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離開之後,那許陵君也急匆匆地帶著人,在後追剿了。東家,這不會有事情吧?”邢小九沉著聲音,將打探到的情報,一一說了出來。
陳景想了想,搖著頭。
太史青帶著大先生,在茫茫荒野之外,只要不犯蠢,基本不會出事情。再者,等平安鎮的通道開啟,袁四橋的人,也會跟著趕去。
“小九,南下吧。”
陳景抬頭,看著頭頂的陽光。這等的燥熱天時,不適合趕路。但繼續留在平安鎮附近,只怕還要沾禍。不用想,接下來平安鎮的官坊,肯定要著手調查義士的背景。
這事情可不小,一旦被牽扯,必然是一個死字。
繫好竹笠,騎上馬,兩人循著塘村方向的路,匆忙往南面趕。南下到芝州,約有二百餘里,才算到了州境。
途徑塘村,陳景猶豫了下,停了下來。
過於倉促,他並未準備任何的乾糧水袋。兩百餘里的官道,不見得會遇到村落。
“小東家?”
只剛入了村,便見著馬胖子,約莫要出村,正坐在馬車裡朝他探頭。
“你怎的還在這裡?”馬胖子急忙下了馬車。
“有些小事要做,這會準備南下了。馬老爺這是要出村?”陳景堆上笑容。
“還不是我那表公子,說什麼要回京了,我準備去一趟鎮子,給他送些銀子盤纏。”
“馬老爺真是大善人。”
馬胖子臉色猶豫,欲言又止,“你也知曉,夏捕頭忽然就死了。我那表公子,他昨日來了信,說你和夏捕頭關係好,可能是義士,他準備去告官了。”
陳景皺眉。
“但我懶得理他。”馬老爺抬起頭,衝著陳景一笑,“這三四日的時間,小東家去哪,去做了什麼,我並不想知道。但小東家放心,日後若是有人過來,我便說,你一直留在我府裡,與我吃酒。”
“嘿嘿,他若是問塘村的好漢,小東家也請放心,大傢伙都是喜歡小東家的,會幫著小東家。”
陳景心頭溫暖,“馬老爺……多謝了。”
“莫謝,莫謝。你可別忘了,我年輕的時候,我便想做個俠兒,除惡揚善。聽說那位大先生離開了平安鎮,說不清為什麼,心底便高興起來。”
陳景笑了笑,跟著點頭。
“小東家可算要乾糧水袋?”
“正是,打算入村買一些。”
“買個卵,這塘村裡外,可沒有人會收你銀子。”
只說完,馬胖子立即吩咐護院,只消一會,便取來了水袋乾糧。末了,還奉上了百兩的盤纏。
陳景剛要推辭。
“小東家,你莫說話。”馬胖子臉色認真,“我老馬認識的人不少,但從未有任何一個,能像小東家這般。我許久……沒見過像你一樣的人,夏捕頭雖然死了,但你莫要忘了,你在塘村還有一個老友。”
陳景呼了口氣,接過盤纏和水糧。
“小東家,他日再相逢,咱們便入青樓敘舊,找幾個嬌滴滴的小花娘,吃上一場花酒。若你喜歡花魁,我老馬便用銀子砸她,砸得她自個過來寬衣解帶。”
陳景笑著抱拳。在之後,這京邑一帶的風雲,便要遠離了。
“馬老爺,山水自有相逢,告辭。”
再無二話,陳景一聲嘆息,和邢小九兩人重新出發,循著南下的官道,揚鞭馳騁而去。
……
平安鎮,西城門外五十里。
許陵君緊皺眉頭,臉龐上滿是不甘的戾氣。他從未想過,如此密集的防備之下,還是讓那位維新賊的大先生,透過了平安鎮。
“繼續搜尋,務必抓住將維新賊黨!”
再有個沒多遠,便要到京關了。聽說,那小陛下正藉著遊獵的名義,調集了不少的御林軍。
許陵君不敢想,若是大先生成功到達京關,這半路截殺的事情,便徹底成了笑話。
“草叢,林子,還有土洞,都不許放過!”
只要抓住大先生,那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否則,堂堂天下六絕許五樽,便要折戟沉沙了!
將近黃昏,搜尋的營軍,越來越瘋狂。
“駕,駕——”
聲聲的馬蹄,不時映入耳朵裡。
躲在樹上,太史青目光冷靜。並沒有選擇白日趕路,而是很聰明的,先躲著避禍,等夜色深了,再趁機離開。
左右,先趕過來的騎營,不見得會有多少人。
“大先生,沒事的。我太史青保證,一定送大先生入京。”太史青安慰道。在他的面前,病弱的大先生,已經乏得昏了過去。
太史青垂頭,看了一眼身上的更夫衣服,臉色猶豫久久。更夫城外行走,終歸有些招惹人眼。
他猶豫著跳下了樹。仗著輕功,迅速往前掠去。
大半個時辰過去,待回來之時,手裡已經拿著兩件採藥人的短袍。
“大先生,我剛才去探了路,循著那邊的山路,再繞下去便到京關了。對了,我還買了兩身袍子,我與大先生便扮作採藥人。”
大先生沉默睜眼,看了看太史青,又看了看那兩件採藥人的長袍。袍子上,還濺著鮮血。
太史青頓了頓,“下山之時,棘藤不小心割到了腿,便留了血印。大先生,還請隨我速速入京。吾太史青的職責,便是這一路,誓死保護大先生。”
“勞煩。”
……
夜沉如水,三更已過。
等不到任何線索的許陵君,騎在馬上,握著月牙戟的手,止不住地發顫。久久,他仰頭怒吼一聲,手裡長戟一掃,將面前的一株樹木,掃得碎屑橫飛。
“莫讓我查出來,誰幫了那維新大賊,天涯海角,追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