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噠噠的走著,因為沒有午休,耿星辰有些犯困,靠在白芷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耿星霜雖也覺得眼皮有些沉重,但是金寶的話讓她提起了精神。
“姑娘,剛剛我們進去的村子叫小棗村,一會過去還有個大棗村,府裡的莊子所在的村子叫棗樹村,這是剛剛四姑娘進院子和那位農家嬸子搭話問出來的。”
“對了,還有四姐姐的事,我差點忘了!”
已經與周公擺好棋盤的耿星辰,因金寶這一番話,立刻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體。
金寶愣了一下,“七姑娘,是奴婢聲音太大,吵醒你了嗎?”
耿星辰搖頭,“沒有沒有,就是我聽到你說四姐姐,腦子一下就清醒了。”
“金寶,你接著說,七妹妹是被自己的好奇心吵醒的。”
耿星冰之事,耿星霜到現在也是不甚清楚,她也沒什麼好瞞著耿星辰的,二人商量著,或許還能夠想出一些什麼。
“對對,四姐姐還問了什麼?”耿星辰連忙附和。
“四姑娘問,小棗村第一戶人家為何無人居住?現在人都在何處?那位嬸子便說,那戶人家姓陶,戶主叫陶榮,家中原本光景不錯,只是自三年前,先是家裡老太太生病,花了許多銀子也沒治好,最後去了,老太太剛去沒多久,這陶娘子又病了,一直纏綿病榻,差點就死了,後來還是一位城裡的大夫路過,施以針灸救了她一命,不過那大夫說了,陶娘子這病不但需要用藥一直養著,還需要隔幾日就針灸一次,還得時常把脈換藥方,而附近鎮子上的大夫拿陶娘子的病沒辦法,陶家又有個小兒在讀書,也需要找學堂,所以最後他們家索性將這村裡老屋大門一鎖,舉家搬到寧都城去了。”
“搬到寧都去了?那也算是不錯的了?說明他們家還是有些家底的。”
耿星辰道,她雖是伯府小姐,卻也知道,寧都居,大不易。
金寶道:“倒也不是,陶家原薄有田產,只是因為婆媳二人接連患病,那田產也被賣了大半,他們之所以能去寧都居住,不僅是因為陶榮能吃苦,聽說現在在寧都城做苦力,扛大包,最重要的是他們有個女兒,曾經得了這村裡一位從寧都城回村養老的大廚的青眼,將一手燒菜的本事教給了她,那位陶姑娘現在就在寧都城一家酒樓中掌勺,掙得銀子比她爹還多呢,也因為這般,這一家人方才勉勉強強的在寧都住了下來。”
金寶這番話一出,耿星霜耿星辰對視一眼,二人腦中同時出現一個名字。
半晌,耿星辰才試探的說道:“這事聽著為何這般像是如意樓的陶師傅?六姐姐,你覺得是她嗎?”
耿星霜沒有立即回答耿星辰,而是問道:“有說那位陶姑娘叫什麼名字嗎?”
金寶笑道:“沒說全名,只聽那位嬸子喚她小魚。”
金寶在聽到這番談話的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如意樓的小陶師傅,不過因為不敢肯定,所以她還是先將耿星冰和農婦的話一五一十的複述了一遍。
“那定然就是小陶師傅了,姓名、經歷、年齡都對得上,原來小陶師傅是小棗村的人啊。”
耿星辰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麼,興奮了半晌,忽然想到,“只是六姐姐為何要打聽陶家的事啊?”
金寶搖搖頭,“這個四姑娘沒說,她先是和那位嬸子寒暄一番,然後就像不經意談起陶家一般,那位嬸子為人很是熱情,四姑娘稍稍一引,只說一句話,她便將陶家的情況說的一清二楚了。”
耿星霜在腦中回想著陶餘魚的長相,雖然面板不算多白,也沒有多餘的妝飾,但是還是能看出她相貌清麗,五官秀美。
二嬸姚氏相貌普通,二叔長得不錯,但是小魚師傅長得並不像二叔,也沒有任何一處像二嬸,更不像他們伯府的任何一人。
當然,耿星冰也不像二叔二嬸,但是子女長得與父母不像的也很多,所以這個並不能代表什麼,什麼時候能看一眼小魚師傅的爹孃便好了,若是耿星冰長得像陶氏夫妻,那麼……
“六姐姐,你在想什麼呢?這般出神?”
耿星霜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四姐姐最近這段時間有些古怪。”
耿星辰甚是贊同,“不過最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四姐姐竟然同意楊家三房的那門親事,楊四爺可不是楊六爺,以四姐姐的眼光,她以前必定是看不上楊四爺的,只不說楊四爺以後是要回鄧家的,只單論品貌、才學,楊四爺就入不了四姐姐的眼。”
說著,耿星辰想起了現在還躺在床上,很大可能以後也會躺在床上的耿澄,又道:“不過現在二伯傷的那般重,以後肯定也不能做官了,這般看來,楊四爺或許也不錯。”
耿星辰說的很現實,不過卻也不無道理。
但是耿星冰又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所以這事還是蹊蹺的緊。
另一輛馬車中,耿星冰耿星水相對而坐,姐妹二人之間的氣氛很是有些奇怪,雖然偶爾會笑著說兩句話,但是二人的丫鬟,屏山和沉柳卻都覺得馬車中的氣氛古怪壓抑的很,以至於二人做事也小心翼翼的。
沉山原先並不懼耿星水,不但不懼,甚至還時不時暗諷幾句,但是也不知為何,從耿星水認親後,只不過短短兩月有餘,她便漸漸沒了以前做丫鬟時的卑懦小心,取而代之的是端莊大方,看她們這些丫鬟時,那目光似有睥睨之態,屏山看的不忿,幾次都想與四姑娘說道一番,只是四姑娘和以前也不一樣了,她張了幾次口,都沒敢告這個狀。
伯府一行人到達大嶺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申初時分了,馬車直接進了棗樹村伯府莊子上。
莊子並不大,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還都是主子,莊子裡的管事和管事娘子忙的夠嗆,好不容易安頓好,就已經快到晚膳時間了。
吃過晚膳,因這一日著實有些累,耿星霜本還準備四處走走,卻覺得腰痠腿軟的,最後一想算了,說不定明日還要走許多路呢,自己還是保留一些體力吧。
金寶卻是精力十足,因有展佩護佑耿星霜,她便很放心的出去溜達了一圈,耿星霜累了一日,早早便睡下了,至於金寶是何時回來的,她是一點也不知道。
到了第二日早上,天還未亮就被叫醒時,耿星霜再次在心中肯定了昨天晚上早睡的做法。
伯夫人雖然沒讓他們走著上山,但是在行到半山腰處,馬車無法再往上行駛的時候,她只讓下人僱了三頂滑竿,她自己、姚氏和耿星冰各坐一頂,耿舒樓身強體壯,也是習過武的,自然不需要藉助滑竿上去,至於大房和三房的女眷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