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順著河流往下走,她的身影剛剛消失,就有獵犬找到了坡地附近。
獵犬在原地轉著圈兒,汪汪汪的叫著。
很顯然,它聞不到更多的氣息了。
“公主!黑豹在那邊!”
“追!”
說話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女,她穿著火紅的騎馬服,手裡拿著鞭子,眼底帶著勢在必得的決絕。
剛才在谷底,居然沒有找到那個人。
楚昭多少有些驚異。甚至有著隱隱的恐懼。
難道,劇情被改變了?
她不過是重來一次,並提前動了手腳,讓那個狗男人摔了馬車,而不是在驛站遇刺。
都是身受重傷,結果卻因為她的插手,變得不一樣了。
原本,楚昭還擔心,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狗男人必死無疑。
當時楚昭還在想,“就當賭一賭!你若是命大活了下來,咱們就繼續!”
“如果你命短的死在了谷底,那咱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可問題是,楚昭帶著人、獵犬等殺到谷底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地的馬車碎片,和那匹摔得稀爛的馬,並沒有看到人。
侍衛們倒是找到了一些沾了血的衣服碎片,看著像是被野獸拖走了。
但楚昭不信狗男人會這麼輕易的死掉!
她站著谷底,抬起頭,往上看。
發現懸崖真的很高、很高。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馬車都摔碎了,人卻沒死,足以證明他的命大。
當然,也有可能摔死了,野獸拖走的是他的屍體。
只是楚昭不死心。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就算被野獸拖走了,也要把野獸找到。”
哪怕是刨開野獸的肚子,看到變成一堆碎屑呢,楚昭也要確定狗男人的生與死!
獵犬在馬車上聞了聞,又仔細聞了衣服碎片的味道,嗖的一下,便跑了出去。
“追!”
楚昭似乎看到了希望,吆喝一聲,就帶領侍衛們追了上去。
一路跑,一路檢視,一行人跟著獵犬來到了河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氣味斷了!
獵犬也無計可施。
不過,在河邊,楚昭還是找到了些許線索。
她看到了河邊軟泥上清晰的腳印!
“這個狗男人,果然還活著!”
“莫非應了那句話,‘禍害遺千年’?”
楚昭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她望著那幾個腳印,愣愣的出神。
“公主,他或許是沿著河流往上或是往下走了!”
侍衛們也都是有經驗的人。
看到河邊的腳印,便知道公主追捕的人還活著。
只是,腳印只有這麼幾個。
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
侍衛們便根據自己的經驗做出推斷:那人肯定是順著河流走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往上走,還是往下走!
按理,應該是往下。
這條河是從山上留下來的,下游是平地,才有村落。
往上走,那是繼續上山,就遠離了人煙。
結合那人的身份,出身高貴、嬌生慣養,不懂野外的一些常識,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那人往上走、往下走,都有可能。
“不用這麼麻煩!”
楚昭回過神兒來,握緊馬鞭,看了看四周,忽然笑道,“咱們去驛站!”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狗男人可不是一個人來豐朝的。
他還有隨從,還有慶朝派來的使臣和官員。
而那些人都住在了驛站裡。
狗男人若是脫了險,定會回驛站。
他現在只是個被寵壞的小皇子,而不是幾年後的兇殘惡狼。
他哪怕遭遇了“意外”,也是本能的相信、依賴自己人。
上輩子他會“黑化”,也是遭受了至親的離世、親人的背叛。
現在嘛,他還單純善良著呢!
楚昭篤定的想著。
“是!”
眾侍衛答應一聲,拉著獵犬,牽著馬,恭敬的跟在楚昭身後。
……
顧傾城故意離開河邊三四米遠,就是不想留下腳印。
艱難的走了好一會兒,沒有再聽到身後有聲音,她緊繃的神經才略略放鬆了些。
不過,她還是沒有徹底鬆懈。
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不是她放心的時候。
終於,就在顧傾城快要堅持不住,幾乎要昏厥過去的時候,她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木屋。
木屋的小院裡,似乎還有人影晃動。
顧傾城用力咬了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她獲得了暫時的清明。
提起一口氣,顧傾城艱難的朝著小屋走去。
只是,她太累了,斷腿在經歷了幾番折騰後,也疼得要命。
而顧傾城又用體力值換了顏值,現在這具身體的體力值只有可憐的63點。
只是普通人的水準。
比弱雞略好一點點。
可她受傷了,還折騰了半天,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顧傾城意志足夠強大了。
此刻,這具身體達到了極限。
噗通!
顧傾城終於摔倒在地。
顧傾城咬牙沒讓自己徹底昏厥過去。
半昏半醒間,顧傾城看到院子裡衝出一個人影,朝著自己而來。
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顧傾城隱約看到了一張清秀的面龐。
“公子?這位公子你怎麼了?”
“……哎呀,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顧傾城昏昏沉沉的,似乎聽到了女子的聲音。
敏銳的她,都這般狀況了,還隱約感受到了女子說話時,有著明顯的停頓。
她,應該是看清了這具身體的臉。
一個遠離村落的山民,忽然見到這麼俊美的少年,肯定會驚訝、會恍忽、會失神啊。
顧傾城理解,但,人品值已經低到40點的她,開始有了“小人之心”。
……
吳燕娘長到十八歲,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的男人。
他長得真好呀,面板那麼白,眉眼那麼。
感覺比廟裡的菩薩還。
吳燕娘沒有讀過書,也想不出“君子世無雙”的形容詞。
她就是覺得,心跳加速,微微曬黑的小臉又紅又熱。
深吸一口氣,吳燕娘迴歸理智,用力將顧傾城拖回了院子,搬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的父親是個獵戶,平時難免會受傷,家裡經常備著外傷藥。
吳燕娘又燒了熱水,找出乾淨的細麻布。
她小心翼翼的揭開布條,去掉固定斷腿的木板,剪掉褲管,露出了血呼啦的傷口。
“這麼嚴重的傷啊!”
饒是吳燕娘見多了獵物,也給父親處理過傷口,此刻也被猙獰的斷腿嚇了一跳。
她不免有些心疼:唉,受了這麼重的傷,難為這小公子居然還能一路走過來。
她一邊嘆息著,一邊手上不停。
清洗傷口,檢查碎骨、碎屑。
輕輕摸了摸,發現斷掉的腿骨似乎接好了。
“倒是省了找大夫。”
吳燕娘咕噥一聲,開始幫顧傾城上藥。
白色的藥麵兒灑在了傷口上,許是裡面有殺菌的藥物,刺激了傷口。
顧傾城人的昏迷中,卻還是本能的抽搐著。
“放心!我家的傷藥是我爹留下來的,特別好用!止血、消炎、鎮痛,都是極好的!”
吳燕娘彷彿忘了顧傾城還昏迷著,趕忙解釋了一句。
解釋完,才發現那個俊美的少年還緊閉著雙眼。
她不禁有些好笑的抿了抿嘴,看我,都變得不像自己了呢。
上了藥,重新固定好木板,然後用細麻布將上腿包好。
顧傾城還在昏迷。
吳燕娘想了想,目光在顧傾城的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後發現她的衣襟處露出了一小塊兒白玉。
她忍著羞澀,伸手拿住了那塊玉石,拉了一下,露出了全貌。
原來是掛在脖子上的一塊玉珏,本該是戴在腰間的,卻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衣襟裡。
足以證明,這東西對他非常重要。
吳燕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竅,竟將那玉珏取了下來,藏在了自己的懷裡……