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
楚休冷笑一聲,“這李羨淵,是鐵了心要把黑鍋扔給那個天宗國師了。”
“那咱們……”夏初雪忍不住問道。
“不用管他們。”楚休淡淡道,“別說僅僅是個天宗弟子,就算是乾皇親至,小爺也照樣進皇陵。”
見兩女面露擔憂,楚休補充道,“不要小瞧朱雀書院的份量,更不要小瞧我這個十三先生的份量。”
見識過師尊陳長生的強大,經歷過跟乾皇的對峙,楚休已經深刻理解,朱雀書院在長安城,乃至在整個十九州的份量。
實力至上!
即便是坐擁九州江山的乾皇,在至強者陳長生面前,也只能俯首。
甚至,在二先生王權、三先生張涼麵前,也須平等代之,壓根就不敢俯視。
“師尊若是離去,這一切大概都會改變。”
楚休靜默想著,變強的心,越發強烈了。
他和乾皇之間,有著不可調節的矛盾,未來若是師尊陳長生離開十九州,那他便必然要直面乾皇。
到那時,他便無法再借勢,只能以自身實力待之。
自身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馬車行駛到中皇山山腳下,停了下來。
二先生王權已至。
看到楚休身邊的三女,又想到早上的一些對話,二先生眉梢不可察覺地皺了起來。
“若是讓他當朱雀書院的院長,那以後……”
二先生腦海裡浮現楚休左擁右抱、在學堂講課的場景,麵皮發黑,微微抽搐了下。
“二師兄。”
“二先生。”
楚休、朱有容、老闆娘、夏初雪四人,齊齊招呼道。
二先生沒搭理,抬眼掃向跟來的蘇玉衡、李羨淵等人。
“道家天宗璇璣,見過書院二先生。”蘇玉衡紅唇輕啟,心裡泛起了幾分忐忑。
“璇璣嗎?”二先生若有所思,目光望向李羨淵。
李羨淵淡漠待之,並未開口說話。
“師兄,墨氏先祖應該是葬在了中皇山裡吧?”楚休開口問道。
蘇玉衡、李羨淵、二先生皆是一怔,旋即二先生點點頭,“確實葬在這邊。”
蘇玉衡瞥了眼李羨淵,問道:“李指揮使,你怎麼看?”
李羨淵平靜地道:“卑職一切都聽國師大人的。”
“是嗎?”蘇玉衡眉梢輕輕挑起,“我道門前賢,曾和墨氏交好,既然來到了墨氏先祖埋骨之地,身為道門天宗弟子,我需要前往拜祭一二才行。”
“卑職願跟國師大人同行。”李羨淵反應很快。
“這女人,反應倒是真快。”楚休暗哼。
“帶路吧。”二先生淡淡道,說完,轉身望向中皇山,目光深邃。
剛臨近此地之時,他便已經感受到了數股強大的氣息。
楚休看向老闆娘,溫聲問道:“能看出哪裡是入口嗎?”
“長安城的方向。”老闆娘輕聲道,“整座大墓,結構跟長安城一樣,四方共有七十二門,唯有面向長安城的朱雀門能夠進入。”
“朱雀門…”二先生輕語一聲,整個人周身衣衫震盪,凌空而起,急速升空。
他望向整座中皇山,最終目光落在了中皇山西山腳,身影一閃,消失無蹤。
“走。”
楚休大步向西。
老闆娘、朱有容、夏初雪三女緊隨其後。
“跟著。”蘇玉衡默默尾隨在楚休等人的身後。
“把這邊的訊息,傳給陛下。”李羨淵吩咐一句,也跟了上去。
中皇山西側。
二先生揹負雙手,指尖輕動,一縷縷無形真氣正在急速蔓延著,勘察西山腳的每一處。
“你們準備的黑狗血和大公雞都忘記拿了。”來到西山腳,楚休笑著調侃道。
老闆娘、朱有容俏臉皆是一紅,齊齊暗嗔了楚休一眼。
“這邊比剛剛那邊要乾淨一些。”夏初雪掃量了眼四周,輕聲說道。
“乾淨?”
楚休詫異,也掃量四周,他感覺這邊和剛剛那邊,沒什麼不同。
“確實乾淨些。”二先生道。
“是嗎?”楚休不置可否,看了眼夏初雪,吩咐道:“在這邊好好找一找。”
“哦。”夏初雪輕哦一聲,仔細觀察起來。
“你不是精通機關術嗎?你也多看看。”楚休看向老闆娘,吩咐道。
老闆娘沒說話,她直接拔出腰間的天啟劍,握劍的玉手輕輕一動,天啟劍頓時如孔雀開屏一般,綻放開來。
“日落剎那一線天,朱雀大街延墓間。”老闆娘輕語道。
楚休略作思忖,輕笑道:“交織的兩條線,可以確定一點。”
聞言,二先生心中一動,看了眼長安城方向,又看了眼天邊的霞雲,最後目光落在中皇山上,盯了一陣,右手輕震,一道掌勁直襲玉皇山一處。
剎那間,玉皇山這處塵土漫揚,有砂石脫落。
夏初雪的雙眸,望向了二先生掌擊之地,輕聲道:“這裡,確實不太一樣。”
眾人齊齊望去,煙塵散去,一塊幽黑的巨石浮現。
二先生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被堵死了?”楚休詫異。
“可真是大手筆。”二先生冷笑道,“這一塊黑金玄鐵,只怕能買下半個長安城了。”
“這麼值錢嗎?”楚休眼睛發亮,旋即咧嘴一笑,“離開的時候,搬走,我要了!”
二先生斜睥,“你有辦法挪開?”
楚休自信一笑,輕吟道:“尋龍分金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
關門如有八重險,不出陰陽八卦形。
在下不才,在盜墓一行,師從段德。”
“段德?”包括二先生在內的一眾人,皆是一怔,都沒聽說過段德之名。
楚休邁步走到二先生身邊,悠悠說道:“二師兄,思想不要拘泥於墓穴,放開點想。”
二先生凝思片刻,眉頭皺起,問道:“什麼意思?”
“所謂墓穴,就是亡者的房子。”楚休淡笑道,“那些守墓人,僅僅是堵住了墓穴大門罷了。
墓穴大門走不通,那就轟開其他地方,我還就不信了,墓穴其他地方,也都讓黑金玄鐵堵住了?”
二先生斜瞥楚休,“你確定你學盜墓?”
“你不認同我的話?”楚休反問道。
一旁的蘇玉衡有些看不下去了,“盜墓不走墓門,轟開其他地方,整座墓穴可能都會塌陷。”
“是嗎?”楚休瞧向蘇玉衡,微笑道,“那又如何呢?墓穴塌了也就塌了,關我什麼事呢?”
“你……”蘇玉衡悶聲道,“你不是要進去拜祭墨氏先祖嗎?”
“要是墓穴塌了,那我就在這外邊拜祭。”楚休悠悠道,“把這整座中皇山,都看做是墨氏先祖的陵墓就好了。”
“……”
眾人沉默。
“這小子是想引來守墓人,主動開啟墓穴大門…”二先生暗道,想了想,看向楚休,直接道,“這是師尊對你的考驗,一切都由你來決定。”
“那我就不客氣了。”楚休咧嘴一笑,抬眼望向整座中皇山,冷笑道,“如果沒人開啟墓穴大門,我就讓二師兄斬平整座中皇山。
如果你們對我二師兄的實力有所質疑,我還有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兄,要是他們都轟不開這座大墓,那我就只好請師尊來此了。
我師尊是誰,你們不會不清楚吧?”
“……”
中皇山上下,寂靜無聲。
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所有人都聽出了楚休言語當中的威脅之意。
“這小子……”李羨淵無言,剛剛聽楚休說師從段德,他還以為這小子真懂盜墓呢。
“這份無恥,比我強多了啊。”蘇玉衡暗道,心說我在天宗若是宣稱‘不給錢,就轟山’,師尊大概會直接活活打死我吧?
不是大概,是一定!
“卑鄙!”
一道蒼老的聲音憤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