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徵花了一點功夫，順利跟眼前的安娜完成了交流。
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
主要是對面那麼多人中，會說話的人似乎只有那位安娜，其他人就像啞巴一樣，大多擺著一副撲克臉，一副無慾無求的摸樣。
這種情況下，只要兩人不爆發矛盾，當然不至於出什麼問題。
而最終的結果……兩人的情報高度一致，基本可以確認‘第一騎位’的位置了。
隨後，眾人一同出發。
只不過，兩撥人有些貌合神離。
畢竟只是抱有相同的目的而已，‘第一騎位’過來攪局之前，天策府和洋甘菊聯邦的羅斯教會本來就不算融洽，突然說能合作無間肯定是不可能的。
“聖徒……”
舒離跟在李徵身後，看著不遠處那位安娜揹著的屍體形狀的事物，突然喃喃問道：“盼秋，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夏盼秋沉默片刻，回道：“我跟你一樣，沒有在邊境線駐防過……只是聽說，羅斯教會那邊會冊封一些對教會有卓越貢獻、品德聖潔和信仰虔誠的教徒，讓其擔任聖徒。
這些聖徒死後，依舊會得到崇拜，而教徒們普遍也認為，他們的聖徒遺骨有神力，擁有創造奇蹟的能力，還具有庇護和保佑的作用。
經過長久發展，這些聖徒和後人便達成了某種默契……聖徒死之前，都會留下些什麼，可能是自己招牌術式的練習方式，可能是自己權柄能力的殘影，狠一點的，甚至會往自己的體內植入古物，利用最後的生命力強行封存一些獨特的能力，留給後人繼承。
這也是目前羅斯教會特有的制度……這套乾屍崇拜制度甚至連源頭教會都不會這麼做了，其他教會大多被冊封的聖徒死後根本不會留下什麼，他們卻依舊維持著這個習俗，也只有他們會這麼做，所以聖徒乾屍的相關製作流程一直是個謎。”
“受強大屍體庇護的洋甘菊聯邦賦能者……我記得資料上記載，舊時代有段時間，天策府成員是這麼稱呼洋甘菊聯邦的賦能者的。不過隨著最後一批聖徒接近消耗殆盡，新時代他們新冊封的聖徒越來越少，更別說甘願犧牲自己來生幫助後人的聖徒了，所以現在已經很少這麼叫了。”
“……”
舒離聞言，仔細想了想，然後露出恍然的表情：“我好像也聽過這個說法。”
然後。
她再次看了眼揹著屍體的安娜，繼續道：“那豈不是說，她挺厲害的？怪不得那麼傲氣。”
“厲不厲害不知道，但應該很虔誠。”
夏盼秋輕聲回道：“不然應該也不會被准許揹著聖徒的乾屍到處跑。”
舒離想到一出是一出，忽然問道：“那你覺得她跟陳鹿思相比怎麼樣？”
“……兩人就不是同一個型別的戰力，而且我們根本不瞭解這位安娜，完全沒有可比性。”
夏盼秋搖了搖頭：“而且你別忘了，陳鹿思還只是滲血，連我都凝聚結石了，他都還沒有，但我能打得過他嗎？根本打不過。
別說我了，就算是你……他要真認真起來，也打不過。”
“廢話。”
舒離可愛地翻了個白眼：“他要真認真，嚴堪都不是他的對手，你要覺得他厲害就直說。”
夏盼秋：“……”
“所以，他到底去哪了啊。”
舒離發現夏盼秋不說話，忽然嘆了口氣，回頭看向身後，輕聲道：“雖然知道那位安娜說的話有道理，但果然還是好不爽啊，剛剛陳鹿思在，我早就將他推出去了，讓他狠狠震懾一下對面。
什麼叫我們是去送死的啊，揹著個‘聖徒’了不起啊……
我都不知道李徵怎麼想的，竟然沒讓陳鹿思出現，他這樣的存在肯定要來一線才能最大發揮啊，總不能讓他負責支援吧？那他腦子肯定抽了。”
“……”
夏盼秋沒有回話，她雖然也覺得奇怪，但遠沒有舒離那麼激動。
因為他了解陳鹿思。
另外……
她緩緩抬起雪白下頜，看向忽然陰沉下來的天空。
這天色變得不太正常，於舟也還沒出現……這估計跟陳鹿思有關吧？
另一邊。
安娜帶領著自己的人，若即若離地在一旁走著，舒離和夏盼秋交談的時候，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她們，接著同樣抬頭看向了天空。
如果說夏盼秋只是猜測。
那她就是確信了……這天色變得不正常。
她看著昏暗的天空，大概猜到了什麼。
……天策府的天策嗎？
看起來似乎很有趣，但還不夠。
安娜一邊想著，一邊看向了李徵等人，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們太過於驕傲了，自己如此勸說，都沒起到什麼效果。
不僅沒有起到效果，那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孩甚至感到不滿。
只能說……驕傲為人憎惡。
她不認識什麼陳鹿思。
她只知道，‘聖徒’並不看好他們。
只希望最後他們面對‘第一騎位’強大的火力，能坦然接受，不遷怒別人吧。
……
同一時間。
東邊，起伏的山脈高處。
那位肌肉虯結、滿臉絡腮鬍的白人漢子依舊站在高處，雙臂抱著胸，眺望著遠方。
直到。
一個人影悄然落下，出現在他身後，他才收回目光，回過頭去。
“查探過了，洋甘菊聯邦派來的人是司科蒲奇派的安娜……至於天策府，我們頭上的靈不太正常，估計來的天策是於舟，至於其他人，大多都不認識，只知道領頭的那人曾經跟著夏鉞，還有個女孩曾經在泰山身邊出現過。
另外，他們帶來了不少‘尖端’武器。”
那位落在男人身後的人影慢慢站起身來，跟前者長得很像，看起來三十多歲，同樣剃著光頭，滿臉絡腮鬍，有著一張滿是橫肉的臉，肌肉隆起、身材魁梧。
事實上。
他們就是一對兄弟……而兩人的名字，在賦能者圈子裡算得上臭名昭著。
傑佛瑞·雷迪。
哈米提·雷迪。
第一騎位，雷迪兄弟。
“司科蒲奇派，那幫沒把的男人……難道洋甘菊聯邦想要以此來羞辱我們嗎？”
傑佛瑞·雷迪聽到自己弟弟的話，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至於天策府，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啊，一個天策，加上一幫根本不知名的小角色，就以為能做成什麼了。”
哈米提·雷迪聞言猶豫片刻，然後道：“傑佛瑞，我還是覺得太過於冒險了，面對兩個國度賦能者組織的圍剿還選擇留下來。洋甘菊聯邦先不提，天策府最近高層似乎有變動，對方顯然是想拿我們立威……”
“那你覺得他們能成功？”
傑佛瑞聞言，看向自己弟弟的臉，笑道：“我親愛的弟弟，別那麼謹慎，我跟這兩個國家的賦能者打過不少交道，對他們很瞭解。
我比誰都清楚，哪種情況可以選擇離開，哪種情況可以選擇留下……你說天策府高層有變動，想要拿我們立威，難道我不知道嗎？我當然知道，不僅我知道，我們的客戶也知道。
但我依舊選擇留下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除了我不想讓他們成功，我們的客戶也不想讓他們成功，有人比我們更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場面。”
哈米提沉默片刻，然後回道：“但問題是，這次天策府帶隊的是警備軍，他們並不受我們客戶的管制，而且全都帶上了‘尖端’武器。”
傑佛瑞反問道：“那他們的武器跟我們比如何？”
哈米提直接回道：“那肯定不能比。”
“對嘛。”
傑佛瑞哈哈大笑：‘一個天策，一個司科蒲奇派的性冷淡，一幫烏合之眾，帶著一堆破銅爛鐵，我為什麼要跑？一次賺兩份佣金，這樣的活可不多見啊，我親愛的弟弟。’
哈米提：“……”
他無話可說了。
雖然他內心深處依舊感到不安，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兄長說得沒錯，沒辦法反駁。
傑佛瑞知道自己已經說服弟弟了，轉而問道：“兩邊的預付款項給了嗎？”
“給了。”
哈米提聽到這個話題，稍微放鬆了些，點了點頭。
畢竟心底再不安，那也只是不安，而報酬可是實打實的好處：“我們已經收到了，剛剛薩內已經檢查過，兩邊給的‘結石’品相都極好，對方確實是帶著誠意來的，我們又可以製作多兩把‘尖端’武器了。
而薩內還說，如果有更多更好的材料，他甚至有把握將那隻存在於古籍中，真正意義上的‘尖端’武器，傳聞撼天動地的‘巨炮’給製作出來……雖然難度極高，但他已經有頭緒了，只要繼續研究下去，應該能讓我們的裝備有所突破，更上一層樓。”
“哈哈哈。”
傑佛瑞聞言心情大好，再次大笑：“你看……這就是我選擇留下來的原因，現在大部分賦能者都不願意招惹我們了，而阿非利加洲那邊，稍微高階一點的賦能者全都獵殺完了，我們又不好強闖那些有高階賦能者的國度。
我親愛的弟弟，我這段時間可是一直在煩惱接下來製作武器的‘結石’該從何而來啊……現在不就來了！
傳說中的‘尖端’武器啊……你說我們要成功了，將這項技術賣給天策府或者教會，他們會出什麼樣的價格？”
說著說著。
他露出貪婪的表情，看向了自己的弟弟。
哈米提沉默片刻，發自內心地說道：“肯定會是天價！”
唯獨這件事。
他沒有絲毫懷疑。
……整個賦能者圈子都知道，第一騎位是擁有最多‘尖端’武器的僱傭組織，而且威力普遍較強。
外人覺得他們冷血，沒有長遠目光，只知道將‘結石’作為消耗品塞入槍內，甚至殺自己人取結石，還有人拿這點嘲笑他們的出身，說他們狗改不了吃屎。
但只有他和自己的哥哥知道……他們這可不是沒有長遠目光。
恰恰相反，他們可太有長遠目光了。
他們之所以不斷將‘結石’作為消耗品塞入槍內……主要是因為幾年前，他們在阿非利加洲那邊，發現了一處有趣的遺蹟。
並且在那裡，發現了‘尖端’武器的秘密，壓縮裝置的秘密，以及……一份使用說明書。
他們很確信，現在所有的國家，對於‘尖端’武器的研究方向，都是錯的。
遺蹟表明。
那些早已化作塵土的古人們……可不是這麼使用‘尖端’武器和壓縮裝置的。
他們稱尖端武器為——‘巨炮’。
而這些年，第一騎位一直在嘗試復刻遺蹟中提到的‘巨炮’用法。
雖然進度不快，但他們確實有了進展，這才是他們不斷將‘結石’作為消耗品塞入槍內的理由。
“天價……嘿。”
傑佛瑞聽到自己弟弟的話，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那我先保持期待……我很期待到時候他們看到我們武器時的表情，看到我們改變整個世界賦能者格局時的表情！
不過在此之前，先給他們上道前菜吧……我們先跟這次的任務目標打個招呼。
畢竟我們還需要我們的客戶付尾款，達成目標。
去吧。
去讓他們見識一下！真正的‘尖端’武器到底是怎麼樣的！”
說到最後。
傑佛瑞表情有些殘忍，充滿了嗜血的興奮感。
……一個只追求自己利益的生存者。
混亂和危險，便是他的樂趣所在。
哈米提看著自己的兄長，唯一的感想就是這個。
而大概是被自己的哥哥感染了。
哈米提本來縈繞在心底的淡淡不安，此刻也煙消雲散了。
他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回道：“好。”
……
天策府總部。
姬莘坐在輪椅上，捧著膝上型電腦，安靜看著什麼，一條金毛忽然跳起，趴在她的腿上，然後用腦袋親暱地蹭了蹭她的肚子。
她回過神來，伸手揉了揉狗頭，最後看了眼崑崙那邊發來的繁雜資料，然後慢慢合上了筆記本。
“泰山出發了。”
這時，站在姬莘身後的高大女性出聲提醒了一句。
“嗯。”
姬莘揉著狗頭，輕輕應了一聲，接著看向遠方，忽然輕聲道：“單藜，我們的狗狗誤打誤撞間，好像挖到了一件很不得了的東西啊。”
單藜：“……”
她聽不明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