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衍冷著臉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然後冷聲說道:“我還以為是古鎮的豪傑過來討杯酒喝,誰知道只是一個地痞流氓而已,也敢在本總旗面前狺狺狂吠!”
宋龍沒有說話,不過臉色卻很難看。
這時宋龍身後一個刀疤臉走了過來,直接將最外面的一張桌子給掀了,然後猖狂的吼道:“你一個小小的總旗官,狂什麼狂!我大哥要你每月的孝敬,那是看得起你,懂不懂!”
劉衍身後的四名墩軍頓時怒不可遏,紛紛拔刀就要上去砍人,宋龍身後的六、七個地痞也抄起棍棒、鐵尺叫罵著上前,雙方眼看著就要動手。
這時宋龍揮了揮手,那幾個地痞便停止了聒噪,只有剛才說話的那個地痞說道:“大哥,你讓我廢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總旗官,要讓他知道,這裡是古鎮巡檢司,不是他王家莊!”
宋龍冷笑著說道:“你啊,急什麼?好歹讓人家劉總旗回去想想,現在就動手的話,讓別人見了,還以為咱們宋家仗勢欺人呢!”
“是,大哥說的對!”
劉衍絲毫不懼,走到宋龍面前,然後將隨身攜帶的雁翎刀搭在宋龍的肩膀上。雖然這把雁翎刀沒有出鞘,但是宋龍依然感受到了絲絲涼意,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死死的盯著劉衍。
“剛才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現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重新組織一下,再說一遍!”
宋龍沒想到劉衍如此強硬,稍稍猶豫了一下,便說道:“劉總旗不要這樣,我勸你還是回去再想一想,畢竟這裡是古鎮巡檢司。要是真的跟我鬧僵了,今後你大盤堡的東西就別想從這裡過!”
說完,宋龍鐵青著臉就要走,卻被劉衍手中的雁翎刀架住,猛然回頭,卻看到劉衍那雙犀利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驚。
“鬧僵?”
劉衍冷哼一聲,說道:“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著你玩,今日你攪了酒宴,我就先教教你做人!”
說完,劉衍便一把拔出雁翎刀,身後的四名墩軍也早就拔出佩刀,上來就要幹仗。
那些商賈見狀頓時嚇得臉色慘白,紛紛上前勸阻,將劉衍等人攔了下來,還有不少人跑到宋龍面前不斷說著好話,生怕宋龍發火。
宋龍見到劉衍真的敢拔刀,心中也有些發虛,於是後退了幾步,對那些商賈怒聲說道:“今日的事情你們都見到了,我宋家與劉衍勢不兩立,你們誰再與劉衍做生意,就別怪我宋龍不講情面!”
說完,宋龍轉身便走,剛才那個說話的地痞瞪著劉衍,緊繃著臉一同走了,其餘幾個地痞也是罵罵咧咧的揚長而去。
待到宋龍等人離開之後,這幾桌的商賈全都垂頭喪氣的看向劉衍,幾個還算有些面子的商賈跟劉衍道了聲抱歉,然後抱拳離開,看樣子是不準備跟劉衍再有往來了,而大部分的商賈則是直接悶頭就走,根本不再理會劉衍,跟之前的態度有著天壤之別。
劉衍見狀心中怒火中燒,當即結賬離開了雨燕樓,回到包下的客棧之後,便思考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宋龍?姓宋的,難道跟巡檢宋功明有什麼關係?”
劉衍想了一會兒,便叫來了兩名墩軍,讓他們今天晚上的時候,將一個還算有些臉面的古鎮商賈請到客棧來問話。
“甲長,要是人家不來呢?”
劉衍說道:“不來?他要是懼怕那個宋龍不敢來,你們就把人給我綁來!”
到了晚上,那名齊姓商賈被兩名墩軍“請”了過來,有些畏懼的看著劉衍,說道:“劉總旗啊,我真的是沒辦法,還請劉總旗高抬貴手,不要跟我這個小商小販過不去了!”
劉衍笑著說道:“齊掌櫃不要誤會,這麼晚了請你過來,不是要談生意,而是想問一些事情。”
那齊掌櫃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這就好!劉總旗不知道,在我們古鎮這邊,宋龍的話就是法度,沒有人敢違抗的。否則的話,輕則被趕出古鎮,重則全家失蹤,生死不知啊!”
劉衍冷笑著說道:“看來那宋龍還是一個惡霸啊!”
“就是惡霸!”
“那就請齊掌櫃給我講講,那個宋龍到底是什麼來路,我也好心中有數。”
齊掌櫃猶豫了一下,不過看著劉衍以及劉衍身後的幾名墩軍,心頭也是一顫,還是乖乖的說了起來。
“劉總旗應該知道,這古鎮原本是靈山衛治下的一處繁華商鎮,所以朝廷便在這裡設定了一個巡檢司駐守,跟王家莊一樣,都是百戶所。”
劉衍點了點頭,這些自己自然是知道的,於是說道:“這麼說起來,那宋龍跟古鎮巡檢司有些關係?”
“何止是有些關係!”
齊掌櫃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那宋龍是古鎮巡檢司的百戶巡檢官宋功明的親侄子!宋龍平日裡負責管理宋功明在古鎮周邊的產業,手中有了銀子,便養了三百多遊手,很有勢力。同時據說宋家還依託雄厚的錢財,以及宋功明的百戶官身,在府上訓練了三十家丁,在古鎮可謂隻手遮天,無人敢惹!”
劉衍點了點頭,說道:“三百遊手不過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慮。那三十個家丁還有些威脅,不過跟我手下的墩軍相比,也是上不了檯面的!”
劉衍之所以這麼說,完全就是故意說給那齊掌櫃聽的,想要藉著齊掌櫃的嘴傳出去,讓那些古鎮的商賈清楚的知道大盤堡的實力。
不過劉衍也明白,大盤堡畢竟在遠處,而宋家卻在眼前,那些古鎮商賈肯定還是傾向於畏懼宋龍一夥。不過劉衍適時的展示實力還是必要的。
誰知齊掌櫃笑了起來,說道:“劉總旗不要見怪,雖然劉總旗手中也有些人馬,看不上那三百多遊手也情有可原,只不過那三十名宋家家丁卻不可小覷。”
“不是在下小看大盤堡的墩軍們,那三十名宋家家丁可是訓練有素的,絕不是尋常墩軍可以抗衡的,哪怕再多人都不行。”
此時劉衍也來了興趣,問道:“齊掌櫃為何這麼講?”
“劉總旗,據我所知:宋家的每個家丁可是都有鎧甲裝備的,甚至連火銃、弓箭都不在話下,三十人裝備了不少的火銃和弓箭,幾乎人人都可以開得了強弓,放的了火銃!可以說,那宋巡檢可是投入重金打造,完全將那三十名家丁當做精銳營兵來訓練的!”
“哦?”
這下劉衍來了興趣,沒想到巡檢宋功明竟然有這樣的眼光,捨得下這樣的本錢來錘鍊自己的人馬,看樣子這宋家的張狂也是有資本的。
“還有,今天在雨燕樓,宋龍旁邊的那個狗腿子叫什麼?我看他很是囂張的樣子啊。”
齊掌櫃說道:“那個人啊,此人名叫趙馬群,乃是宋龍手下的頭號心腹,為人心狠手辣,在古鎮幹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草菅人命、奸~淫婦人那是家常便飯,宋家許多的腌臢事情都是這個趙馬群出面去幹的。”
“既然是這樣,我便明白了。”
劉衍心中冷笑,這宋家不就是明末版的黑社~會嗎?而且還是有著宋巡檢這樣保~護傘的黑社~會。不過在明末這個時代,宋龍這些人應該叫做惡霸才是。
“看樣子我要來一場掃~黑風暴了!”劉衍心中如是說
齊掌櫃看著若有所思的劉衍,還以為劉衍被宋家的勢力給嚇住了,於是便好心勸道:“劉總旗,這天下的商賈多得是,劉總旗不如去別處看看,我們是沒有這個發財的命,賺不到這些銀子了,可是劉總旗你卻可以另闢蹊徑,犯不上跟宋家針鋒相對啊!”
劉衍大笑起來,說道:“我劉衍還從來沒被誰嚇住過,一個宋家也沒有這個本事!古鎮的生意,我做定了!”
說完,劉衍攔住還要再勸的齊掌櫃,說道:“今晚勞煩齊掌櫃了,回去之後,還請齊掌櫃跟諸位掌櫃帶句話。”
齊掌櫃眼見劉衍不為所動,於是嘆了一口氣,抱拳說道:“劉總旗要在下帶什麼話,請講。”
“齊掌櫃就告訴諸位掌櫃:宋家在古鎮隻手遮天的日子不會太久了,用不了多久,我劉衍就會讓宋龍和宋巡檢知道,什麼叫做實力!”
齊掌櫃見狀還是不太相信,雖然劉衍是總旗官,但卻是王家莊的總旗官,而且在官職上還不如人家宋巡檢高,拿什麼跟宋家抗衡?
齊掌櫃搖著頭起身準備回去,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道:“劉總旗還是小心為妙,依我看,那宋龍這兩日便會派人過來,不知道會使出什麼腌臢手段來,劉總旗還是避其鋒芒,先回大盤堡去好了,咱們來日方長!”
“我避他鋒芒?”
劉衍大笑起來,然後便起身將齊掌櫃送了出去,叫來兩名墩軍一路將齊掌櫃護送回家。
可是讓劉衍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事了。一名上街採買糧食的墩軍路過齊掌櫃的家門口,見到齊掌櫃家的大門敞開著,好奇之下便進去看了一眼。
這一看可好,只見齊掌櫃一家六口人全都整齊的躺在院子裡,已經全部被殺了!
那名墩軍臉色大變,急忙跑回客棧去報信。
得知訊息的劉衍怒不可遏,沒想到宋龍下手如此狠毒,竟然用齊掌櫃一家六口的性命來震懾自己,如此草菅人命,劉衍心中已經殺意大起。
隨後劉衍便帶著一隊墩軍來到了齊掌櫃家中,奇怪的是來來往往的百姓肯定早就發現了齊家的慘劇,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進去檢視,也沒人報官,甚至沒有一個人敢在附近停留。
劉衍不管許多,帶著眾墩軍將齊掌櫃一家收殮,送到了古鎮巡檢司堡內的義莊安頓,然後眉頭緊鎖的回到了客棧。
剛一進門,劉衍便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頭一看,正是宋龍的頭號狗腿子趙馬群。
劉衍雙眼圓瞪,冷笑著說道:“哼!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