大了眼睛。
“您是呂岩前輩?”秋少卿試探著問道。
“低調。”酒館老闆含蓄一笑。
秋少卿微微屏息,心中驚訝難言,竟然真是呂岩。
“呂岩是誰?”楚休有點迷茫。
酒館老闆無奈道:“後山的弟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啊。”
“呂岩前輩出身於我劍閣,曾在朱雀書院修習三年,另外,呂岩前輩還曾是北涼大將軍。”秋少卿淡淡介紹道。
“北涼大將軍?”楚休詫異,問道,“那他跟那位安瀾皇后的關係是?”
秋少卿看了眼酒館老闆,見酒館老闆僅是笑了笑,便直接說道:“驚鴻劍仙的家族被滅族之時,是呂岩前輩把驚鴻劍仙救出來的,也是呂岩前輩把驚鴻劍仙帶到了我劍閣…”
“這麼巧?”
楚休嘀咕,有些想吐槽,隨便一家酒館的老闆,就曾有這般傳奇的經歷?
“大概,這就是江湖吧。”
楚休暗道。
“你這種時候,本應在王權家族。”酒館老闆掃了眼楚休。
楚休回過神,悠悠道:“王權家族那點事,只是小事罷了,我不去,沒人敢亂來。”
“這倒也是。”酒館老闆點點頭,朱雀書院既然已經宣告會遣這位十三先生前往王權家族,那王權家族的糾紛,就必然需要等到這位十三先生到場,才會真正爆發。
“你們都是劍閣弟子,肯定都認識劍閣裡一位斷臂的長老吧?”楚休掃了眼秋少卿和酒館老闆,直接問道。
“你找郭長老?”秋少卿微怔。
酒館老闆也詫異地看了眼楚休,微微眯起了雙眼。
據他所知,斷臂的郭過是劍閣負責鎮守禁地的長老。
“認識就好。”楚休咧嘴一笑,道,“喝完酒,帶我去見他。”
秋少卿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找郭長老作甚?”
“他欠我家十師兄一條命。”楚休道,“我家十師兄說,劍閣的禁地,有一座陣法,能夠磨礪心智,所以我來了。”
秋少卿、酒館老闆都一時沉默。
“你知不知道驚鴻劍仙也來了劍閣?”秋少卿忍不住問道。
“來了劍閣?”楚休一怔,下意識地道,“我倒是知道她來了劍州。”
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江湖客,在亂傳謠言之時,不少人都曾提及過驚鴻劍仙的行蹤。
“你肯定不知道我為何會在這裡。”秋少卿幽幽說道。
楚休腦袋微歪,“來酒館喝酒,還需要理由嗎?”
酒館老闆笑道:“來酒館喝酒,自然不需要理由;但從禁地裡離開,多多少少都有一個理由,尤其是對於一位正在瘋狂磨礪己身的劍閣真傳弟子來說。”
楚休心中一動,忍不住揉了揉兩側太陽穴,“你們該不會是想說,那女人去了劍閣禁地吧?”
“你說呢?”
秋少卿冷笑,眼裡閃過幾分幸災樂禍。
酒館老闆瞧了眼楚休,腦海浮現上午那女人抓狂的模樣,眼裡閃過幾分笑意,心說這倆人要是再見面,那場面一定會很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