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劉小倩的身世

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天邊的最後一抹夕陽，念念不捨地沉入了地平線，跟這座城市做最後的道別。街道上，萬家燈火的霓虹都跟約定好了似的，相續亮了起來。

許慕白推著劉小倩走進一家咖啡館時，時間剛好停留在7點半。咖啡館裡古色古香的裝潢、靜謐的氛圍、流動的鋼琴聲……都讓人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這裡，的確是個適合聊天最佳的場所。

許慕白一走進咖啡館，就發現劉小倩的情緒有些異常。她伸出手，像個虔誠的教徒似的，撫摸著咖啡館裡的每一個角落。那種由內而外、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傷懷，惹得周圍的人，都向他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一名服務員走過來，笑吟吟地問道：“小姐！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

劉小倩瞬間清醒過來，她尷尬地朝那名服務員笑了笑道：“給我來杯麥豆咖啡吧！加糖的！謝謝！”

“好的！”服務員刷刷地在本子上記下來，然後續道：“請問！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劉小倩搖了搖頭，轉向許慕白道：“還有什麼需要，你都直接問他吧！我只是過來蹭吃蹭喝的。”說罷，推著輪椅，獨自走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許慕白頓時哭笑不得。他接過服務員的選單，在上面勾畫了幾筆，然後再交代一番後，才往劉小倩那邊走去。

許慕白在劉小倩的對面坐下來，欲言又止地道：“小倩！今天你的情緒好像不太對勁，能跟我說說原因嗎？”

劉小倩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她扭過頭，怔怔地望著窗外。進店時的那抹傷感，如同雨後遍地盛開的菌類般，再一次悄悄地浮現在她的眼眸裡。

許慕白怔怔地望著對面的劉小倩。這一刻，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她內心深藏的憂傷、她的孤寂、還有她那如同曇花般，只在深夜裡才悄然綻放的悽美。

不一會兒，服務員便走過來，為他們擺放了一盞燭臺。蠟燭燃燒起來的那刻，劉小倩突然一下子轉過身來，疑惑不解地道：“為什麼要點蠟燭？”

許慕白攤了攤手，解釋道：“因為，我想請你吃一頓燭光晚餐啊！”

“難道你不知道，燭光晚餐，是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吃的嗎？你覺得我是你心愛的人嗎？”劉小倩質問了他一句後，一下子把所有的燭光都吹滅了。

許慕白被她的動作嚇壞了，他怔怔地望著對面的劉小倩，突然感覺她是那麼的陌生。

劉小倩突然開口道歉道：“許慕白！對不起！我是因為想起了一些傷心往事，才會對你發脾氣的，希望你別往心裡去。”

“嗯！沒事的！沒事的！”許慕白對她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這時，服務員端著盤子，把他們點的飲品、小吃、甜點，一一送了過來。劉小倩驚疑地道：“許慕白！就我們兩個人，你點那麼多東西幹嘛啊？”

許慕白呵呵笑道：“這不是怕你吃不飽嗎？所以多點了一些。”

劉小倩直接朝他翻白眼道：“這豈止是多了一些啊！明明就是多了很多好嗎？我又不是豬，吃那麼多幹嘛！”話音剛落，劉小倩“噗嗤”一聲，自己都被自己逗樂了。

許慕白看到她笑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尊敬的客人！你們為什麼不點蠟燭了？這可是我們店裡出名的顏蠟，即美觀，又能散發出一陣清香，可好聞了。”那名服務員當即不由分說地為他們點上了蠟燭。

許慕白剛想開口，準備叫她停下來時，劉小倩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不停朝他打眼色。害得許慕白忙把話語收回去，差點沒憋成內傷。

劉小倩跟那服務員道謝了一聲：“姐姐！謝謝你了！”

“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祝你們用餐愉快！”那名服務員朝他們擺了擺手後，笑吟吟地走開了。

許慕白站起身來，剛準備吹燈時，劉小倩立馬打斷他道：“別吹了！讓它燃著吧！”

納尼？許慕白的腦子裡，瞬間猶如短路般，“嗞嗞”地燒壞了一大片。一會兒不讓人點，一會兒又讓人點著，這tmd到底什麼邏輯啊？有時候，他真不能理解那些女生猶如天馬行空般的思維，好像無論你怎麼做都是錯的。

好吧！你是女生，算你贏。許慕白想到這後，便自顧自地開始大吃起來。下午和劉小倩一起聊天的默契感，此刻早已坦蕩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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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鐘後，許慕白不經意地抬頭，就看到劉小倩拿著叉子，邊吃糕點，邊掉眼淚。許慕白瞬間驚呆了！這次，他真的搞不清劉小倩到底是什麼狀況了。

“小倩！你幹嘛？”許慕白趕緊拿起一張紙巾，幫她擦掉臉頰上的淚水。可劉小倩就像瘋了一樣，拿著叉子，不停地往嘴巴里塞東西，直到噎得她直喘氣。

許慕白走過去，一邊為她拍打著背，一邊埋怨道：“小倩！你到底怎麼了？說真的，你現在的樣子，真的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劉小倩。”

誰知，劉小倩聽到他這句話後，一下子撲到他懷裡，哭得更厲害了。許慕白瞧著覺得稀里嘩啦的劉小倩，心裡是一團亂麻。因為，此刻他真的不懂該如何勸她。

“許慕白！我過得好苦啊！”劉小倩突然開口說了這一句話後，就再也沒有吱聲了。任許慕白如何詢問，她都是一個勁兒的哭。

全咖啡館裡的人，都往他們這邊瞧來。那怪異的眼神，看得許慕白心裡發毛。

“小倩！別哭了！這裡好多人看著呢？要不，我們還是出去算了吧！”許慕白到收銀臺付了錢，讓服務員幫他打包後，推著劉小倩匆匆走出了咖啡館。

一走出咖啡館後，劉小倩就囔著要喝酒。許慕白聽得頭都炸了！只是他實在坳不過劉小倩，只好到附近的小超市買了兩瓶啤酒。誰知，劉小倩一點都不領情，親自推著輪椅，又去拿了好幾瓶啤酒才肯罷休。那一刻，許慕白的內心是奔潰的。

“走吧！許慕白！我們喝酒去。”劉小倩吆喝了一聲，讓許慕白推著她，往附近的那個公園走去。許慕白無奈地嘆了口氣後，只好照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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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來往公園裡的人不是很多。許慕白推著劉小倩，走到一張偏僻的長椅上坐下來。劉小倩一停下來後，就拿出啤酒，自顧自地擰開瓶蓋，然後不停地往嘴巴里灌。

許慕白一瞧她這個喝法，當場就嚇壞可，趕緊把她手裡的啤酒搶了過來。

劉小倩頓時惱了，直接朝他吼道：“許慕白！你要是再搶我的啤酒，小心我翻臉！”說罷，她又拿出另外一瓶啤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許慕白徹底沒脾氣了，乾脆任她自生自滅算了。

劉小倩連灌了三瓶啤酒，才停消下來。此刻的她，早已喝得爛醉如泥了。

“許慕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我告訴你一個人哦！”劉小倩打個一個酒嗝，斷斷續續地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家以前也是開咖啡店的。至少在十歲以前是這樣的。那時候，我是咖啡店裡的小公主，受盡店裡所有人的寵愛。我記得那時候，自己就老是想著去幫忙。結果，每一次都是幫倒忙，給爸媽平添了不知道多少麻煩……”

劉小倩一下子陷入了回憶裡，不停地為他講述著她的童年往事。說到開心的環節時，她的整張臉都像春天的暖陽般，散發著一股柔和的光芒。

“可是，在十歲那年，我爸媽他們離婚了，為的只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那一年，我家就像颳起了一場狂風暴雨般，把所有的幸福、美好全部沖走了。而我的美好童年，從此也跟著一去不復返……”

“我爸爸跟著那個女人走了，我媽也不要我了，我被他們丟在奶奶家，像棵被人遺棄的小草。從那年起，我的性格開始變得孤僻起來。我膽小、懦弱、自卑，每次出門的時候，一抬頭，總感覺天空是灰色的，看不到半點陽光。”

“同學們都不喜歡我，老是欺負我。沒人陪我玩，沒人肯和我說一句話。每次體育課，我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唯有奶奶把我當寶貝似的愛著我。我有時候想：如果我不是有這麼一個奶奶，可能我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那個唯一心疼我的奶奶，也在前幾年去世了，我被寄養在姑媽家。姑媽的一家人都對我不好，稍有不慎，就對我又打又罵。很多時候，我都在想：要不，我乾脆去天堂找奶奶算了。可是，每次念頭剛起，奶奶慈祥的笑臉，就會浮現在我的腦海。她輕輕告訴我：孩子！你一定要堅強！於是，我開始每天沒日沒夜的拼命學習。不為別的，只求早一天離開這座傷心的城市……”說著、說著，劉小倩便不知不覺地在他懷裡睡過去了。

許慕白從沒想過，一個這麼文靜善良的女孩子身上，竟然還藏著如此心酸的往事。他輕輕拭擦掉劉小倩臉頰上的淚水，內心深處猶如掀起一陣驚濤巨浪般，久久不能平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