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王府,東。
“有些想吃魚了。”
酒道人飲酒,腦海裡浮現了玉鼎觀附近的小鏡湖。
在徒兒楚休離開玉鼎觀、前往靈山郡城之前,師徒兩人曾在小鏡湖畔比試了一番。
他讓楚休衝著他施展一次拔劍術。
徒兒的拔劍速度確實很快,完全打破了初境的界限。
原本,酒道人以為僅此而已罷了。
等到徒兒離開的第二天,酒道人再臨小鏡湖畔,在這裡飲酒,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小鏡湖裡,出現了大量的死魚。
他拿起一條死魚,稍一檢視,便發現魚骨、魚刺盡皆化作了齏粉,融在魚肉當中。
那魚肉煮熟之後,鮮美異常。
“來的真快啊。”
酒道人豪飲一口美酒,打了個哈欠,似睡似醉。
吉王府,西。
“老朽小瞧了他。”天機老人輕嘆。
孟天罡笑道:“老夫也小瞧了他。”
“這本是不可能之事。”天機老人道。
孟天罡道:“可他就是做到了。”
心裡再次想起了楚休的毒酒。
“即便能做到,他也不該做到。”天機老人說道,已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孟天罡笑道:“少年郎,當輕狂。他已經很低調了。”
吉王府,南。
“年輕真好啊,骨頭夠硬。”
“我這把老骨頭,可就不行了。”
“也不知道頂不頂得住。”
白鬚老者掃著地,輕輕嘆道。
在他前方,三丈外,一名穿著深色太監服飾的中年男子,定定看著白鬚老者。
“咱家是不是見過你?”中年男子緩緩問道。
“你現在轉身離開,我就告訴你,你見沒見過我。”白鬚老者一臉認真地說道。
中年男子目光淡了下去。
吉王府,北。
“莫藥王,咱家真的不想對您出手。”一名太監看著坐在板凳上的莫百草,輕聲說道。
莫百草微笑道:“那就別出手。”
“好,咱家只出腿。”這太監點頭,旋即又道,“咱家已答應莫藥王不出手,那莫藥王能否答應咱家,不要用毒。”
莫百草笑著搖了搖,又點了點頭,“好,我不用毒,只用藥。”
吉王府內。
“許大監居然敗了?”吉王李元化滿眼的不敢相信。
這可是通幽玄境的強者啊,怎麼會敗給一個少年郎?
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
李元化不敢相信。
“竟真贏了。”李羨淵盯著楚休手裡的長槍。
快,比前晚的那一劍,更快!
“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嗎?”
許諾敗了。
眼裡的不可置信,漸漸轉化為迷茫。
真有人能夠越三個大境界戰鬥?
且還是跟他戰鬥!
中毒,確實極大的影響了他的實力發揮。
但第一招,他的速度,是通幽玄境高手才能擁有的速度。
可卻被眼前的少年郎,擋了下來。
“咱家想問一個問題。”許諾看向楚休,緩緩道。
“你問。”楚休點頭,眼前這太監,一直等到他做好準備,才開始出手,有資格問他問題。
“你真的僅僅是第一境嗎?”許諾問道。
“我還以為你會問,我何時給你下的毒呢。”楚休輕笑。
“那已不重要。”許諾道。
楚休想了想,道:“我師父經常說我是怪胎,我確實還沒開始進行武道築基,不過,我大概已經打破了第一境的枷鎖。”
這是實話。
體內擁有寒毒,他無法進行武道築基,那就只能在第一境裡打轉。
這就像是一條本該匯流進大海的河流,因巨大河堤的阻隔,無法匯流進海,那就只能在河堤前打轉,聚集的河水越來越多,河道變得越來越快,河水的深度也變得越來越深…
或許,在不知不覺間,河流已經自成一座小汪洋。
“打破第一境的枷鎖,不就是進入到第二境了嗎?”許諾有些迷茫。
楚休搖了搖頭,想了想道:“你可以理解為,一個縣令,他一直沒升官,不斷轉換各地,當著縣令。”
許諾若有所思,呢喃道:“那這縣令的人脈,一定很廣。”
“或許。”楚休笑了。
“咱家,敗了。”許諾閉上了雙眼。
楚休身影一閃,剎那間出現在許諾身後,一掌擊在許諾後腦勺,將之擊暈。
抬眼,望向主殿方向,目光冷冽。
李元化臉色鐵青,咬牙道:“李指揮使,去殺了他。”
李羨淵緩緩邁步,走到了楚休的前方。
“你一個人若是不行,就讓你的龍淵衛一起上,車輪戰累死他。”李元化冷笑。
李羨淵淡淡道:“此地並不寬闊,不適合列陣。本將若是不行,來再多龍淵衛都沒用。”
“那你就殺了他。”李元化冷冷道。
“或許,無需動手。”李羨淵道。
“什麼?”李元化皺眉,一時沒反應過來。
一襲鳳冠霞帔的裴虞仙自側殿新房走了出來。
“你回去吧,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裴虞仙看向楚休,一臉清冷。
楚休斜瞥裴虞仙,“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裴虞仙蹙眉,淡淡地看著楚休。
楚休手中長槍微抬,槍尖指向吉王李元化,“我是為他而來。”
李元化冷笑。
“等你成為書院內院弟子,再想著對付他也不遲。”裴虞仙輕聲道,“回去吧,左衝肯定不希望你這樣。”
“你不僅誤會了我的來意,還誤會了我和左衝的關係。”楚休道,“我是左衝的債主,左衝欠了我二十萬兩銀子。
原本應該你這個未婚妻來還,既然你選擇嫁給這個廢物,那賬自然也要轉移到這廢物身上。”
裴虞仙蹙眉。
“李羨淵,你還在等什麼?沒聽到他對孤不敬嗎?”李元化咬牙,滿臉冷戾。
“回去,或者,死。”李羨淵緩緩拔出了腰間懸劍。
“最後一關,果真是你。”楚休微微緊了緊握住長槍的五指,輕語道,“用他最擅長的長槍,了結你和他的恩怨,再合適不過了。”
“我已見過你出手,而你並不瞭解我。”李羨淵道。
“對你,我都懶得用毒。”楚休冷冽一笑,單手持槍,猛然前揮,一股凌厲的槍勁,直直襲向李羨淵。
劍光,似殘陽散出的光輝,灑向楚休。
李羨淵出劍。
這一戰,爆發。
轟。
長槍槍尖轟擊在長劍上,崩起一道轟鳴。
兩人腳步皆有一瞬間的停滯,長槍、長劍便再次斬擊在一起。
長槍在猛劈,沒有任何招式可言。
李羨淵手中長劍,亦在狂劈,回應著楚休的斬擊。
兩人就像是初學槍法和劍法的學徒一樣,只懂得猛烈對轟。
楚休的眼睛紅了,力氣越使越大。
李羨淵面容冷漠如冰,心中卻泛起了幾分難言的悲愴。
這不是戰鬥,這是一場發洩。
“他是你親手養大的。”楚休爆喝,整個人高高躍起,雙手持槍,狠狠劈向李羨淵。
李羨淵輕輕閃身,躲開了這一擊。
轟!
青石地板轟碎四濺。
“直至最後一刻,他都在為你考慮,你在做什麼?”
“他本不用那般決然。”
“你,該打!”
楚休爆喝不斷,雙眼赤紅,一槍槍直劈李羨淵。
一旁觀戰的裴虞仙眼睛也紅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李羨淵面容冷漠,手中長劍不斷大力揮舞,沉著應對,心中悲愴卻越發強烈。
最終,他終是忍不住心中悲愴,雙眼發紅,仰天長嘯。
啪!
楚休速度忽提三倍有餘,槍頭一側背面直直扇向李羨淵的臉頰。
李羨淵登時身子一僵,眼眸裡滿滿都是呆滯。
啪!
楚休又出一槍,直接擊在了李羨淵的後頸處。
李羨淵整個人直挺挺地暈倒地上。
原本正悲傷流淚的裴虞仙,看到這一場景,直接就驚呆了。
吉王李元化也是看的一臉發懵。
“蠢貨,連苦肉計都不懂。”楚休下巴微微揚起。
裴虞仙:“???”
苦肉計?
“這人,真的是……”裴虞仙俏臉黑了,枉費她剛剛悲傷之餘,還有些心疼這人。
“卑鄙,你真卑鄙!”李元化大罵,心裡氣憤的不行。
“這是你的遺言嗎?”
楚休抬眼,看向李元化,眸光冷冽。
殺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