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正式開學,研二的上學期的課程比較緊,每天都很忙。我還帶著漢風的專案,更是忙上加忙,簡直就要忙飛了。
開學季,也是各大名校組織繪畫大賽的高峰期,各系都派出參賽選手。教授接了一個新任務,沒有時間指導本院的學生參賽,想把這個重任交給我。併為這個事情,專門把我找到辦公室長談了一次。
學校裡不乏年輕有為的好老師,之所以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這樣一個在讀的研究生,是教授想要藉此機會鍛鍊我。
可我課程本來就有點緊,漢風的專案還有一大半沒有完成,時間上不夠充裕,想要考慮一下再決定接不接。
離開教授辦公室前,我看到了恩師眼裡的失望和恨鐵不成鋼。
我只好縮著脖子,裝鴕鳥的快速逃出去。
從這天起,美院參賽的各個細節,在教授的授意下,無一遺漏的傳到我的耳朵裡,連個人郵箱都收到好幾條各類策劃報告,微信訊息就不用提了,多到必須抽出時間來閱讀。
林子巍被確定為大賽學生總負責人,參賽選手名單還沒最後確定,就跑來邀請我做顧問,把我說得天上僅有,地上難尋,那意思我要是不幫他們,京大很可能在此次大賽中涼涼。
這就有點誇張了,我蘭月自認本事還沒這麼大。
幾番推辭,被他用引領學弟學妹走上新臺階、為京大美院再創輝煌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推上風口浪尖,被迫加入戰隊。
我答應加入那天,不知道教授是怎麼和他慶祝的,反正第二天不僅遲到,還一上午都迷迷登登的。
時間對我來說變得特別珍貴,摒棄一切其他行程,教室、食堂、本院、水晶屋,四點連線,簡直就是爭分奪秒,跑得腿都細了。
大哥先前因為交流而耽擱的專案重新提上日程,又接了很多校內的課程,也是忙得腳不沾地。不是回家睡覺,我們幾乎沒有時間見面,更別提像從前那樣,能坐下來好好的聊聊天,看看風景,順便抱抱親親了。
所有的溝通,幾乎都是透過手機完成的。
大哥也無奈,抽空給我發訊息,說好想遠離這萬丈紅塵,帶我到一個沒有囂鬧和爭端的世外桃源,過著打魚種菜的生活,也好過每天睡在一張床上還要做牛郎織女。
緊接著是一張他黑著臉、撅著嘴的幽怨自拍,把我笑得抱著肚子上不來氣兒。
雖說真的很忙,可我和大哥苦中作樂,互相鼓勵和安慰,還是很開心的。
這天趕上大課間,沒有人找我,好容易偷會閒跑到頂層天台去躲會兒清靜,卻又好死不死的遇到魏清風。
這該死的孽緣啊,討厭死個人。
要說也怪我,就不該戴著耳機聽音樂,也不該突發奇想的上頂層,要不然也不至於碰個正著。
本院的教學樓格局比較老,上到頂層,還要走過一條小走廊,在走廊末端左側是廢棄的雜物間改成的小會議室,利用率不高,基本沒什麼人來。右側就是天台的入口,進去後會發現一片廣闊天地,也是我此行的目的的。
我走到走廊盡頭剛要朝右邊拐,隱約聽到左邊有聲音,只是下意識的側臉看了一下。戴著耳機的聽覺並不靈敏,只能藉助視覺做補充。結果就看到花蕊勾著魏清風的脖子親得熱火朝天,一臉陶醉。
魏清風的雙手一如既往的放在褲袋裡,身體挺直著,對於花蕊的熱情並沒有回應,卻也沒有推開,就那麼淡淡的接受。
看到這種糟心的場面,我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離開,卻不想碰到鐵柵,發出一聲輕響。
魏清風反應很快,眼睛一轉就看到目瞪口呆的我,眸底一暗,反射性的雙手一推就把花蕊甩到一邊,難得的在他臉上見到慌亂。
諷刺的是,在他做出這副慌亂的樣子時,嘴唇上還糊著屬於花蕊的口紅。
就是想破腦袋,把我所有的腦細胞都調動起來,也想不到今生今世會見到這樣一幕。
那一刻我是震驚的,噁心感鋪天蓋地而來。
差點被花蕊毀了的魏清風,居然還能和她擁吻!
這是什麼魔之現場。
不得不說,見到這一幕,我深受打擊。被打擊,不是對他有任何不該有的感情,而是覺得他可恥,為我和大哥還有兩家人所付出的擔憂和情感不值。
明知道花蕊做出那麼噁心的事,還有心情和她約會,這樣的魏清風讓我不認識了。
早知道今日,當時就不該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多好,省得汙染了我這雙尚未被世俗汙染的眼睛。
魏清風啊,你這是把自己當成垃圾回收站了嗎。為了拉你走出深淵,我們付出了多少努力啊,你就這麼糟蹋別人的心意嗎?好,別的人對你來說無所謂,也沒有人想過要你感激。可你這麼糟蹋自己,不覺得齷齪嗎。
“小月,你怎麼來了。”魏清風用手背抹了把嘴唇,再把手背拿到眼前看了看,那抹鮮紅抹到他白皙的手部肌膚上,更顯得誇張和諷刺。
不知做何反應才是正常的,我只好麻著一張臉說,“我想上天台透透氣,沒想到會碰上你。打擾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沒有了再上天台的興致,抬腳轉身就往回走。
“等等我小月,不是你想的那樣。”身後跟上來沉重又急切的腳步。
以我看過的言情小說的經驗,接下來他應該要說,“小月,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不要聽,因為我沒有必要聽。
噁心感越來越重,我好怕會在這裡吐出來,不得不加快腳步,到後邊簡直就是在小跑。
這落在有心人的眼裡,恐怕會變成傷心的落荒而逃。
魏清風人高腿長,幾步跑到我前邊攔住我,臉上除了慌亂,還多了幾分急切、鬱躁、憤怒或者還有別的我看不出來的什麼內容。
我不明白他追過來想要和我解釋什麼,幹嘛要和我解釋。
事情是花蕊做的,罪是他遭的,非議是他受的,如今還可以被她抱著親吻而沒有拒絕,這不是賤是什麼?
人至賤則無敵。
我接受不了,是覺得他做人沒有底線,覺得他髒。
而他,完全沒有必要和我解釋,我更不想因為他浪費富貴的時間。
魏清風啊,那個月光一樣的少年,他是不是已經從內到外的腐爛了。
明明還是那張臉,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好可惜。
歲月這把刀,將他削成一堆垃圾,不堪到必須由花蕊來收他。
他追上來顯然是和我解釋,可我覺得他真的沒有解釋的必要,因為我並不在意答案。只要他自己覺得好覺得值,別人的眼光和意見,全部沒有意義。
那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有錢難買他樂意啊,對不對。
“還有事嗎?”魏清風伸出一隻手想來捉我的胳膊,被我側走一步給躲開了。
過去我躲開是為了避嫌,今天我的躲開卻是因為他太髒。
噁心感鋪天蓋地。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又說了一次,還回頭看了看仍留在會議室門口的花蕊,眼底瞬間蒙上看不到底的黑暗,“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
我淡笑笑,是不是事實又如何,和我說不著,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在意。
他是成年人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自甘墮落是他自己的事,沒有必要解釋。
魏清風,求你了,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