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一怔,合著還是因為我?
“你的天地一劍?”楚休不動聲色地問道。
柳葉白搖了搖頭,“天地浩瀚無邊,我感悟的劍道,還遠遠不夠。”
“這樣啊。”楚休稍稍鬆了口氣,他有點擔心,一旦這位南海劍神感悟出了真正的天地一劍,有可能會用他來試劍。
“你留在這裡,以防萬一。”柳葉白道。
楚休眸光閃動,緩緩點了點頭,說道:“好,我暫時留在這裡。你們到了陰崖,直接呼喚我大師兄即可,有四師兄在,大師兄會明白一切的。”
“那你小心些。”趙王孫叮囑道。
楚休微笑道:“現在的我,已非曾經的我。
就說這十九州之內,能在我手上過上十招的,不足一掌之數。”
柳葉白看了楚休一眼。
楚休想了想,伸出右手,伸出右手最長的中指,“這一掌之數里,劍神你是這個最長的。”
柳葉白身影閃動,剎那離開了淵底。
“總之,小心些,遇到不可敵之敵,溜之大吉。”趙王孫又叮囑道。
楚休微微頷首,“你也小心些,那邊的情況,比這邊,還要兇險數倍,你到了就知道了。”
“……”
趙王孫沒再多說,身影也消失在崖底。
這時,一直在毒瘴中艱難行走的李無名,終於衝到了楚休弄出的氤氳空間。
“這裡……”李無名打量著周圍的五彩氤氳,最後低頭看向不斷湧流著實質毒瘴的天坑,眼裡閃過一抹驚歎。
“以你這個年紀,能走到這裡,已經超過十九州絕大多數的天驕了。”楚休真誠讚道,這是他的真心話。
當初,他第一次來青冥淵,在無懼毒瘴的情況下,要不斷在毒瘴中修煉,花了挺長時間,適應流動的濃郁毒瘴後,才一步一步走到天坑這裡的。
李無名臉色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你是在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自然是誇你。”楚休笑道,“等你完成這邊的修煉,我建議你多在十九州走走,際遇帶來的實力增幅,通常會高於閉門造車。”
這是他自身的感悟。
李無名搖了搖頭,問道:“我師父和你四師兄哪去了?”
“他們去了另外一處險地。”楚休輕聲道。
“另外一處險地?”李無名一怔,旋即下意識地看向天坑,遲疑道,“他們進了這裡面?”
“額……”楚休頓了頓,搖頭道,“不是,我說的是,他們離開了青冥淵。”
李無名沒再多問,他知道,楚休來此,肯定是有事,師父、趙王孫兩人離去,大概就是為了幫楚休辦事。
“這對面的天地,是什麼樣?”李無名瞧著天坑,似是自語。
“好奇的話,以後實力夠了,那就過去一趟。”楚休笑道。
“那還需要很久。”李無名嘆氣道,“我很擔心,將來的我,可能會像師父一樣,喜靜不喜動。”
楚休一時無言,少年時意氣風發,想要仗劍載酒踏歌遊,逛遍大江南北,剷除所遇不平事…
等到年紀大一些,經歷多了,閱遍眾生百態,可能想法就會變了,想要安定下來。
更讓人意難平的是,通常有夢想的少年時期,沒有足夠的實力,意氣風發容易受挫,甚至一蹶不振,客死他鄉;
待擁有了足夠的實力後,卻又已失去了夢想,能夠得過且過,或許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古來世事兩難全。”楚休輕聲感慨道,“難怪那些小說傳記裡的主人翁,不僅天賦好,還運氣絕佳。
要是沒有足夠的天賦和運氣,只怕全都中道崩殂了。”
說著,他眼裡閃過一抹明悟。
在前世,他看一些網路小說,時常感覺作者寫的太過無腦,天材地寶彷彿上趕著想讓豬腳糟蹋。
現在想想,豬腳的運氣要是不足夠好,那能活出新手村嗎?
“最無恥的就是系統流,毫無道理的白給。”
楚休在心裡默默腹誹。
李無名斜睥楚休,問道:“你是天賦更好一些,還是運氣更好一些?”
“我既沒有天賦,也沒有運氣。”楚休看著李無名,一臉認真地說道,“我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和奮鬥。”
李無名:“……”
你特麼還能再賤一點嗎?
“你好像不信。”楚休輕哼道,“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我努力的時候。”
李無名搖了搖頭,問道:“你打算留在這裡?”
“在你師父迴歸之前,由我來指導你的修煉。”楚休說道。
李無名盯著楚休,緩緩道:“我決定了,我打算用回原來的名字,以後,我要叫李白。”
楚休眼皮一跳,當即改口道:“我選擇留在這裡,是想跟你學一學鑄劍之法,我想重新鑄造一下我這柄荒天劍。”
“李白到底有什麼含義?”李無名一臉納悶,“為什麼我不能叫李白?”
“李白……”楚休看著李無名,神色變得略顯深沉,“其實,他是我初戀的名字。”
“初戀?”李無名一呆。
楚休點點頭,抬頭望向上空,輕聲說道,“不止是初戀,還是青梅竹馬。
他很有才,我還記得,我第一次接觸他時,是聽到了他讀的一首詩。”
“一首詩?”李無名詫異。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楚休輕吟道,“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李無名默讀一遍,臉上詫異更甚,“這首詩,應該挺不錯的。”
“後來,他陪著我練劍。”楚休繼續編造道,“我小時候,很好動,無論對什麼,興趣通常都是一刻鐘。
對於練劍來說,這絕對是大忌。”
“不錯。”李無名點點頭,“練劍,需要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才行。”
“李白為了能讓我練好劍,跟我講了一位阿婆的故事。”楚休說道,“他說,他在河邊,看到了一位阿婆,手裡拿著一根鐵杵,正在河邊的鵝卵石上磨。
李白好奇,問阿婆:阿婆,你在幹嘛?
阿婆說:家裡沒針了,我想把這根鐵杵磨成針。
李白瞪大眼睛問:鐵杵怎麼可能磨成針呢?
阿婆笑著說: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負。上天絕對不會辜負一個堅持努力的人。
李白恍然大悟,回來後跟我講這個故事,最後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你這位初戀…悟性極高。”李無名輕聲說道。
“不是極高,是比天還高。”楚休微笑,隨後又道,“當時的我,比較愛鑽牛角尖,他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我說,鐵杵比鵝卵石硬多了,就算把鵝卵石磨成粉末,鐵杵也磨不成針。
我還說,就算那位老婆婆能磨動鐵杵,想磨成針也很困難,針是圓的,她磨鐵杵怎麼可能就那麼巧,磨成了圓的?”
“……”
李無名麵皮狠狠地抽了下,忍不住問道:“你這位初戀…有沒有揍你一頓?”
“揍我幹嘛?”楚休瞥了眼李無名,輕哼道:“他被我問的啞口無言。”
李無名沉默。
是啞口無言,還是憋的說不出話?
愚不可及!
“後來呢?”李無名問道,他有些好奇,那李白小時候就那般有悟性,絕不該默默無名才是。
“後來,在一個夜晚,他看著湖裡的月亮,又瞧了瞧天上的月亮,十分好奇,月亮為何會在湖裡出現。”楚休輕聲講述,“他想撈出湖裡的月亮。”
李無名心頭一緊,低聲問道:“然後呢?”
“然後……”楚休看著李無名,“李白這個名字,成為了我心中永遠的記憶。”
李無名沉默。
“我當初第一次聽說你叫李白,我的反應很奇怪,對吧?”楚休問道。
李無名微微頷首,當時這位十三先生的反應確實很奇怪,還問了他許多奇怪的問題。
“你若是繼續叫李白……”楚休瞧著李無名,“難道…你想當我初戀?”
說完,楚休自己就先噁心上了。
李無名整張臉都凝固住了,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嫌棄、噁心、抗拒。
“以後誰敢叫老子李白,老子弄死他。”李無名咬牙。
“這就對了。”楚休咧嘴一笑,說道,“以後,就讓李無名之名,響徹諸天萬界吧。”
“……”
李無名搖了搖頭,沒再這個話題多談,他看向天坑,輕語道:“自從知道天坑下面,還有一方天地,我心裡就一直瀰漫著一個念頭。”
楚休心領神會,不用多想,也知道李無名的想法是什麼。
“補天,就要先了解天……”楚休想起了柳葉白的話,眸光閃動,他在想,兩方天地之間,完整的天地屏障,是怎樣的存在…
同時,剛剛柳葉白也提及過,下方的冥天域有所異動,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有備則無患!
“我好像仍是少年呢。”楚休嘀咕,眼裡綻放著幾分笑意。
少年郎,總是喜歡冒險。
當然,對於如今的楚休來說,再去天坑最底端,其實用‘冒險’來形容,已經不算多準確了。
擁有氤氳混沌護體,就算身處虛無之地,他亦能安然無恙。
“只觀天地屏障,不進冥天域,應該也不算是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